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悄悄的,所有的事物全被融入了冰冷的黑暗裏,幾乎沒有一絲生氣。

一個男人提著手提箱,站在黑暗裏,來回踱步,似正焦急地等待著什麽。分明已是七月,可今夜的風竟冷得奇怪,就像刀子般能割進人的心底裏去。

“怎麽還沒來呢?”男人跺了跺凍僵的腳,有些難受地扯了扯發緊的領子,隻覺喉頭一陣陣地發幹,難過得他直想吐。

就在這時,又有一陣冷風吹過,陰森森地讓人寒毛直豎,緊接著,似有什麽東西從地底破土而出,“哧”的一聲,撕裂了夜晚的死寂。

男人嚇得臉都白了,連手裏的手提箱跌落在地都毫不知情,他想跑,但雙腿卻似灌了鉛,連動都無法動彈。

黑暗裏,有人影緩緩走了出來,那人穿戴著大大的鬥篷,將自己裹得很嚴實,再加上暗沉的夜色,看不清是男是女。

“你終於來了。”男人頓時鬆了口氣,腳也能動彈了,“我要的東西呢?”

那人從懷裏拿出了一個玻璃瓶,瓶中裝滿了詭異的紅色**。

男人欣喜若狂地接過,如同擁抱情人般將那玻璃瓶緊緊地擁在懷裏。

“夜闌,我的夜闌!我終於等到你了!哈哈哈——”他笑著打開了瓶蓋,然後一口氣飲了下去。隨著**入喉,所有的煩燥和難受頃刻間煙消雲散。

男人終於舒舒服服地吐出了一口氣,“來,給你錢。”男人撿起剛才跌落在腳邊的手提箱,可遞過去時卻發現眼前空無人影。

男人怔了下。

“連錢都不要就走了?竟有這麽便宜的事。”男人“嘿嘿”笑了兩聲,扔掉那個早已空空如也的玻璃瓶,大踏步轉身離開了。

他並沒有發現,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刹那,有一道如同鮮血般豔麗奪目的紅光劃過了黑暗的夜色。

隱隱間,似乎有一抹影子在光芒裏晃動著。

“真是愚蠢!”

人影在紅光中嘲弄地輕嗤了一聲,隨即消失在了夜色裏,不消片刻,就連紅芒也隨之暗淡收斂。黑夜,再度恢複了一片沉寂,就好像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般……

雖是夜晚,但大街上依然燈火通明,人潮洶湧。

今天是七月十五盂蘭節,N市正在舉辦一場大型的放河燈的盛會,N市幾乎所有的男女老少都參加了,將舉辦盛會的廣場圍了個水泄不通。

緋舞有些煩燥。她原本是想出來散心的,結果,人竟然多得跟螞蟻一樣,讓她越看越煩悶,再加上身後甩不掉的“尾巴”,更是添堵。

“你們就沒有別的事做了嗎?”

緋舞終於還是停下了步伐,再度轉過身。這已經是她第三次警告身後一直跟著的兩個男人了。

她隻不過想一個人清靜一下,都這麽困難嗎?

感受到對方壓抑的怒火,鷹旭摸了摸鼻子,識趣地退後了兩步,但另一隻手卻一指,直接指向旁邊的弘靖。

“小緋,這可不是我的意思,是弘靖。”三下五除二,將所有的責任推給了別人。這可是這位死神大人一慣的技倆。

弘靖也隻能苦笑,“緋,我隻是不放心你。”

“我知道。”緋舞將目光落到了弘靖身上。那個男人臉上雖然帶著慣有的微笑,但眼睛裏的擔憂卻是無法掩飾的。

緋舞滿心的煩燥因弘靖憂慮的目光稍稍平和了幾分。

“靖,我沒事,又不是小孩子了。我隻是想一個人散散心,你和鷹旭先回去吧,也許月已經回來了,有什麽線索也說不定。”

麵對緋舞的堅決,弘靖也隻能妥協。緋舞一旦下了決心,誰也改變不了。

“好吧,我和旭先回去。”

他話還沒說完,死神大人已經按耐不住跳了起來。“我不回去。今天可是盂蘭節,不知會比平時熱鬧多少倍呢,我這個死神怎麽可以回去睡覺?”

