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雨作品 權少的新妻 權少的新妻 公告區 . chapter003 冷暖自知
第二天.
“許諾,子夕住院,方便幫他從家裏拿些用品過來嗎?”一陣手機鈴聲將許諾吵醒,從桌上摸起手機一看,是張庭的信息。
想起昨天在見到顧子夕時,他的狀態確實有些不好。不過,那也不關自己的事了。
“對不起,很忙,請聯絡他的家人。”許諾將信息回過去後,便將手機扔在了一邊,拉起被子繼續睡覺。
隻是,卻再也睡不著了,顧子夕憔悴的模樣一直在眼前晃動著,似乎在控訴她的冷血與無情。
“你別來煩我啦!”許諾扯著被子坐起來,煩燥的大叫了一聲。不由得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
長長的歎了口氣後,幹脆不再睡覺,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快速的刷牙、洗臉、換上衣服後,打開電腦坐在桌前,卻不知道要做什麽----從極端的忙碌、到極端的悠閑,還真有些不適應。
“許諾,在嗎,你現在怎麽樣?”電腦上,顧小北的qq頭像快速的閃動著。
“還好啊,最近挺閑的。”許諾輕輕的敲下這幾個字,回了過去。
“晚上出來,我們去逛街?聽說coach的包打折呢。”這是顧小北發過來一個笑臉。
“你今天不加班嗎?”許諾笑著回了信息過去。
“現在公司的情況很複雜,我不用加班了。”顧小北接著發了個委屈的表情。
“正好休息,下班時間,我在‘阿卡’門口等你。”許諾想了想,便應了下來----出去走走,不要停留在自己狹隘的小情緒裏,或許心情會好起來吧。
…………
“許諾,莫總監說他當司機送我們過去。”5點45分,顧小北從寫字樓裏快步跑過來,看著她開心的說道。
“注意你的形象,是誰說自己越來越淑女了呢?”許諾笑著走了過來,看著穩重的走在她身後的莫裏安,調侃著說道:“看看莫總監,任何時候,都從容自若,這才是職場精英範兒,你可得學著點兒。”
“他是director(總監)麻,當然不一樣。”顧小北轉身看著莫裏安,從容溫潤的氣質裏,帶著外企職場精英獨有的氣質,比起國內那些身居高位的高管來,有種很是不同的感覺。
“呀呀,這英語越說越順溜了。”許諾笑著,拉著她的手往停車場走去:“想好了買什麽?”
“我這個包要換了,太貴的我也買不起,我覺著coach這個牌子的價位適合我們用,不算奢侈品,又算得上國際品牌,打完折後,一個包差不多也就兩千來塊吧。”顧小北精明的說道。
“不錯,我也這麽覺得。”許諾點了點頭,在莫裏安打開車鎖後,拉著顧小北坐在後排,一路上,兩人熱鬧的聊著什麽流行啊、時尚啊、娛樂八卦啊,不亦樂乎的樣子。
似乎,真的已經是雨過天晴;似乎,她還是剛遇著時,那個單純卻不簡單的女孩。
…………
“莫總監,謝謝你。”到了商場,顧小北拉著許諾的手,笑著與莫裏安道別。
“我約了朋友在那邊咖啡廳談事情,你們逛完了給我打電話,我若還在就去接你們。”莫裏安朝顧小北輕點了一下頭,對許諾說道。
“好啊。”許諾的眸光微閃,看見顧小北的眸光有種異常的明亮,當下拉著她的手便快速往商場裏麵走去。
“許諾,莫總監好很紳士風度呢,你說是嗎?”顧小北似是誇讚著莫裏安,又似是想知道,莫裏安隻是現在這樣?還是一直是這樣呢?
“莫總監對下屬很好。”許諾輕咳了一聲,和顧小北一起邊往裏走邊問道:“你在卓雅還適應嗎?”
顧小北略略回味了一下許諾的話,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當下笑了笑,輕鬆的說道:“剛開始的時候,總是有些不適應的。你也知道,這些人自視甚高,對於我這樣又基層、穿衣服又沒什麽品味、說話又不習慣用英文的人來說,多少有些瞧不起。”
“不過,他們都對莫總監很尊敬,所以嘲笑歸嘲笑,也沒有太過份就是了。加上市場執行這一塊,我也做出了點成績,所以大家也算是慢慢接受了我吧。”顧小北深深吸了口氣,看著商場裏金璧輝煌的裝修、閃得人眼睛發花的燈光,眼底一片明亮:“我會成為一個真正的外企人的。”
“當然,你那麽聰明。”看著她信心滿滿又充滿鬥誌的樣子,許諾隻覺得自己晦暗的情緒,也隨之明亮了起來。
或許,實際一些、現實一些,生活就不會有那麽多的痛苦。
“我會努力,變成他們的樣子:習慣穿高跟鞋、知道當季最流行的是什麽、了解一些職場的私秘信息、會化妝會打扮、能把英文說得和中文一樣流利、在和人談工作的時候,能自信得將對方給說趴、走路的時候再急也會很優雅,就象----就像eric一樣。”
“許諾,到了卓雅,我才知道真正的職業人應該是什麽樣子。以前在‘怡寶’,真的是土死了。可笑她們還自以為很feel呢。”
說起短期目標來,顧小北兩眼發光,眼神裏、語氣裏,都充滿了對做一個真正職場精英的夢想與希望。
“加油加油,你一定行的。”許諾看著她用力的點了點頭----她的夢想簡單而直接,隻要努力,就可以做到。
許諾挽著顧小北的胳膊,穿行在熱鬧的人群裏,心裏卻一片感慨----人若能一直這樣簡單,該多好!
