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顏闔眸。
季斯宸就轉身出門了。
他在走廊裏遇到了蘇嘉寶。
兩人撞了滿懷。
蘇嘉寶揉了揉鼻子，抬眸看向了季斯宸。
她的表情冷漠疏遠。
“二叔。”她喊他。
“嘉寶？”季斯宸訝然,“怎麽在這裏碰到你？”
他記得蘇嘉寶不在醫院。
蘇嘉寶笑了笑：“我來找我姐。”
季斯宸點頭。
“我先進去了。”蘇嘉寶道，“明早再來看望我姐。”
季斯宸點點頭。
他正欲回病房，蘇嘉寶突然喊住他：“二叔。”
“什麽事？”季斯宸問她。
蘇嘉寶躊躇了下，似乎猶豫要不要提醒季斯宸：“今天，我哥哥來看我姐了，你知道嗎？”
季斯宸愣了下。
他沒料到蘇嘉誠會來。
蘇嘉辰從小和蘇嘉寶一樣叛逆，兩個孩子的感情並不深厚。
蘇嘉宸和蘇嘉辰之所以相熟，是因為蘇嘉誠和蘇嘉寶兄妹倆都是蘇家長女。
蘇嘉辰喜歡蘇嘉寶，卻被蘇嘉寶拒絕。
季斯宸對這件事很惱火，覺得蘇嘉辰癩蛤蟆吃天鵝肉，非常瞧不起他。
他和蘇嘉城的交集並不算多。
但他知道，蘇嘉城和蘇嘉寶兄妹倆關係挺好的。
季斯宸沉默了半晌，才點點頭，說自己知道了。
“哦……”蘇嘉寶遲疑了下，又說,“我姐姐她很喜歡我哥哥，二叔……你懂嗎？”
季斯宸蹙眉，略帶不悅。
蘇嘉寶又解釋：“我們兄妹倆的感情很好，我希望你不要讓我難堪。我也不會告訴我爸爸的。”
季斯宸的心口，莫名堵了下。
他的嘴角,泛出苦澀。
“我明白了。”他淡淡道，“我不會打擾你們的感情。”
說罷，他進了病房。
蘇嘉寶微歎，也轉身離開。
她沒有立馬離開醫院，而是去找了醫生。
“您看看,我姐的病怎麽能這麽嚴重？”蘇嘉寶對醫生道，“她前段時間還活蹦亂跳呢。”
醫生仔細檢查了蘇婉顏的各項數據。
最後，醫生道：“沒事，是腸胃虛弱引起的，休養幾天就好了。”
蘇嘉寶舒展了眉頭，露出了笑容：“真的嗎？那太好了。”
她高興得像個孩子。
醫生也忍不住誇獎她漂亮可愛。
蘇嘉寶的笑容更加燦爛。
季斯宸站在窗戶口，透過玻璃窗，看著她，目光溫柔。
他的神色複雜，又夾雜著濃濃痛楚。
蘇婉顏住了整整一周。
期間，她的病房裏總是有人探視。
都是些認識的人。
季斯宸的父親、母親、爺爺奶奶、姑婆等人。
蘇婉顏不願意見任何人。
她始終閉著眼睛。
她不敢見蘇家人，不敢見蘇嘉宸。
“她的確是太累了。”護士對季斯宸道，“她連續熬了七八個通宵，精神狀態非常差勁。我看她的情緒不太穩定。”
季斯宸的眉頭擰緊。
“我知道了。辛苦你們了。”他說道。
他守在蘇婉顏床邊，握住了她的手。
他不知道怎麽安慰蘇婉顏，便用行動支撐著。
蘇婉顏昏昏沉沉睡了一整夜。
第二天，她精神稍微好了點。
護士送了早飯來，是稀粥和雞蛋。
這個點，護士不會過來，季斯宸端了碗粥，遞到了蘇婉顏唇邊。
蘇婉顏張口喝了。
季斯宸輕輕摸了摸她的額頭。
“現在還不錯，沒有發燒。”季斯宸道。
