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皆單手高高舉起,滿臉都是笑容,非常自信。

身旁列隊的士兵,得到修繕的裝甲車,還有車內裝載的最新型智能機器人,以及來自紅傘公司的生化合金熊……

種種特殊研製的鋼鐵怪獸,再加上他本上LV4的超凡能力,一切的一切形成了一道信念。

優勢在我,無論麵前是龍還是虎,通通都得給老子盤著窩著,老老實實接受審查。

“為了更好的應對可能到來的禁區暴動,我們帶來了新的科技,名為城市護盾。”

“但是,你們破壞了它,今天才是城市護盾最新試運行的第一天啊!!!”

“這份損失少說也得十幾億聯邦幣。”

略作停頓,司徒皆昂首挺胸,肺部壓出一股洪水傾瀉般的氣勢,順著喉管,直接衝出咽喉:

“你丫,賠得起嗎?!”

話語落地,不等回應,他猛然下砸高高舉起的手臂。

聯邦集團軍令行禁止,忠實執行來自上級的指令。

裝甲車早已架設巨炮,猙獰的炮口轟鳴如雷,一顆顆圓球形的能量光球劃過拋物線。

半空中,數百枚能量光球,密密麻麻,好似雨落。

司徒皆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他根本就沒打算讓車裏的人出來回答。

黑鋒巷的人以往還真不好動,但現在時機已到!

司徒皆從數萬裏外的禁忌之地專程趕來,可不是來忠實地執行勞什子的命令。

從始至終,他都隻有一個目的——複仇。

司徒皆始終記得當年的他風頭一時無二,天資卓絕,才情出眾,本與蘇家女謫仙訂下婚約。

哪怕僅僅是兩家老家主當年的定下的娃娃親,世人也唯有稱讚的份兒。

蘇沁玨不愧女謫仙之名,乃是全聯邦最出色的女子,論武,超凡之力不輸男人,論文,智慧謀略堪稱近妖。

司徒家的老家主甚至在私下裏讚賞蘇沁玨是舉世罕見的賢內助。

司徒皆至今仍舊記得老家主的一句感慨:

“得此女為妻者,天下何事不可成?!”

每次想到這句話,他的腦海中同時浮現的還有蘇沁玨被綁架到黑鋒巷時,葉真隻一招製服他,拎著他的脖子,猶如般雞仔隨手,然後揚長而去。

沒有表露成功者的喜悅,沒有多少所愛的快意,葉真當時的表情就是麵無表情,那種撲克臉至今讓他記憶猶深。

若說愛,司徒皆自問自己沒有飛達到非蘇沁玨不娶的地步,他恨的是葉真輕描淡寫地碾壓,以及自己的軟弱無能。

轟轟轟轟轟~~~~~

能量光球連環爆炸,司徒皆麵色沉凝,唯有眼底深藏快意。

葉真,先讓你嚐一嚐失去的滋味!

每一顆能量光球都是電能的極致壓縮,會在瞬間釋放高壓電和恐怖的熱能。

這麽多顆同時爆炸,形成刺目的光芒。

按照計算,LV4的強者也無法正麵硬抗,最少會落得一個重傷昏厥的淒慘境地。

“老大,情況不太對勁,吉普車還沒爆炸。”

無線耳麥傳來下屬的報告,司徒皆猛然摘下貝雷帽,露出滿是刀疤與鑽孔的頭皮。

腦袋左右撇動,脖頸發出哢哢聲,他笑道:“並不讓人感到意外,好歹都是黑鋒巷的重要成員,總得有些特殊的保命手段才是。”

再次舉起右手,猛然下砸,司徒皆下令道:“第二輪炮擊,無限製無數量,連續自由攻擊20秒。”

轟!轟!轟!轟……

炮聲更加密集,爆炸形成的熾烈白光就如一輪平地太陽,地麵的震動連綿不絕,有形或者無形的能量波紋拂過周遭。

草葉、花朵、塵土、水泥本該湮滅或者氣化。

但是,能量光球的爆炸被限製在一個特定的範圍,爆炸的波動沒有對周圍造成任何破壞。

吉普車安若泰山,甚至就連車頂上的三個人都穩穩當當坐著,絲毫沒有挪動屁股的意思。

仔細看去,司徒皆發現吉普車的後車窗伸出來一隻手掌,平平無奇的老者手掌,既沒有日夜操練的老繭,也沒有光潔白嫩的反常。

那雙老人的手青筋略微浮現,肌膚色調略顯暗沉,掌背起伏著皺紋,述說著它的主人所曆經的歲月。

能量光球的劇烈爆炸仍在繼續,釋放的光電熱卻愈發縮小,半徑不足10厘米。

坐在車頂,王峻看得比司徒皆更加清晰。

孫老爺子不愧是當世最強,伸出右手虛空抓捏,掌心凝聚著一顆小巧的黑色球體。

那玩意就像黑洞,輕易吞沒了能量光球爆炸宣泄的巨量能量。

收!收!收!