…………
走到coach的特賣專場,已經是人山人海的模樣,有的人一口氣買了四五個,不要錢似的。
“人真多啊。”久不逛街的許諾不禁驚呼。
“不是人人都有錢的,打折了,所以大家就都來了。”顧小北輕挑眉梢,拉著許諾擠進了人群。
平時陳列得高端貴氣的包,現在都成堆的放在花車裏,看起來親民了不少。
“許諾,這個春天花朵的怎麽樣?”
“很漂亮,可是太亮,不好配衣服。”
“那這個呢,經典的米色logo款。”
“這個不錯,不過今天折扣蠻低的,不如買個皮的。”
“皮的款式好老氣的樣子。”
“這個黑的不錯,很經典,什麽衣服都能搭。皮質也好。”
“我看看……好象真的不錯……”
“這個銀色也好看,不過背得不好的話,象高仿,我看還是算了。”
“那就這款吧。許諾,你有沒有看中的?”
“我前兩個月才買了的,現在就不買了。”
“也是,你現在都不用這種牌子了吧?你上次用的那個miumiu的很漂亮。”
“也用啊,可我不是才失業嗎?得省著點兒花。”
“你還怕失業?你的……哦,那也是。”
顧小北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言,拿著開好的單快速往收銀台跑去。
許諾隻是微微笑了笑,心裏的苦澀微微的泛開,情緒卻並未受到太大的影響----她想,她會越來越淡然的;有些人、有些事,隨著不斷的被人提起,她的神經也會越來越堅韌的。
…………
“還逛逛別的牌子嗎?”許諾邊隨意的看著,邊問道。
“不逛了,我就是衝著這個包來的。”顧小北指了指手中的包,笑著說道:“看多了就有**,所以咱們直奔目標。”
“有道理。”看著她滿嘴道理的樣子,許諾不由得直樂。
“要給eric打電話嗎?”走到商場門口,雖然感覺沒逛多久,天色卻已大黑,想著莫裏安說的話,顧小北不禁有些猶豫----或許人家隻是一句客氣話呢?
“不知道走了沒有呢。”許諾的眸子微微沉了一下,知道莫裏安肯定是沒走的,隻是----
“喂?”
“恩,剛逛完。”
“好,我們在正門口。”
“恩,我們走過來。”
掛了電話,許諾對顧小北說道:“才說要不要打電話呢,他就打電話過來了。他剛和朋友說完事情,已經在停車場了。”
“真好。”顧小北的眼睛眨了一下,拉著許諾快步往停車場走去----精明如她,這時候也看出來了,莫裏安對許諾的不同。
心裏對莫裏安剛剛生起的一絲好感,隨著這樣的了解,快速的拋了開去----那樣的男人,恐怕是她這樣的女子配不起的。她就不要屑想了吧。
…………
“現在回家?還想繼續逛?或者去吃點宵夜?”莫裏安發動車子往外駛去,邊開車邊問道。
“小北,你的意思呢?”許諾看著顧小北,征求她的意見。
“我回家吧,這麽晚了吃東西不消化。”顧小北做出一個自認為算是蠻聰明的選擇,不再繼續當這兩個人的電燈泡。
“好啊。”許諾點了點頭,對莫裏安說道:“我們都回家。”
“恩。”莫裏安點了點頭,打轉方向盤,往顧小北家的方向開去----其實順路的話,先送許諾是比較方便的,隻是,三個人都心照不宣的沒有說話。
一路上,聽莫裏安接frank的電話,說了幾句關於官司、顧氏、秦藍的事情;又聽他接了林允兒的電話,了解這個案子的進展。
然後莫裏安很紳士的問她們:“想聽點兒什麽音樂?”
