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接著說:“張筱蘭呢,也是愚蠢又惡毒,都到了這般田地了,居然還趾高氣揚地去指使那些姬妾。”

沈雅媅吃糕點的動作一頓,這下有意思了:“那太子府可要熱鬧了。”

九月吃吃一笑:“可不是,那些姬妾,本就家世不俗,又瞧不上張筱蘭她那爬床的行徑,自然是有的鬧的。”

“對了,”九月說完八卦,又想起來一件重要的事,“小姐,京兆尹家的小姐想托你給她做一個雙眼皮呢。”

沈雅媅微微坐直了身子:“其中的風險,你可跟她說過?”

九月點點頭:“我說過的,不僅說過還誇張了下,但她說沒關係,願意和我們簽下生死狀呢!”

“京兆尹家的小姐,其實五官還算可以,隻是她那雙眼睛卻實在不算好看,要是能把眼睛稍作調整,興許有幾分姿色了。”

“況且前些日子她才被退了婚,恐怕也是一時怒火攻心,這才想著要另辟蹊徑。”

九月問:“小姐,這活兒咱們家嗎?”

沈雅媅把手上的糕點渣子拍了拍,笑道:“接啊,當然要接,做好了,她可是活招牌!”

天色已晚,沈雅媅就算再不想回丞相府,也不好光明正大地在外麵過夜,否則肯定會被盤問去處。

沈雅媅回到記得小院子,丞相夫人已經等在裏麵了。

一見到沈雅媅,就立刻迎了上來。

丞相夫人半是責怪的說:“蓧菀啊,你這一天天的,總是不著家,要是別人知道恐怕要生口舌了。”

沈雅媅吩咐下人去給她燒水沐浴,然後又說道:“母親,我不想成婚,你們非要逼我,我也隻好先去外麵散散心了。”

丞相夫人似乎是沒聽見沈雅媅口中的譏諷,反而笑嗬嗬地拉著沈雅媅走到外麵庭院的長廊裏。

丞相夫人指著這滿滿一走廊的聘禮,喜笑顏開地說:“你呀,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三王爺一心求取,今日都已經把聘禮下過來了,你瞧瞧這些,足以看得出來他的重視。”

丞相夫人又說:“日後啊,等你出嫁的時候,這節課都是要填進你的嫁妝單子裏的,還不快去點點?”

沈雅媅麵無表情地說:“我幾時說過我要嫁了?誰說的彩禮誰就代替我嫁過去吧,反正我是不會嫁的。”

丞相夫人急了:“你的心上人已經死了,反正你也總是要嫁人的,嫁誰不是嫁?嫁給三王爺,有什麽不好?”

沈雅媅不欲與她多說:“母親要是覺得好,不妨自己嫁給他好了,這麽多彩禮,也盡可以填進母親的嫁妝單子裏。”

開什麽玩笑呢?

她和君宴澤父母的親兄妹,嫁給他?

除非她腦子壞掉了!

丞相夫人一陣麵紅耳赤,可想到這是夫君吩咐下來的事,又隻能捏著鼻子往下說:“你這孩子,瞎說什麽呢?!”

丞相夫人幹脆不勸了,直接說:“一月之後花轎上門,這段日子你就別出門了,好好在家裏準備喜服吧!”

沈雅媅也是毫不客氣地扭頭就走:“母親慢走不送!”

然而,等到她第二次出門的時候,居然真的被攔了下來。

“四小姐,夫人吩咐了,這段日子不讓您外出,還請您別為難我們!”

沈雅媅黑著臉,去找丞相夫人:“母親,為何不讓我出門?”

丞相夫人端著茶盞,吹了一口熱氣,慢悠悠的時候:“蓧菀啊,你可不要怪母親心狠,母親這也是為了你好,你還是在家裏安心待嫁吧!”

沈雅媅看著丞相夫人,半晌,突然笑了出來:“母親,看來自從前段時間三姐姐出嫁之後,你確實閑了不少。”

丞相夫人喝茶的手一頓:“你這是什麽意思?”