緋舞淡淡掃了鷹旭一眼,“怎麽?死神大人還嫌平時在冥界看的怨鬼不夠多?”

鷹旭“嘿嘿”幹笑了兩聲,“那怎麽一樣嘛?再說了,盂蘭節又不是隻有鬼魂可看,還有其他好玩的東西。像什麽放河燈之類的——”說著,他還朝弘靖眨眨眼,“靖,你說對吧?”說白了這位死神大就是想玩。

“隨你們吧。別來煩我就行。”

緋舞也失了跟鷹旭鬥法的樂趣,她擺擺手,轉身一個人朝前走去。

“緋。”

弘靖想跟上,卻被鷹旭一把拉住。

“你就讓她一個人靜一靜吧。沒事的。”此時的鷹旭早已收起了剛才的嬉皮笑臉,眼底帶著幾分無奈。

烏若的死還是給緋舞帶來了不小的打擊,原本心結就未完全解除,再加上不知道為什麽,這一段時間緋舞總是頻繁做噩夢,可醒來除了一身冷汗,卻又什麽都不記得了。連著幾天下來,緋舞雖然不說什麽,但明眼人看得出來,她的精神狀態很不好,所以弘靖才會這麽擔心。

“現在就連‘夜闌’都無法使她平靜了。”望著緋舞遠去的背影,弘靖眼底的憂慮又深了幾分。

鷹旭抓抓頭,想說些什麽安慰的話,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突然他眼前一亮,“靖,我看不如你把夜闌的配方再改良一下好了,或是加重份量,也許會對小緋有效。”

弘靖微怔了一下,“加重份量?”

“對呀。你看以前緋要發脾氣的時候,你一杯‘夜闌’下去,她就沒事了,現在一杯不行,就我們給她兩杯、三杯,或是十杯的量……”

他說得興起,卻發現弘靖早已走了神,眼神發怔地盯著不知名的遠方,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鷹旭一拍他肩膀,“你怎麽了?發什麽呆?”

弘靖回過神,“沒事,我隻是在考慮你剛才的辦法。”

燦爛的笑容重新又回到了鷹旭臉上,“我就知道我是個天才,等晚上回去,你好好改良你的夜闌配方,現在是玩樂時間,我們先玩個痛快再說吧。”

丟下話,心都不知野哪去的死神如兔子一般飛奔了出去,眨眼就不見了人影。

弘靖無奈地搖了搖頭,舉步想跟上,忽然眼前黑了一下,他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兒就跌倒,幸好及時穩住了身形。

甩甩頭,他甩卻了突如其來的暈眩感,眉頭微鎖。

好像比他預期的早了一點……正發呆,前方擁擠的人群忽然傳來了**。

“救命啊!殺人啦!救命!”人群裏有人淒聲厲喊。緊接著,似乎有什麽人朝人群密集的地方衝撞了過來,更是引起尖叫聲一片。

弘靖定下心神,快步趕了過去。

此時有驚惶的人群不斷朝這裏退過來,好多人被撞倒撞傷,哭喊聲連成了一片。

弘靖看見一個男人從人群裏衝了出來,神色狂亂,雙目赤紅,手裏還拿著一把砍刀。

“我殺!我殺了你們!殺了你們!殺殺殺!”男人胡亂揮舞著砍刀,見人就砍,人群更為慌亂了,驚恐的人們四處逃竄。

“爸爸,爸爸!”忽然有微弱的哭泣聲傳來,“爸爸!”隻見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從人群裏鑽了出來,想也不想就朝發狂的男子跑去。

“爸爸!”

男人似乎聽不到小女孩悲切的呼喚,依舊舉刀亂舞。

“殺死你們!殺!”

小女孩渾然不知危險,急切地想撲向父親的懷抱。“爸爸!”

