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也很少。
蘇婉顏很焦慮。
她知道自己這個情況，不宜再要孩子,否則，她會死掉的。
她不知道自己哪一日死掉。
季斯宸不知道。
所以他對待他們之間的關係，顯得漫不經心，似乎對孩子並不在意。
“斯宸，我想去做產檢。”蘇婉顏央求道。
她不停地撒嬌。
季斯宸的耐心全部消磨殆盡，他低吼：“你別折騰我。我告訴你，你今晚要是再喊疼，我打斷你的腿。”
蘇婉顏的眼淚簌簌落下來。
她不敢吭聲，也不敢流淚。
季斯宸看著她哭泣，心中莫名煩躁。
他猛然抽煙，一邊抽煙一邊走遠，去洗漱換衣裳，準備上班。
蘇婉顏望著他挺拔偉岸的背影，緩緩蜷縮起雙膝，埋首在膝蓋裏哭了很久。
季斯宸一整天心情都很暴躁。
他甚至想砸東西。
他已經很久沒這樣過了。
他的秘書看出他的異常,詢問緣故。
季斯宸不肯說。
他也沒有告訴別人，他昨晚夢見蘇婉顏摔倒，他衝過去抱起她，發現她滿麵血跡。
她渾身是血。
她的臉扭曲猙獰，她指著他怒罵：“季斯宸,你這個混賬東西，你居然這樣對我，你毀了我的人生，害死了我爸爸……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她掙紮著爬起來,跌跌撞撞跑走。
他追了她很遠。
他拉住了她的胳膊，她拚命掙紮，最終死在他懷裏。
季斯宸醒過來，嚇得魂飛魄散。
等他回過神來，蘇婉顏已經不在醫院了，而是回了娘家，她不認他，也不搭理他。
他不甘心，找了她好幾天。
他知道她躲在娘家，可他找不到她。
這件事一直梗在季斯宸的心頭。
他不想提及。
他想忘記這件事，重新開始。
他和她的婚姻，就像他父母和弟妹那樣，不過是政治聯姻，各取所需罷了。
可他忘不了蘇婉顏。
尤其是蘇家破產那天，季斯宸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他的腦海裏總浮現出蘇婉言那張蒼白又憤怒的臉。
他想她死。
他也真的殺死了她。
蘇婉言臨死前，說她恨他。
季斯宸覺得她太狠毒了。
她死了，什麽恩怨都化作烏有。她死了，就不值得他費心思。
可是她不甘心死亡，又活過來了。
季斯宸想，這輩子恐怕都擺脫不了她了。
他不會讓她死的。
他不僅僅要報複她，還要陪伴她。
他這輩子隻睡過蘇婉言一個女人，怎麽能輕易就放手呢？
周五下午，季斯宸突然叫上他的幾位兄弟，帶著他們去酒吧喝酒。
他一連喝了七八杯。
眾兄弟紛紛攔他：“宸哥，差不多行了啊。咱們是來玩的，你別糟蹋了自己。”
他的兄弟都很疼愛他。
“沒醉！”季斯宸道，“你們先走，我馬上就回來。”
兄弟們就走了。
季斯宸一個人坐在角落裏，喝悶酒。
一瓶紅酒很快被喝完。
他醉醺醺的，腳步踉蹌往門口走。
“季少爺，您這是要去哪裏呀，您醉了……”一名侍應生攙扶住了他。
季斯宸推開他，搖搖晃晃走出門。
侍應生不敢跟得太緊。
他不知季斯宸是怎麽出去的，反正他再進包廂的時候，季斯宸的身影已經不在了。
“奇怪。”
他嘀咕了句。
季斯宸是司機送來的。
車庫裏還剩下輛車，是輛賓利。
這是季老太爺送給季斯宸的禮物，季斯宸平常不開，但是偶爾要用車的時候，他就會叫司機送過來。
今天司機不在。
司機在市區的一套公寓，有兩個小房間。
季斯宸把車鑰匙丟給了他老婆，讓她幫忙拿一趟。
“我沒有你的車鑰匙。”蘇婉顏拒絕，“我媽不喜歡我開車。”
“拿鑰匙。”季斯宸命令。
蘇婉顏無奈，拿了鑰匙，去了車庫。
司機早已經把車開了過來。
車子停靠在一棵樹旁。
季斯宸站在路燈杆子下，昏黃燈火投射在他俊美如玉的臉龐上，他眉宇清雋、鼻梁高挺。
“我先走了。”季斯宸吩咐蘇婉顏，“明天我再去學校。”
蘇婉顏點點頭。
季斯宸走了兩步，忽然回轉身，俯視著蘇婉顏。
月光籠罩著他。
他目光深邃，像幽潭般深沉難懂。
蘇婉顏被這眼神嚇到。
“你……幹嘛？”她驚恐瞪大了眼睛，問季斯宸。
季斯宸嘴唇微翹，笑容邪魅，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撫摸著蘇婉顏的小臉，柔滑細嫩：“你長得漂亮，皮膚又好，我當初怎麽就不喜歡你呢？”
他的拇指輕輕摩挲著蘇婉顏的肌膚，帶著挑逗。
蘇婉顏的心砰砰直跳。
“我……”蘇婉顏咬了下唇。
“我知道我錯了，可是世上沒有後悔藥吃。我不喜歡你，是因為我沒辦法接受你的性格。”季斯宸道，“不過，我改變主意了。我決定慢慢接受你的性格。你不要再離開我，好嗎？”
他說完這話，鬆開了她的下巴，邁動修長的雙腿，上了汽車，揚長而去。
留下蘇婉顏怔愣原地。
這算是解釋嗎？
他不愛她，卻又要接受她的性格，是為了報仇嗎？
他的確是個瘋子！
“喂，你去哪裏啊，季斯宸！”蘇婉顏追出了酒吧。
季斯宸的汽車疾馳，眨眼間不見蹤影。
蘇婉顏回家後，心亂如麻。
她躺在**，翻來覆去。
她一閉上眼睛，就是季斯宸那張俊逸非凡的臉。
那種熟悉感，又襲上心頭。
她捂著胸口，喘息不已。
第二天，她特意穿了裙裝，畫了淡妝，出去逛街買東西。
剛出門，就瞧見季斯宸從一輛奔馳suv上下來。
他戴了墨鏡，將整張臉遮掩得嚴嚴實實，看不清表情。
他朝蘇婉顏揮手，示意蘇婉顏上前。
蘇婉顏心裏咯噔一下。
她猶豫片刻，慢吞吞走過去。
“季總……”
“跟我出去吃飯。”季斯宸道，語氣霸道強勢。
蘇婉顏不敢違逆，低聲道：“好。”
兩人去了市中心的餐廳。
這家店規模很大，裝潢精致奢華。
他們倆選擇了靠窗的桌子。
季斯宸叫了菜單，遞給了蘇婉顏：“你隨便點。”
蘇婉顏接過來。
她翻來覆去看，最後點了份魚翅湯鍋和幾個素菜。
她點的很簡單。
季斯宸的助理把菜單遞給了服務員，然後對季斯宸低聲匯報工作，季斯宸漫不經心聽著。
等菜單交給服務員時，他才抬眸看向蘇婉顏。
蘇婉顏的側顏秀麗溫婉，安靜垂眸，纖長睫毛濃密卷翹，襯托得她的眼眸更加水潤明淨。
季斯宸盯著她的眼睛，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