平地升起的小太陽逐漸變小,直到半徑不足一掌之大。

“年輕人的火氣真夠重。”孫鹿棠推開車門,隨手投出掌中的小小黑色。

司徒皆麵色駭然,趕忙喊道:“所有單位注意,緊急避險,開啟防護……”

話還沒有說完,巨大的轟鳴聲**漾開來。

嗡~~~~~~~~~~~~

司徒皆的大腦一片空白,耳邊傳來電子器件的嗡鳴。

隔了許久,他回神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摔倒在地,四肢酸麻無力,裝甲車倒在旁邊,火焰熊熊燃燒,數不清的士兵或躺或趴,口中不斷發出受傷的哀嚎。

摸了摸胸口,司徒皆確定自己的存活。

“你不是一名合格的指揮官。”孫鹿棠的聲音凝聚成線,跨越焦黑的地表,傳達到司徒皆的耳朵裏。

司徒皆徒然一驚,慌忙起身,拔出隨手的匕首和手槍,左看一眼,右看一眼。

最終,他找到了吉普車所在的位置。

一名身穿粗布麻衣大褲衩,腳下踩著人字拖的老者緩步走來。

他鶴發童顏,留著及胸的白色長髯,滿臉掛著慈眉善目的笑意。

眼皮不受控製,連續跳動,就像裏麵埋了喜歡探頭的土撥鼠。

司徒皆心底閃過一道荒誕的念頭——不應該啊!!!

認出來者是誰,他此刻心如死灰,抬手按下無線耳麥的通話鍵,聲音沉重地說道:

“我們麵對的是武神——孫鹿棠。”

沉寂兩秒,他聲音帶著微顫,繼續道:“所有人員聽令,放棄戰鬥,原地待命。”

士兵們紛紛沉默如死,他們都是有誌之人,渴望成為強者,自然知曉當今聯邦第一人的威名。

唯一一名不被冠以半神之名的LV5,以武通神的傳奇強者,讓聯邦中每一名超凡者都追趕無望的頂峰。

武神!孫鹿棠,孫老先生。

人的名,樹的影,還有那擺在眾人麵前,不講道理的恐怖實力。

“還算不錯,審時度勢,麵對無法抵抗的強者,你沒有心理負擔,沒有拉著這幫士兵跟你送死。”

孫鹿棠輕啟唇齒,聲音傳遍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

恐怖的控製力……司徒皆咳出一口鮮血,眼尖地看向孫鹿棠右手掌心,十幾枚小小的黑點載浮載沉。

剛才丟出去的還不是全部?!

這都已經掀翻了十分之一的戰鬥力。

看他老人家氣定神閑的模樣,怕是練本人的真正能力的三成都還沒有用出來。

武神不愧是武神!不可輕辱!不可揣度!

司徒皆麵色發苦,微微鞠躬,說道:“今次之事,責任在我,孫老先生要殺要剮,我單憑吩咐。”

孫鹿棠一步邁出,腳跟落下,站到司徒皆身前兩米。

“剛才那兩撥攻擊,若是老夫不在,隻怕車裏的人沒有一個能活下來吧?”

司徒皆回答道:“是的。”

孫鹿棠右手手掌閉合,輕而易舉捏碎了掌心中的小小黑洞。

那些看似黑洞的玩意其實隻是氣勁的一種使用方式,武道通神的高人不僅能夠打出最強悍的破壞力,還會知道如何消力。

爆炸產生的能量實際上也是力的一種,孫鹿棠的氣勁同樣可以將之捕捉,並且輕易消去。

此招變化與太極陰陽的輪轉相易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噗~~噗~~噗~~噗~~噗~~

小小黑洞接連湮滅,龐大的能量就此化作虛無,卻沒有辦法在孫鹿棠的掌心留下一點傷痕。

司徒皆深深吸了一口氣,懸在心肺間,不敢上也不敢下。

這時,孫鹿棠向前走了兩步,右手翻掌,掌心按住司徒皆的肩膀。

老人口吻親和,就像街邊下棋的老者與老街坊說著玩笑話:“你知不知道車裏有老夫的孫子?”

寒風吹拂心頭,帶著刻骨的涼,司徒皆陷入沉默。

孫鹿棠淡淡道:“想好了再說。”

司徒皆雙手垂落身側,鼓起勇氣想要拚死一搏,但勇氣迅速散去,他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無力。

弱弱弱,還是太弱太弱了!!!

雙手握緊拳頭,骨節處泛白,剪得很幹淨的指甲深深陷入掌肉,劃破了皮膚,碾開了毛細血管,留下一個個指甲印的傷口。

鮮血滲透指縫,滴滴噠噠落在地麵,碎成八瓣。

司徒皆額頭冒出細密汗珠,最終回答了兩個字:“知道。”

“小夥子,你是個敞亮人。”孫鹿棠輕拍司徒皆的右肩。

緊接著,他老人家邁著人字拖,錯身走了過去。

兩旁的士兵慌忙讓道,紛紛遠離孫鹿棠。

走了好幾步路,孫鹿棠原地站定,司徒皆神色緊張,士兵們握槍的手止不住地顫抖。

“還等什麽?把車開過來啊!”孫鹿棠撇撇嘴,嘟噥道:“也不知道心疼老人家,咱這老胳膊老腿可得好好保養。”

唔唔~~唔唔~~

吉普車重新發動,追到孫鹿棠身後。

孫鹿棠雙腳輕輕點地,跳道車頂,側頭笑道:“女娃娃,給我讓個位置唄。”

“是!”白焱淼的聲音盈滿恭敬,手掌拍了一下車頂,她借力翻身,鑽入右邊後車門的車窗。

目送吉普車遠去,司徒皆猛地大喘氣:

“呼~~~~~~~~~~~吸~~~~~~~~~”

“我,我活過來了?孫老先生居然不殺我?”