“殺!”已紅了眼的男子,根本不認得眼前的女孩,毫不猶豫地一刀朝女孩狠狠劈去。

人群頓時驚叫連連。

弘靖正想救人,就在這時,一道人影從斜旁裏衝了出來,在砍刀劈到小女孩之前,一把將小女孩抱了起來,利索就地往旁一滾,險險地避開了那一刀。

人們還未及鬆口氣,那個發了狂的男子卻像是看中了獵物一般,再度執刀衝了過來。

“我要殺了你們!”

剛救了小女娃的人一時間來不及避開,隻能下意識一手抱緊了小女娃,另一手舉臂一擋,試圖徒手擋住這一刀。

眼看就要血濺當場,誰知那個發了狂的男人像是被什麽控製住了一般,高舉砍刀的手被定格在了半空,無論他怎麽使勁氣力,都無法動彈半分。

弘靖輕輕舒了一口氣,他知道肯定是緋舞出手了。

“虎毒都不食子呢,更何況,你還是人?”

果然,緋舞從人群裏慢慢走了出來。

男人一看到緋舞,頓時全身一軟,軟綿綿地癱倒在地,手裏的砍刀也應聲而落,掉在了地上。

弘靖走了過去,伸手去扶剛才那個救小女娃的人。

“你沒事吧?”

那人抬起了頭,露出一臉燦爛的笑容。

“沒事。”

“是你?”弘靖笑了,看著對方熟悉清秀的臉龐,“好久不見。”

那人拉住弘靖的手,借力站了起來。

“是啊,好久不見。”

竟是唐琳。

“發生什麽事了?這麽熱鬧?”姍姍來遲的鷹旭從擁擠的人群裏鑽了進來。

“咦?唐琳?”鷹旭也頗感意外地看著唐琳,“你怎麽在這?”

唐琳還未回答,她身邊的小女娃已經撲向癱倒在地上的男人失聲痛哭,“爸爸,爸爸,我是小小呀,你怎麽不理我?嗚嗚嗚——”

男人的眼神依舊呆滯,赤紅的雙目似看不見眼前傷心哭泣的女孩,也聽不到那悲切的呼喚聲,隻是口中喃喃低語著:“我要殺光你們,殺光你們!”

緋舞看了鷹旭一眼,鷹旭立刻心領神會,將小女孩抱了開來。

“乖,叔叔給你買吃糖。”

“我不要。”小女娃開始哭鬧,“我要爸爸。我要爸爸。嗚嗚嗚——”

唐琳連忙走了過去,伸手將小女娃接了過來。“小小乖,你爸爸病了,先跟著姐姐好不好?”

女孩看到唐琳點了點頭,哭聲慢慢止住了。

“你認得他們?”鷹旭挑高了眉峰,又看了看還在地上發呆的男人,“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唐琳苦笑,“這說來就話長了,緋舞,麻煩先幫我看下他究竟怎麽了?”

緋舞蹲下身子,想仔細檢查男子,誰知手才剛碰到男人的身體,隻覺一股惡寒從指尖直接竄到心口,她還來不及有所反應,那股惡寒瞬間就消失了。

緋舞有些奇怪地看了看手。

“怎麽了?”弘靖察覺到異樣,連忙走過來低聲詢問。

“沒什麽。”緋舞搖頭,此時她的身體感覺不到任何不適,也許剛才隻是錯覺,看來最近自己真是有點兒累了。甩卻了心中的雜念,緋舞看到男人的眉宇間籠罩著一團平常人所看不的黑氣。緋舞不由眉頭深鎖,這絕不是普通的黑氣,可一時間又看不透什麽。

弘靖也跟著蹲了下來,抓起男人的手,隻覺得冰冷異常,他怔了下,正想往男人掌心輸入沐心術以便治療,誰知男人渾身猛地一震,突然間就恢複了氣力,一把將弘靖惡狠狠地推了開來,然後起身就跑。

弘靖猝不及防,被推個正著,竟狼狽地跌倒在地。

“靖。”緋舞微驚,也顧不得那個男人,連忙將弘靖扶住,“你沒事吧?”那隻是一個普通人,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就將弘靖推倒?

