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的出現幾乎讓在場所有的人都很吃驚。

“原來蕭茹臨死前見過秦羽嗎?”鷹旭低喃,眼中似有異色閃過。

緋舞淡淡看了鷹旭一眼,卻什麽也沒有追問。

鷹旭這邊話音方落,忽然鏡麵變得一片黑暗,看不清鏡中的情形,但不到三分鍾的時間,黑色的鏡麵裏卻明顯傳出了一聲淒厲的尖叫。

“救命。”

那是蕭茹的聲音。

雖然短暫,卻聽得分明。

“怎麽回事?為什麽畫麵消失了?”

玄鈺緊張地臉色慘白,就連緋舞也不禁站起了身。

“非天,這是怎麽回事?”

“有人用高強的法術封住了這段記憶。”

“連你的玄光術鏡也無法重現?”

修羅王搖頭,“我已經盡力了。”

“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緋舞擰眉。

“除非讓她恢複記憶——”

修羅王話音未落,就被玄鈺打斷。

“不可能。如果小茹恢複了記憶,就等同於害死她。”

眾人沉默了。

片刻之後,緋舞淡淡一笑,看向外麵那沉沉夜色。

“看來我隻有再走一趟地下賭城了。”

這是緋舞第二次來到地下賭城。

同上一次一樣,賭城裏還是熱鬧非凡,人山人海,所有的人都像是著了魔一般,或哭或笑,或瘋或顛,完全陷入了某種魔障之中,恐怕就連自己也不認得了。

緋舞並不喜歡這樣的場所。

在這裏,可謂看盡世間百態,人性醜惡彰顯無疑。

可秦羽似乎很享受這裏的氣氛。

雖然他旗下產業涉及麵極為寬廣,遠遠不隻這一間賭場,但他經常住的地方卻是地下賭城專門為他訂製的房間。

這個男人真是讓人捉摸不透呢,而他的身上也一定藏著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就如同,他建造了這十八層明顯有著特殊寓意的地下賭城一樣。

緋舞抬頭,看了眼第一層樓道明顯的標誌,下方也跟在鏡中看見的第十七層標誌一樣,用紅色的油漆寫著三個字——光就居。

緋舞唇角一勾,目光已經落到了對麵一名正朝她走來的侍者身上。

“緋舞小姐,我們秦總已經久候多時了。”

“你們秦老板還是神機妙算啊。”

緋舞笑了,她這才剛踏進賭城呢,秦羽竟就知道她已經來了。

“請跟我來。”

緋舞跟著侍者往裏走,這一次所進的地方,卻不是上次的會客廳,而是一間修裝清雅的房間。

很顯然,這是一間休息室。

“這是我們秦總專用的休息臥室。”

在臥室會客嗎?

緋舞挑眉,卻沒有追問。

侍者輕敲了敲門,“秦總,緋舞小姐來了。”

“進來吧。”

裏麵傳來了秦羽的聲音,與上次相比,竟顯得有幾分沙啞與虛弱。

緋舞擰眉,不由想起關月曾說過,秦羽病了。

難道……他真的病了?

門被推了開了,侍者做了個請的姿勢,請緋舞進門。

緋舞落落大方地走了進去。

房間裏並不明亮。緋舞覺得有些不適。記得上次見麵的時候,那個會客廳也並不明亮。

難道這個男人天生喜歡黑暗嗎?

緋舞的目光落在了對麵的沙發上。

秦羽就坐在沙發上,披著一件外套,並不明亮的燈光下,那張臉顯得有些蒼白無血色。與上次的意氣風發相比,這個男人似乎虛弱了不少。

“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找我的。”秦羽緩緩站了起來,他的唇角噙著笑,“緋,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嗎?”緋舞揚了揚唇,“似乎我們上次見麵,隻是兩三天前的事。”

“對來我來說,如隔三秋。”

“秦老板真是會哄人開心。”緋舞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可惜,你找錯對像了。”

“緋,你似乎又忘記了,我說過,秦老板這個稱謂太過生疏了。”

“可我完全不覺得,反倒覺得這個稱謂很好。”

秦羽掩唇輕咳了兩聲,“緋,你真是會傷我的心。”

“你病了?”緋舞淡淡掃了他一眼。

“你在關心我嗎?”

秦羽眼裏的光芒,讓緋舞不自覺得回避。

“我今天來,是想問你一件事。”

見她轉移了話題,秦羽似乎有些失望,但薄唇一揚,還是笑了,“讓我猜猜,你是來問蕭茹的事吧。”

“看來這世上還真沒有什麽事能瞞得過秦老板你。”

“誇讚了。誰不知道契約酒吧專門管一些離奇神秘的事件,蕭茹的神秘死亡,當然也會引起你的注意。”

“那不知道,秦老板還知道些什麽?”

