兩人一直就這樣不說話,過了許久,宋情深終究是熬不住,沉沉睡去。

可是葉寒墨卻始終毫無睡意。

他和宋情深在一起,一直保密得非常好,可是,終究還是被葉之謙發現了。

葉之謙比他大了將近二十歲,對他來說亦兄亦父,從前他對葉之謙的話從來都是言聽計從,可是自從宋情深出現之後,一切都變了。

葉之謙讓他找到宋情深,然後送到法國去。可是他找到她之後,不僅沒有告訴葉之謙,反而竭盡全力保護她。

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站在一片花田裏,一襲素白色連衣裙,恍若謫仙,俯身輕嗅著花的香味,那樣溫柔,又那樣純潔。

隻一眼,他就愛上了。

當年二十二歲的他第一次愛上一個人,隻一眼,就終生。

仿佛受了什麽蠱惑一般,他不受控製地想要靠近她,得到她……

葉寒墨從回憶中回過神來。

東方已經露出了魚肚白,而懷中的人兒依舊睡得很熟,葉寒墨低頭看著她,唇邊揚起一抹輕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這次的事情之後,宋情深對他的態度似乎好了許多,看他的眼神沒有從前那般仇視了。

不管怎麽樣,事情總會往好的方向發展吧?

他輕吻著她的發心。

情深,無論如何,我都會傾其所有,護你一生無憂。

天亮了。

許亦昕半坐在病**,眸色裏滿是擔憂。

雖然醫生囑咐他要好好休息,但是他又怎麽可能休息得好。

宋情深的事情,一直掛在他的心頭,讓他怎麽都安不下心來。父親那邊,也什麽都查不到,他根本就不知道宋情深現在到底怎麽樣了。

為什麽要拚了命地救宋情深?

為什麽要這麽掛念她?

宋情深不知道原因,誰都不知道,隻有他自己知道。

他喜歡宋情深,喜歡了很久了。

第一次見到宋情深是在大學新生報道的時候,那時候他還是一個遊手好閑的富家子弟,報道什麽的,根本就不用他操心,所以他就無所事事地在校園裏閑逛。

然後,他就遇到了宋情深。

宋情深長得是漂亮,但是他見過的美女多了,所以吸引他的並不是她的長相,而是她眼裏透出的那股子憂鬱,和對這個世界深深的厭惡。

當時他是很驚訝的。

一個剛上大學的普通女孩子,應該是最無憂無慮,最會享受生活的時候,可是為什麽他覺得這個女孩子身上,背負著別人想象不到的沉重?

還有她身上的氣質,哪怕是很簡單的一個動作,可是舉手投足之間,都散發著如仙般的清冷與尊貴。

幾乎是立刻的,他就對宋情深產生了興趣。

他一直不停地關注她,知道她不喜歡與人交往,不管做什麽都是獨來獨往,而且沒有在學校的寢室裏住。

後來,他聽說,她父母雙亡,是給人做情人的,關於養她的那個男人,各種版本都有。

可是他不信。

他不信那個清冷尊貴的女孩子,會是這種人。

他甚至去查了她的高中時代,他查到,高中時代的她是很活潑開朗的,朋友很多,還有一大批的追求者和暗戀者,可是她的事情傳開之後,她的高中同學提起她都是一臉鄙夷。

然後他發現,他的心會為她而痛。

他也曾試圖去接近她,可是後來還是缺少了那種勇氣。他看得出來,一般人,是無法靠近她的心的。

直到阿良和許文心的事情出現,他終於有了名正言順地接近她的理由……

敲門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回憶。

被迫從回憶裏抽出身來,許亦昕微惱,所以聲音裏也帶上了一絲不耐:“請進。”

他以為是醫生護士,或者是父親母親。

可是,進來的卻是一個年輕男人,長著一雙陰柔的桃花眼,但是眼裏卻沒有柔情,隻有冷意。

“你是誰?”許亦昕看著他,全身的細胞頓時警戒起來。大概是因為經曆了昨天的事情,所以他現在不敢輕易放鬆吧。

尹承打量了許亦昕一眼,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開口問道:“許亦昕?”