弘靖搖頭,微笑,“沒事,隻是一時沒提防到。”

緋舞若有所思地盯著弘靖異常蒼白的臉,卻沒再說什麽,隻是默默地將他扶了起來。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鷹旭的笑聲,“今天可真熱鬧呀,遇到這麽多老熟人。”

緋舞抬頭,就看見那個發狂的男人已被另一個男人一個手刀打昏了。

那個男人相貌堂堂,卻是麵無表情,眉宇間更像是凝結了一層冰霜,讓人不敢輕易靠近半分。

——是沈秋。

“有唐小姐出現的地方,怎能沒有沈大公子呢?”

緋舞輕掃了眼正低眉斂目的唐琳,卻聽見唐琳低低念了句,“討厭,甩都甩不掉。”

這句話不輕不重,卻也讓沈秋聽了個正著。

沈秋的臉色立時又沉了兩分,變得鐵青。

看來這阿修羅王功力不夠,還沒有擄獲唐琳的芳心。

緋舞笑了,“這裏也不太方便說話,我看還是回酒吧裏談吧。”

唐琳點了點頭,抱著小女孩當先離去,沈秋見狀連忙將剛才打昏的男人一把推給鷹旭,然後一言不發地跟了上去。

“喂,怎麽可以這樣?”

鷹旭接到那個“燙手山芋”也沒機會丟回去了,隻好苦哈哈地扶住那個昏迷不醒的男人,看向緋舞。

“怎麽老讓我做這種苦差事?”

緋舞揚了揚眉,也不搭理他,跟上了唐琳和沈秋。

人群漸漸散去,弘靖正想舉步,忽然往人群裏望了眼。

“怎麽了?”

鷹旭也跟著往人群裏看去,卻什麽也沒看到。

“沒什麽。”弘靖掩去了眼底的那抹異色,“我們走吧。”丟下話,弘靖也轉身走了。

“你們等等我呀。怎麽說,我還得背一個人呢。”鷹旭摸摸鼻子,老實地背起那個男人,追了上去。

回到契約酒吧,唐琳這才談及事情的來龍去脈。

自從緋舞解去了沈秋那個小咒術後,沈秋見到唐琳不會再昏倒了,但也因此,差點將唐琳逼得喘不過氣來。

唐琳早已忘記了前世的一切記憶,也忘記了對阿修羅王的感情,她雖然對沈秋無惡感,但一時之間,也無法接受沈秋那太過濃烈的情感,她隻能選擇逃避。可惜,她根本就逃不過沈秋的掌心。無論她逃到哪裏,躲到哪個角落都能被沈秋找到。

實在沒辦法,她想到了她的監護人秦羽。

她躲到秦羽那裏,沈秋再怎麽說,也會有所顧忌的吧?

對於秦羽,唐琳其實也不了解。

她隻知道,她是個孤兒,從小就有人資助她讀書生活,她從來不知道這個人是誰,直到那件事發生,她被秦羽帶回地下賭城,才知道秦羽的。

雖然她很疑惑,這個隻比自己大幾歲的秦羽究竟是怎麽成為自己的監護人的,不過,此時她也無暇去研究這事的前因後果了。

於是唐琳偷偷聯係了秦羽,然而,就在前往地下賭城的途中,她卻親眼目睹了一場命案。

命案就發生在地下賭城的門口。

當時賭城門口圍著很多人,有個男人正舉著一把短刀對著人群揮舞,嘴裏也不知在念著什麽,這時有一個女人衝了出來,衝著男人哭喊,男人看到女人,停頓了一下,雙目緊緊盯著對方,似在確認著什麽。

女人狂奔了過去,語聲淒切地一把抱住男人。

“商越,是我啊,我是清雅。你不認得——”

忽然,女人哭聲嘎然而止。

她慢慢地放開了男子,踉蹌退了兩步,不敢置信地低下了頭,男人手中的短刀不知何時已深深刺入了女人的腹中。

鮮血狂湧而出,瞬間就將女人的下半邊身子染得通紅。

一時間,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唐琳唯一能做的,就是扶住那個深受重傷的女人。

“為什麽?我是清雅啊?”