“我想出院。”蘇婉顏道。
“不行。”
“我不想躺在這裏，渾身沒力氣。”蘇婉顏又道，“我要回家修養。”
季斯宸沉默片刻，點點頭。
“好，聽你的。”他說。
蘇婉顏笑了笑。
季斯宸替她掖了掖被子，坐在旁邊看她。
她臉色蒼白，笑起來仍如少年般純潔，五官清麗秀美，像個不諳世事的女學生。
季斯宸想起當初，自己追求她時的模樣。
他們倆年紀相仿，她青春嬌俏，他英俊倜儻，兩人都是風華正茂的年紀，一拍即合。
他們在校園裏談戀愛，是校園風雲人物。
蘇婉顏家境優渥，從小就很有錢，她是富貴人家嬌寵長大的，脾氣驕縱，唯我獨尊。
她是學霸，是校花，季斯宸雖然紈絝了些，也是有點小聰明的，比同齡男生強。
兩人互相欣賞。
季斯宸曾經跟她說過，他們倆結婚了，將來要生個胖娃娃，他要把所有的寵愛都給她。
誰知道，她根本看不上他。
“你想要孩子嗎？”蘇婉顏問季斯宸，“你是喜歡孩子的，我知道。”
季斯宸當時的反駁，是毫無理由的。
他說：“你才多大啊，要孩子幹嘛？你才多大！”
“我快十九歲了。”蘇婉顏道，“我媽媽生我的時候，十六歲。”
季斯宸怔住。
那次的爭吵，他沒有贏。
可他依舊不服輸。
他想娶蘇婉顏，想跟她生個孩子。
“好吧，就算我喜歡孩子，也不代表你可以這麽早生。”季斯宸道。
蘇婉顏的性格倔強，決定的事很難改變。
哪怕受傷、哪怕失去了一切，她也要留下孩子。
於是，季斯宸放棄了勸說。
蘇婉顏順利生下了兒子。
兒子取名為蘇嘉誠，是他們彼此的兒子，兩個人都盼著他長大成人，擁有屬於自己的幸福。
蘇嘉誠剛剛四歲，季斯宸的妻子就去世了。
他一直沒有娶妻。
蘇婉言嫁給他時，蘇婉蓉還沒死。
蘇婉言比較懦弱，她不敢反抗父親。她嫁給季斯宸，是抱著犧牲掉自己的念頭。
她沒想過跟季斯宸共度餘生。
她想過離婚。
可季斯宸執拗，他不肯離婚。
他說：“我不離婚。除非你和顧紹分手，否則我是不會離婚的。”
他的態度異常的堅決。
蘇婉言不知該哭還是笑。
她隻是個私生女，她的存在是對蘇家的恥辱，季斯宸卻執迷不悟，甚至不惜和家族鬧翻，不肯離婚。
她沒辦法再逃脫命運的掌控，她不得不跟季斯宸耗到底。
季斯宸不離婚，蘇婉言也就沒想離婚的念頭，隻想維持這段畸形的婚姻。
蘇家人都知道她的身份。
所有人都看不上她。
唯有季斯宸。
他不嫌棄蘇婉言的出生。
蘇婉言的性格孤僻冷漠，她不願意主動跟別人接觸，季斯宸是唯一的例外。
她慢慢接受季斯宸。
他對蘇婉言很體貼照顧，每次蘇婉顏遇到困惑或者麻煩，他都能幫助她。
他是她最信賴的人。
他們相處久了，感情漸漸升溫，越發親密。
直到他們有了兒子，季斯宸才收斂了他的熱情。
他們倆結婚三年多，季斯宸從未碰過她。
蘇婉顏很急躁。
季斯宸一向很疼她，從來沒讓她受委屈，可偏偏在她懷孕後，季斯宸就不願意碰她了。
他對她越來越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