秦羽的目光忽然變得深邃。“你想我告訴你?”他微微一頓,“我對你,當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我有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緋舞處變不驚。

又是條件?上次他開出的條件,似乎還沒提出來吧?

“先改了這個秦老板的稱呼吧。”

“那好,隻要你告訴我,蕭茹死亡的真相,我可以不再叫你秦老板。”

秦羽笑了笑,竟又開始咳嗽。

“緋,你真是狡猾。”

他話音剛落,忽然,腳下一晃,緋舞下意識地扶住了他。

“你沒事吧?”

秦羽似乎想笑,卻忽然身子一傾,倒了下去……

**躺著的男人雙目緊閉著,虛弱得就仿佛會隨風逝去一般。

剛才一個叫左然的年輕醫生來過,為秦羽診脈開藥,掛了點滴,又匆匆地離開了。

臨走前,卻告訴了緋舞一個令她意外的事。

原來秦羽竟患有先天性心髒病,而且還比較嚴重。

左然讓緋舞不要隨意刺激病人,就算是想談事情,也不要談得太久,以免影響秦羽的病情。

左然離去之後,緋舞一度陷入了沉思之中。

雖然這個秦羽表麵上看起來跟普通人類沒什麽區別,但奇怪的是,這個男人總會莫名地給她造成一種壓力,讓她不自覺得想回避。

可正是這樣一個男人,竟是個身染重疾的患者。

那蕭茹的死,又究竟跟他有沒有關係呢?

在玄光術鏡裏,蕭茹走向秦羽時,很明顯,秦羽的身體狀態不太好,可能那個時候就病發了吧?可就在他們見麵後不到幾分鍾,蕭茹就死了。

在那片黑暗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出神間,耳畔忽然響起了一道虛弱無力的聲音:“這麽出神?是不是在想,我究竟是不是凶手?”

緋舞一怔,轉過了頭。

秦羽竟不知何時已經醒了,正躺在**,微側著頭,看著她微笑。

那笑容,隱隱帶著幾許溫柔,讓緋舞不自覺得垂下了眼簾。

“我隻是在想,蕭茹究竟是怎麽死的?”

緋舞的回避,讓秦羽有些失望。

“如果我說我是凶手,你會怎麽對我?”

緋舞重新望向秦羽,目光裏閃過一絲探究,“我自然會給我的委托人一個合理的交待。”

秦羽的眼底暗沉了幾分,唇角原本溫柔的笑隱現出一抹自嘲,“看起來,我連一個委托人都不如。”

那蒼涼的笑意,讓緋舞心頭一跳。

有一些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在胸膛裏擴散了開來。

竟然……帶著幾絲莫名的疼痛。

昔日一直壓抑的煩燥感再度襲卷而來,緋舞強行壓下,緊緊盯著秦羽,“秦老板難道還不想告訴我真相嗎?”

秦羽的目光與她深深對視著。

“緋,你忘記剛才你答應我的條件了嗎?”

緋舞挑唇一笑,“你還沒告訴我事實的真相,不是嗎?”

“好。我可以告訴你。”秦羽手上一撐,撐起身體,坐了起來,就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似乎都讓他很吃力,他喘了幾口氣,才將目光重新落在緋舞臉上,“如果我告訴你,我也不知道蕭茹究竟是怎麽死的,你信不信?”

“你是最後一個見到蕭茹的人。”

緋舞篤定的語氣裏,帶著幾分質問。她想從秦羽淡定的眼神裏探出些什麽,卻是徒然無功。

眼前這個男人太鎮定了,鎮定得無懈可擊。

“我確實是最後一個見到蕭茹的人,當時我正心髒病發作,剛好碰到蕭茹,她是個好心的女孩,走過來扶了我一把。”

秦羽所敘說的,正好與緋舞在鏡中看到情形基本一致。

“後來呢?”

秦羽苦笑,“後來,我昏倒了。等我醒來,我躺在地上,而蕭茹卻不見了。”

緋舞沉默了。

蕭茹和秦羽碰麵,到他們在鏡中聽到蕭茹的呼救聲,短短相隔不到三分鍾的時間。

這中間的三分鍾,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會被人刻意地抹去?

秦羽見緋舞抿唇不語,不禁伸手輕咳了兩聲。

緋舞被驚醒,收回神思,重新看向秦羽,“多謝秦先生合作。”

“緋,你真狡猾——”秦羽的目光緊緊盯著緋舞優雅的臉龐,“竟隻是從秦老板改成了秦先生嗎?這兩者似乎沒有區別。”

緋舞抬眸,朝秦羽嫵媚一笑。

“對我來說,有區別。”

秦羽微怔,似乎被那抹美麗的笑顏蠱惑了般,沒有再反駁緋舞的話。

“不介意我去案發現場看一看吧?”

緋舞出聲打斷了秦羽的失神。

“當然不介意。而且,做為主人,我理當親自陪客人一起去。”

說著秦羽毫不猶豫地拔掉了手上的針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