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一個沒有星星的夜晚,隻有路燈在零星點綴。星月無聊的擦著店門的玻璃。因為是夜裏,來往的客人並不多,給一個客人結帳後,星月坐在門口看是大鍾數時間,上到三點鍾就可以下班回家了。

外麵的天黑黑的,月亮淺淡不可見。看著這樣的夜晚,星月苦笑,笑自己居然還有這種欣賞景色的心情。

心情很亂。那天瞳的話如大海的沉石重重的壓在他們每個人的心上。

星月還很清晰的記憶著那天大家的表情。深深的呼吸,可是怎樣也覺得呼吸無法順暢。

瞳的話代表什麽?是不是那麽就快要死了?

從來沒有這樣的難受過,原來死亡距離是這麽的近。

洛特滿心滿臉的擔憂,擔憂的看著光歧希那那兩張一樣一式的呆愣,然後一樣一式假裝的毫不在意。不在意麽?也許是真的無法在意,不敢在意。

星月覺得如此無力,她甚至希望她也是煞靈魂的寄托,這樣也許她才可以和他們一起,體驗他們的心情。

回回神,時間已經過了三點,星月關上大門,準備離開。

拉拉衣領,雖然是仲夏但還是那麽冷。沒有星星的夜晚,月亮半遮半掩的。星月記得星硯說過煞開始的夜晚也是這樣的。

據說在千年前這樣的夜晚,雛**瓣總會化做影象出來殺人,每經它城鎮的地方不留一個活口,而且死象都是極其殘忍的開膛破顱……星月想起星硯生動的形容,有些怕怕,覺得全身發涼……

就像下了一場春雨,滿天突然飄落了花瓣,星月用手接住,居然是雛**瓣!

瞬間,星月全身僵硬——

花瓣如有生命般在空中翻轉,遲遲不肯落下。是夜的顏色襯托了雛**瓣,白亮亮的泛著光華。

星月全身寒冷,她知道這代表了什麽。她一向很烏鴉的人,隻要是壞事她都可以心想事成。煞究竟是什麽?她不知道。她隻知道雛**瓣一出現,就無不血腥。

花瓣……花瓣……望眼過去,四周居然全是花瓣……

“哈哈——”熟悉的調笑聲在星月的身後響起,同時,方才的所有如幻覺般消失不見,星硯就站在星月的身後。

緊繃的神經迅速的鬆懈下來,星月推推星硯:“你又嚇唬我。”

星硯笑咪咪的:“嘿嘿,好玩吧,人家是想增加點情調。”

星月白他一眼:“我可沒覺得有情調,你什麽不好放,非放雛菊,我剛才想的都是煞。”

星硯神情一動,但是馬上壓了下來,依然猛笑個不停。

“星硯,你怎麽在這裏?”

“我來接你呀。”還好趕得及,“好了,我們走吧。”

“嗯。”

轉身,星硯的眼神停留在半空星月看不見的地方,認真的表情讓人毛骨悚然……

“星硯,你在看什麽?還不走。”

星硯轉身,神情又是平時的閑散:“喲——回家嘍——”

“你怎麽在這裏?”

“當然是來接你了。以後呀,你不要接夜班,小心被狼叼走了。”

“嗬……我家就有隻大灰狼,我還怕什麽。”

“星月!我警告你不許貶低我。”

“遵命,大灰狼。”

他們越走越遠。

月亮從深層的雲後麵露出來,光亮照在地上,照在星月星硯方才停留的地方,隻見一地都是閃爍的晶瑩碎片……

***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離放學的時間已經過去好久了,連最晚離開的洛特也離開了學生會。

深夜,學生會裏麵傳來打字的聲音。雪羅一個人在電腦麵前忙碌著,累積著資料。紊亂的敲打聲在寂靜的夜晚更顯得孤獨。

學生會的大門被打開,瞳走了進來:“我就知道你在這裏。”瞳身穿一身白灰色的寬鬆休閑服,三分像鬼,七分似仙。

“怎麽這麽晚了還出來?”雪羅看看窗外,估計著瞳哭泣的時間。

“有些事情,我想和你單獨聊聊。”