女人靠著唐琳,雙目依舊緊盯著那個神情呆滯的男人,蒼白的臉上流下了淚水。

“我殺了你們!殺殺殺!”

男人忽然又狂亂了起來,舉著那把沾血的短刀朝另一個方向狂奔而去。

人群紛紛避讓,沒有人敢上前阻止那個男人。

“商越——”望著男人遠去的背影,女人的目光越發悲傷,嘴角滲出了大量的鮮血。

“我馬上送你上醫院。”

唐琳說著就要扶起受傷的女人,可女人卻搖了搖頭,目光轉向另一側。

人群的那一側,一個年約四、五歲的小女孩正呆怔地注視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似乎無法接受眼前這個現實,小小的身軀不住地顫抖著。

“小小。”女人溫柔地輕喚。

小女娃這才像驚醒了般,朝女人飛撲過來。

“媽媽。”女娃清秀的小臉蛋上布滿了淚水,“媽媽,小小好怕。嗚嗚嗚——”

小女孩抱著母親放聲大哭,母親的血水也沾染了她滿臉滿身。

女人想說些什麽,嘴裏卻湧出了更多的血水。

唐琳知道,剛才那一刀是致命的,就算現在馬上送醫院怕也來不及了。

“求求你,幫幫我的孩子。”絕望的母親隻能將最後的希望寄托在唐琳身上,語聲哽咽,“幫幫我的丈夫——”

唐琳朝女人輕點了點頭,“放心吧。”

女人這才輕輕舒了一口氣,眷戀的目光轉投在女兒臉上。

“小小要乖乖聽姐姐的話。”

“嗯。”女孩重重點了點頭。

女人握著女孩的手終於無力垂下,雙眼也極不安心地合上了。

“媽媽——”小女孩放聲大哭,不停地搖晃著母親冰冷的身軀,“媽媽,你醒醒,嗚嗚嗚——媽媽——”

圍觀的人群不住地發出歎息,卻也隻能無奈地離去,隻剩下徘徊不去的冷風為那個可憐的孩子悲鳴著。

“賭博真是害人不淺。”唐琳沉沉歎了口氣,“商越出事那天就在地下賭城賭博,有人說,他整整賭了七天七夜,連家都沒回去過。結果,第八天就發狂了。”

“他就是商越?”鷹旭挑眉看著自己背回來的男人,男人長相很平凡,睡著的樣子完全看不到剛才發狂時的狠惡。

“嗯。”唐琳點了點頭,下意識地轉頭看了眼已經在沙發上睡著的小女孩商小小。

這個可憐的孩子,自從母親被殺害,父親發瘋後就一直沒有好好睡過覺,幸好剛才弘靖用沐心術讓她安靜了一會兒。

“應該不隻是賭博賭輸了發狂這麽簡單。”緋舞注視著昏睡不醒的男人,隻見他眉宇間的黑氣依舊纏繞,而且還有愈發嚴重的趨勢。

“秦羽的這個地下賭城還真是多事呀。”鷹旭聳聳肩,“不知道這回的事是不是也跟他有關係?”

“確實跟他有關係。”

回答鷹旭的,是剛剛從門外走進來的關月。

“月,你總算回來了。”

鷹旭綻放出一臉燦爛的笑容,想迎接許久未見到的夥伴,卻被對方無情地忽視了。

關月直接走到緋舞麵前,神色沉重。

“月,這究竟是怎麽回事?”緋舞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發狂的不止商越一個。還有其他人,他們都是這段時間深迷於地下賭城的賭徒。”

“果然跟秦羽脫不了幹係嗎?”緋舞沉吟。

“這些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身世背景毫無關係,除了常年都在地下賭城這點共通之外,還有一個共同點。”關月說到這裏,目光轉投向了一旁沉默的弘靖。

“什麽共同點?”鷹旭的胃口頓時被吊得老高,“月,你別賣關子了,快說快說!”

“他們都喝了一種酒。”

“酒?”

“一種名為夜闌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