沈雅媅笑眯眯地走過去,把丞相夫人手裏的茶拿了過來:“好燙的茶,隻是可惜了,三姐姐在太子府,可是連一口熱茶都喝不上,就連洗漱都要自己燒水。”

丞相夫明顯不信:“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筱蘭乃是太子側妃,身份尊貴,光是在她那個小院子裏伺候的,就有十多人,哪裏有什麽事?需要她親自動手的!”

沈雅媅哀婉地歎了一口氣:“母親,看來三姐姐真是長大了,都知道報喜不報憂了。”

“隻是母親恐怕不知道,三姐姐帶過去的四個陪嫁丫鬟,全部被杖責,後來又沒有得到及時的醫治,已經不治身亡了。”沈雅媅說道。

丞相夫人猛地一下站了起來,不可置信地說:“你說什麽?這怎麽可能!”

沈雅媅又接著說:“還不止這些呢,三姐姐每日都要被太子妃喊過去站規矩,有時候一跪就是大半天,這天寒地凍的時節,也不知道膝蓋受不受得了。”

“……太子府的那些個姬妾,也都不是安分的主,一個個地都變著法子欺負三姐姐呢。”

“三姐姐不受寵,太子妃又時常磋磨三姐姐,就連那些姬妾也能隨便欺負三姐姐,唉,那些下人也是慣會捧高踩低的,日子久了,連飯食都是餿的。”

沈雅媅每說一句,丞相夫人的臉色就慘白一分。

沈雅媅給丞相夫人捏了捏肩膀,安慰一般地說道:“不過母親也不用太擔心,三姐姐陪嫁不少,還能撐一段時間的,至少三五年之內,不愁吃穿的。”

丞相夫人的肩膀一下子就頹了下去,她自己的女兒她最清楚,從前在府裏,十指根本不沾陽春水,被他們嬌縱得無法無天。

沒想到這才嫁出去多久,居然就被人這樣折磨欺負!

丞相夫人猛地抓住沈雅媅的手,聲音發緊:“你!你怎麽知道的?!這種事情,你怎麽可能會知道?!”

是假的吧?

一定是這個小賤人的說話騙她!

沈雅媅轉了一下被抓疼的手腕骨:“母親,女兒每日出去,並不是隻知道吃喝玩樂,畢竟是我姐姐,我自當關心。”

“至於真的還是假的,母親肯定比我有本事,稍微去打探一下,便可知真假。”

沈雅媅笑著說:“母親,自己的親生女兒在外麵受了這樣的苦,你居然還有心思來管我這個不是親生的,可當真是我的好母親。”

丞相夫人此刻也沒有心情裝模作樣的,恨意衝天地瞪了沈雅媅一眼:“別以為這樣說,我就會讓你出去,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待在府裏!”

“至於你說的話是真是假,我自有辦法求證,若是假的,左右離你出嫁還有一個月,哼!”

丞相夫人放完這幾句狠話之後,就急匆匆地往外走了。

沈雅媅聳了聳肩膀,這有什麽大不了,大不了出嫁前幾天直接跑了就行。

隻是京兆尹家小姐的那個單子,怕是隻能推後了。

夜晚,沈雅媅看著房梁上垂下來的一縷銀絲,拿著一顆糖蓮子砸了過去:“來就來了,藏著躲著做什麽?”

玄枵從房梁上跳了下來,問她:“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沈雅媅無所謂地說:“反正張筱蘭現在已經過得生不如死了,如果沒有什麽意外的話,她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至於丞相夫人雖然是幫凶,得知自己的寶貝女兒受到這樣的苦,還無能為力,她也要每日都惶惶不可終日。”

沈雅媅撐著下巴說:“該報的仇,我也報得差不多了,丞相這個便宜爹,雖然可惡了些,但到底也沒怎麽惹過我,還順手幫我解決了兩個仇人。”

玄枵靜靜地聽著,然後問:“我是問你,出嫁這件事你打算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