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你們聽說沒有過幾日城主要挑選一名修行人當關門弟子!保不齊這名弟子以後就是咱徒駭城的城主,嘖嘖嘖,城主真不打算娶妻生子了?”

“李家那閨女生得漂亮又能怎麽樣,咱們城主不要!”

“聽說城主早已娶妻,隻不過夫人病重才沒有露麵……”

“放屁!我聽說城主有一朋友,他的師父是天下赫赫有名的醫師,怎麽可能會有夫人病重呢,我看咱們城主早已經六根清淨不幹那檔子事了!”

“嘿嘿,他一健全的男人我就不先不想那檔子事……”

茶館裏的話題越來越猥瑣,小姑娘將繡帕匆匆的給了店老板,從他手中接過來散碎銀子就要往外跑,櫃台裏高大的人影一把抓住女孩的胳膊,雄厚的聲音便傳了過來,“丫頭!你父親的病怎麽樣了?”

蘇詩瑩一張口,屬於春花脆生生的聲音冒了出來,“阿爹已經請城裏的大夫看了,多喝幾味藥貼貼膏藥就沒事了,勞煩大掌櫃掛心。”

掌櫃探出頭來壓低聲音,“你爹就是個倔驢脾氣,那李家是能惹得起的人嗎?他家老爺子做壽城主都要給三分薄麵,非和他爭什麽!”

一股心酸和恨意從心底冒起,女孩仰著頭毫不畏懼的說道:“哼,他家再有本事,李家的小姐也嫁不給城主,對了就是對了!錯了就是錯了!我爹爹做得對!”

“哎,你這小脾氣真和你爹一樣。”

中年男人從紙上寫了幾個字,翩翩然的遞到了女孩的麵前,隨即又聽他說道:“前城的方員外家老太太做壽,需要幾個功夫好的繡娘給她繡床錦被,你這麽小的個頭按理說人家是不要的,我看你爹受傷這裏裏外外都需要你張羅,就給管事的說了幾聲好話讓你去幫忙,你要是有時間去那看看。”

女孩正是缺錢的時候,將紙張疊起來小心的放在胸口,臉上還是不服輸的勁頭,“繡工好不好又不是看年齡的,要拿出真本事來!”

掌櫃的又嘖嘖了幾句,“收起你那臭茅坑裏的脾氣,到哪裏多給老太太說幾句好話!說不定就能多給你些賞錢,聽到沒有!我說一說這個你就跑,春花!你可已經是大姑娘了,這幾年都要說親事了……”

身體的主人內心升騰起一股煩躁,沒等人講完話就拎著小籃子跑掉了,一出酒樓外麵烈陽高照,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四周商鋪掛著顏色鮮豔的棋子,店小二忙裏忙外的把客人往裏讓,騎馬的坐車的抬轎子的,一派繁榮景象。

蘇詩瑩意識到,這就是以前的徒駭城。

小姑娘找了個牆角低頭快步跑過,她心裏想著剛才掌櫃的話,嘴裏嘟囔著,“煩人!說不說親這種事要你管!我才不想嫁人,我就算嫁也要嫁城主那樣的英雄。”

原主心裏飄過一句話,要是李家小姐都嫁不成的人被我嫁成了那才叫威風。

越想越臊得慌,春花臉紅彤彤的發熱,她小身板在人群中來回穿梭,靈活的就像隻泥鰍,一眨眼就來到了小溪旁,女孩半蹲撩起水來打濕了臉。

直到這時,蘇詩瑩才看清自己現在的模樣,稚嫩瘦小倔強,比起三年後見到的亡魂,現在的女孩到著份不諳世事的任何和倔強。

慢慢冷靜了以後,春花將嫁給城主這種毫無邊際的事收起來,掏出店掌櫃給的小紙條,打起精神往前城走去,不知繞來多少彎走了多少路,蘇詩瑩在徹底的糊塗以後,終於站在了莊園的大門口,紅燈籠石獅子再加上雙開門的棕色大門。

她察覺到女孩的羨慕。

看著府上來往的女眷穿著漂亮的綾羅綢緞羨慕,看著盤子裏精致的點心想吃,麵對管家盤問時明明害怕卻裝出膽子大,麵對其他繡娘調笑的時候,心裏氣得要命想拿針戳死他們,卻又不得不悶頭幹活。

繡牡丹時候的勞累,枕頭紮到手指上的疼痛,蘇詩瑩都感受的一清二楚,她仿佛與春花融為一體去體會她所經曆的事。

一直到太陽西沉,春花從管家手中接過沉甸甸銀子的時候,內心才有一點欣喜。她高興終於有錢給爹爹買藥吃了,等回去的時候再買隻燒雞,要不要買塊椰子糕嚐嚐?剛才那幾個小姐姐吃的好開心,算了算了,還是爹爹比較重要。

月亮從西方爬起來,她順著羊腸小路往回走的時候每一步都膽戰心驚,徒駭城城中心當然熱鬧,李家又在宴請賓客,絲竹悅耳之聲老遠就能聽到,隻不過這一切和她無關。

她在寒風中凍得直哆嗦,還想著不要讓懷裏的燒雞涼了。

她還要有六裏地才能到他們住的城外,春花唱著山歌給自己壯膽,步伐飛速的往前走,蘇詩瑩內心閃過不妙預感,無關女孩,她的靈魂感受到的不妙。

突然一朵烏雲遮蓋住月亮,天黑漆漆一片,春花猛地挺住腳步,隻聽前麵蘆葦**裏傳來聲響,二流子從草從裏麵鑽出來,他身上帶著酒氣笑嗬嗬的搓著手,“春花妹子怎麽現在才回來,讓哥哥好等!”

“你別過來!我告訴你,你敢對我怎麽樣,我讓阿爹打死你!”

“快得了吧,誰不知道你爹招惹到李家被打的半身不遂,活不活下來都不一定,現在肯救不了你!你不如從了哥哥,也不至於餓死!”

春花從小在市井長大,直接潑辣的罵了句,“放屁!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張狗臉,憑你那掘祖宗墳的晦氣還想沾染本姑娘,給我提鞋都不夠格!”

蘇詩瑩看的焦急,在內心瘋狂呐喊!不要搭茬不要說話,快點跑!

那潑皮被罵了兩句也怒了,“給臉不要臉,你這麽個賠錢貨!要不是老子看你還是個處,你求著讓我上,我都懶的看你!”

混蛋將袍子一扒,直接對著女孩撲過來,“今晚上你從也要從!不從也要從!”

小姑娘尖叫一聲,慌不擇路的往前跑去,夜漆黑無比,天上有的是李家從來往客商手裏高價買來的璀璨煙花,而不是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