雪羅點點頭,算是同意了:“每次你穿這身衣服都是來找我,我還記得上一次是因為玲的事情。”

“這次是因為你。”瞳的聲音很輕,輕得似乎要在風中被融化一樣。

“……?”雪羅詫異。

瞳問道:“真的要去嗎?”雪羅這樣還要去上神考試那麽等於是在送死。瞳不明白,以雪羅的性格怎麽做出這樣的決定,雪羅是從來不打沒有準備的仗的啊,要不就不出手,如果出手就一定有勝算的把握。

雪羅停下手中繼續的工作,抬頭笑了:“要阻止我嗎。”

瞳搖頭,大眼幽幽的:“我隻是想知道原因,如果真的要去,為什麽不我們一起去呢。我們雖然沒有你那麽強的能力,但是總應該有些什麽我們能為你做的事情。還有,你要星月退出學生會也是因為這個吧。”

雪羅遙望天色,緩緩的搖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過了很久他才回過頭來:“如果我說,沒有原因呢。”事到如今,說什麽也都……他用他的方式保護星月,他希望星月可以離開,因為他們已經漸漸走向死亡了。

也許是夜晚的緣故,瞳的眼睛漸漸濕潤起來,情緒有些激動的說:“怎麽能這樣呢。雪羅,我知道你不會無緣無故的去做一件事。我們是一體的,難道真的有什麽事情不能一起分擔的嗎!”

雪羅怔了怔,瞳最後說的那句話,光歧說過,希那說過,洛特說過。原來,他們的心裏都是這樣想的。他一直隻覺得他有責任照顧他們,他無法像光歧和希那那樣每天打鬧在一起。他總是習慣的隔著距離,無論做什麽,他總是一個人。

很無奈的,他就是無法完全的融入。這次是個冒險,他隻能一個人,為了他們,也為了他自己。就算他真的死了,也沒有什麽可惜的,反正……他也過不了下一個冬天了。解放了吧,他在也不用去那個地方,不用在冬天躲起來,不擔心被別人看到他那不一樣的容顏。

不,或者說他不會再屬於他了。因為那個詛咒……他如何能讓這種事情發生!?所以到如今,就算有風險,他也必須站出去。時間不允他慢慢計算。

當詛咒真的發生的時候,他會變成另外一個人,然後殺了所有的人。

瞳緊抓住雪羅,近乎哀求的開口:“不要走,告訴我們到底發生了什麽,我們一定可以想出辦法來的,就算我想不出,還有星月呢。”星月,她是奇跡。

星月嗎?雪羅笑的有些嘲諷的按住瞳的肩:“你該學著放手了。”

“可是星月是校長親自安排來的啊。”所以她一定不會像其他的人那樣,對!星月不是其他人,她有著不可思議的魔力。

“我們要走的路不適合星月去走,更何況校長……”雪羅搖搖頭。校長那完全無厘頭的性格,很難把她想得太高深。

真的就這樣被逼入絕境了嗎?瞳焦急的抬起頭:“那……我們……”

雪羅望向瞳,在瞳含淚的眼睛中看到了不甘和委屈,走上前,雪羅擁抱住了瞳,在他耳邊輕輕的承諾道:“如果,這次我能回來,我一定把一切都告訴你們。我想的,我做的,都拿出來讓大家一起分擔。”

一滴眼淚,緩緩的從瞳的眼中溢出,順著臉頰滑落,停留在下巴閃動著晶瑩。又是一滴眼淚,衝下了剛才的那滴,落在學生會的米色地毯上,落地有聲。

背後傳來一陣風,隨之而來的關門的聲音,瞳的眼淚越來越多,如斷線的珠子一顆顆紛紛跌落。

這種悲哀,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