許亦昕也沒有回答他,隻是緊張地和他對視,隨時做好逃跑或者叫人的準備。

“我們先生要見你。”

尹承並沒有對他做什麽,隻是淡淡地說了這麽一句,便轉過身,把門打開得大一些,恭恭敬敬地把葉寒墨迎進來。

腳步聲剛剛響起,許亦昕便感覺到了一絲冷意。

他看著走進來的那個男人,明明是那麽風華絕代,舉世無雙,可是他眉目間的冰冷,卻又讓人望而卻步。

造物主真是不公平啊。

為什麽這個男人把好的地方都得了去。

許亦昕是公認的大帥哥,可是在這個男人麵前,他也隻能自愧不如。

葉寒墨走到床邊,他沒有坐下,隻是站在那裏,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

“許亦昕是麽?”葉寒墨淡淡地開口,一字一句,竟如同是施舍一般。

明明他是很正常地在說一句話,可是透出的那種風度和氣質,就是高人一等。

這種感覺讓許亦昕非常不爽。

“是,我就是許亦昕。請問您是?”

他倒想知道,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我麽?我是葉寒墨。”葉寒墨抬手,轉動著手指上的戒指,神情淡然,讓人看不出絲毫情緒,“這次來,是專門來感謝昨天你舍命對情深的相救。”

葉寒墨這個名字,許亦昕還是聽過的。

年紀輕輕,便已經是亞洲商界第一人,父親見到他,恐怕也要畢恭畢敬。

可是,他怎麽會跟宋情深扯上關係?

難道說……

想到那個可能,許亦昕的臉色漸漸蒼白起來,放在被子上的手也開始收緊,他死死地盯著葉寒墨,控製不住地開口問道:“你和宋情深是什麽關係?”

聽到他的問題,葉寒墨突然笑了。

“我和情深麽?”男人慢條斯理地,但一字一句都如同錐子一般紮在許亦昕心上,“你難道沒有聽說過宋情深做別人情人的事情?”

“我就是她的金主。”

縱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當他真正聽見從葉寒墨口中說出的話時,許亦昕還是怒不可遏。

金主!?

也就是說,宋情深真的是……,而且還是被葉寒墨!?

他不信!

他絕對不信,那個看起來那麽純潔美好的女孩子,真的是……

“你胡說!”許亦昕怒吼道,掀開被子準備下床,結果卻被被子給絆倒,狠狠地摔在地上,狼狽不堪。

他呲牙咧嘴地睜開眼睛,看到自己眼前是一雙漆黑的皮鞋。

閃閃發亮的,似乎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仿佛不管他做什麽,在下一秒,就會被狠狠地擊垮,絕不留情。

“所以,你懂了麽?”葉寒墨垂眸望著他,薄唇微彎,“宋情深,她是我的女人,很感謝你救了她,但是,我不容許任何人對她的覬覦。”

宋情深是他的女人,這輩子,都隻能是他的。

其他人,想都別想。

“嗬。”許亦昕也毫不示弱,從地上站起來,和葉寒墨麵對麵地站著,目光如刃,恨不得立刻就將葉寒墨一刀一刀地淩遲。

“就算你和情深之間真的是像你說的那樣又怎麽樣,你覺得情深是心甘情願和你在一起的麽?”許亦昕冷冷一笑。

宋情深不幸福。

如果幸福的話,那她的憂鬱和孤僻,又從何而來。

就算宋情深真的像葉寒墨說的那樣,那她也一定不是心甘情願的!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的,葉寒墨的神情,依舊是那樣冷冷淡淡的,沒有絲毫破裂。

“情深願不願意跟我在一起,你知道?”葉寒墨挑眉,一字一句之間都透著深深的嘲弄,“你以為你有多了解情深?”

你以為你有多了解情深?

是啊,有多了解呢……

許亦昕心裏突然湧上一陣深深的悲哀和無力。

他一直都這樣自作多情地喜歡著宋情深,還去調查了一些她的過去,可是即便這樣,他對她,又能有多了解呢?

病房外麵突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緊接著兩個人就衝了進來,恭恭敬敬地喊:“葉先生……”

進來的人是許亦昕的父母,許世中和聞佩。

葉寒墨淡漠的眼神掃過,抬手撓了撓眉:“原來是許總,好久不見。”

“葉先生客氣了,犬子受了點小傷,沒想到竟然驚動了葉先生,真是讓許某愧不敢當。”

許世中心裏清楚,這次許亦昕受傷的事情,一定是跟葉寒墨有那麽點關係的。

要不然,葉寒墨吃飽了撐的跑來看許亦昕?

心裏有數歸有數,麵上,他還是得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對葉寒墨恭恭敬敬。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如此虛偽。

葉寒墨微微一笑,開口說道:“許總說哪裏話,我也是恰好經過醫院,想到令公子生病了,便進來看看。哦對了,我還有點事,先告辭了。”

經過許世中身邊的時候,他似乎是不經意地說了一句:“我看許少的年紀也不小了吧?該是考慮婚嫁的時候了,要是許總心裏沒有合適的人選,我倒是可以為您推薦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