下一秒,劇痛傳來,司徒皆麵如白紙,低頭望去。

他的右手臂軟不拉幾地垂落,肩膀、大臂、手肘、小臂、手腕、手掌、手指隻有一種感覺——疼!

若有人用X光透視,就會發現這條手臂的骨頭粉碎成殘渣,就像被人研磨過後的豆腐,徹底廢了。

“這就是代價嗎?!”司徒皆呢喃出聲,趕忙招來隨隊醫師,“幫我做個手術,換掉這條手臂。”

醫師身穿白大褂,胸口別著工作牌,紅白交織的保護傘標誌尤為顯眼。

她並非傳統的醫師,來自紅傘公司的特別部門。

女人戴著金絲眼睛,笑容甜美,語氣禮貌:

“您是LV4的超凡者,手臂本身的強度超過大部分人造合金,如果采用老舊的機械義體恐怕不太理想,不知道您是否需要嚐試一下最新的生化科技?”

咬著牙根,司徒皆獰聲道:“能讓我變強嗎?”

“當然。”女醫師輕微點頭。

司徒皆道:“要給,你們就必須給我最好的,錢不是問題。”

公路上,吉普車駛向第七區。

孫鹿棠盤膝坐在車頂,衝著王峻擠眉弄眼。

“咋樣,老夫剛才的裝逼……咳咳,剛才的人前顯聖還不賴吧?”

王峻頷首道:“馬馬虎虎,隻能說湊合。”

“啊?這還不夠逼格?”孫鹿棠左邊眉毛擠壓右邊眉毛,老臉多了幾分稚童氣質。

王峻笑了笑,“我是覺得以您老的地位,犯不著和小嘍囉搭話,壓根就不應該下車,幾個彈指擺平他們,封囂姐開著車直接進城便是。”

“可這豈不是夜裏換衣裳給誰看啊?”孫鹿棠道。

王峻聳肩,“老爺子,你別忘記了,我們所處的時代是信息時代,什麽影像資料都會留存記錄。”

一句話恍然點醒夢中人,孫鹿棠眨巴眼睛,小聲道:“好像是哦。”

“老爺子,您其實是太久沒有……”王峻後半句話沒有說,挑了挑眉毛,給出一個眼神。

“是啊,太久了。”孫鹿棠抿唇輕笑,他多年實力被壓製在三成以下,常常都要擔心身體傷勢,而他又偏偏不敢死。

不是為了什麽狗屁的時局,更不是想要以一己之力鎮壓聯邦內外諸多狼子野心之輩。

僅僅是因為他唯一的親人還沒有真正羽翼豐滿。

孫不悟是孫家唯一的血脈了。

作為一名LV3,可以能力戰LV4,確實當得上一句天驕。

但是,壞就壞在他姓孫,孫鹿棠的孫。

堂堂一代武神,如何崛起,如何修行,如何走出與絕大多數超凡者截然不同的武道通神之路。

太多太多的疑問,引發世人,尤其是其他半神的好奇心。

如果武神孫鹿棠還在世,一切好說,但若武神就此已死,孫不悟在諸多LV5的半神眼中就是一個守著寶山的孩童,可以隨意拿捏。

風雅雙手疊在一起,壓著裙擺,滿臉老實乖巧相,心底卻充滿爆破般的震撼感。

孫老先生可是堂堂武神啊,這位相貌平平無奇的男人怎麽敢如此隨意?

王峻與孫鹿棠的交談就很尋常,但交談之間的態度有著老人與隔了一兩輩人所沒有的親切。

風雅察言觀色,明顯感覺到孫鹿棠對待王峻有那麽點平等對待的意思。

喉頭輕微下咽,好奇彌漫心湖,就像澄澈的水潭丟入魚兒最愛的餌料,每一個冒起來的氣泡都是魚兒們的躁動。

他,他,他究竟是什麽人?為什麽就不能有一張更加好看的臉呢?好可惜啊……風雅忍不住打量王峻。

孫鹿棠突然說道:“王峻小友,你既待在老夫身邊,又快要進城,沒必要繼續頂著這張誰也不認識的臉跟我說話吧。”

手指對準麵龐,囫圇畫圈,孫鹿棠笑道:“你小子臉那麽俊,遮遮掩掩豈不是浪費了老天給你的天賦。”

臉很俊……風雅把握到關鍵字,猶如聽見天籟。

她兩隻明眸一瞬不瞬,緊緊盯著王峻的臉蛋,那藏在麵具下的嘴角留下不爭氣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