“我沒有特別喜歡的,隨意。”顧小北客氣的說道。
“好。”莫裏安便也沒再問許諾,從cd盒裏挑了一張的專輯放了進去。e小調協奏曲,一首充滿幸福,又**漾著憂愁的優美旋律,在這燈光璀璨的夜裏聽來,有種格外美妙的感覺,讓人不自覺的沉醉。
顧小北斂下眸子微微笑了----果然,他們兩人之間的默契都無需用語言來傳達。
許諾輕瞥了顧小北一眼,將頭轉向窗外,看著窗外流光閃過,腦海裏是一片難得的空白。
……第二節:秦藍.精確的算計……
“eric,今天謝謝你了。”
“許諾,再見。”
顧小北下車後,和兩人揮了揮手,輕快的腳步,往樓棟快速跑去。
“去吃點宵夜吧,我晚餐沒吃什麽。”莫裏安回頭看著許諾,輕聲說道。
“好啊。”許諾點了點頭,心裏流動著淡淡的暖意----他知道,她一定是沒吃晚餐的。
“女孩子太瘦是不好看的。”莫裏安突然說道。
“喂,想說什麽呢,我不是減肥,隻是懶得弄,出來顧小北又不吃。”許諾不禁笑著瞪了他一眼。
“你最近瘦了很多。”莫裏安的聲音淡淡的,帶著些擔心。
“還好吧。”許諾低頭看了看自己,卻情不自禁的想起顧子夕,那張瘦得嚇人的臉----就算天天不吃飯,也不至於那麽快就瘦成那個樣子吧。
唉,怎麽又想他了呢,他瘦他胖他好他壞,都不關自己的事了。
…………
莫裏安帶許諾在‘上井’裏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隨意點了幾樣料理後,對許諾說道:“最近有兩個新聞特別火。”
“什麽新聞?”許諾邊研究著新上的菜品,邊隨意的問道。
“北山別墅的一幢別墅掛牌拍賣,聽說是賣家重病,無力打理。因為有記者曝光了別墅裏麵的裝飾,美倫美奐,童話仙境似的。所以掛牌開始,便引起了廣泛的關注。”莫裏安看著許諾,若有所思的說道。
“哦?”許諾放下菜單,看著莫裏安:“真是太可惜了,那麽美,一定有主人的許多回憶。”
“不過,可能是主人缺錢吧,否則就算無力打理,請個工人看著,也不至於要賣掉吧。許諾用手托著下巴,眼裏盡是遺憾和婉惜。
“這則新聞之所以這麽火,還有個原因,別墅的主人是顧氏的總裁顧子夕。聽說,這是他為妻子重金打造的愛巢,當年新婚時也曝過光,所以這幢別墅的知名度相當的高。”莫裏安看著許諾臉上原本婉惜的淺笑一點一點的收斂下去,慢慢說道:
“所以大家都在猜測,這次的拍賣,和上次報紙上被求婚的女孩子有關。隻是覺得顧氏總裁做得太絕了些,離婚再娶沒什麽問題,也不至於把送給妻子的房子給賣了吧。”
“莫裏安,你想說什麽?”許諾看著莫裏安,低低的問道。
“許諾,顧子夕是個商人、一個成功的商人,他對結發十年的妻子況且如此狠心,更何況對別人。”
“所以,我想說的是:第一,他是個危險的男人,他不適合你;第二,不管他以前對你做過什麽,你都沒必要傷心難過,他本性如此,不是對你一個人。”莫裏安定定的看著她,沉聲說道。
“莫裏安,你真的很可愛知不知道。”許諾看著莫裏安,突然笑了。
“怎麽說話呢,我一個大男人,能用可愛來形容嗎。”莫裏安的臉不由得微微一紅,拿筷子在她頭上輕輕敲了一下。
“當然可以呀,你這麽可愛。”許諾看著他輕聲說道:“你放心,我還是你認識的那個強悍的許諾,不是那麽輕易就被人打跨的。”
“我對你有信心。”莫裏安笑著點了點頭。
“你剛才說還有一個新聞,是什麽?”許諾看見餐點上來,邊吃邊問道。
“就是我們公司和顧氏的案子了。”莫裏安看著許諾說道:“案子下周開庭,因為涉及到已經播放的視頻文件,所以各大網站都出了新聞稿。”
“事情和我們知道的,還是有些出入,我以為我已經知道全部的真相,沒想到,案中還有案,當真是有些撲朔迷離。”莫裏安看著她,有些疑惑的說道。
“什麽案中案?”聽了他的話,許諾微微皺起了眉頭:“上次聽你說,是秦藍和齊微勾結,至於齊微怎麽拿到我電腦裏的資料,我至今也沒弄清楚。”
“這個新聞裏倒是沒有提,不過既然涉及到齊微,隻要她認了,就會交待是怎麽得到的資料。奇怪的是,怎麽又扯上了鄔倩倩。”莫裏安微微皺了皺眉頭,隻覺得有一點什麽東西就要出來,一時間卻又覺得混沌。
“鄔倩倩?”許諾眸光一沉,想了想說道:“關她什麽事?新聞怎麽說的?”
“秦藍一口咬定沒有交易,是朋友幫他做的創意,這個朋友就是鄔倩倩。”莫裏安看著許諾,總覺得有個地方弄錯了,但又實在想不清楚:“你說這事兒,和鄔倩倩扯上什麽關係呢?”
“上次咱們不是說想不通秦藍為什麽拿到創意,卻不在最能打擊顧氏的時候放出來嗎?當時一直想不通,後來我和顧子夕鬧了點兒事,我就猜,是顧子夕放案子給他,以災贓到我身上,然後好處理我和他之間的問題。”
“後來你說,他堅持要訴訟,我想著,如果是監守自盜,不至於鬧這麽大動靜兒。所以,這個原因排除。”
“喂,你那什麽眼神呢,我是客觀分析好不好。”許諾見莫裏安奇怪的眼神看著她,不由得臉色赫然。
想起在知道顧子夕就是那個男人時,她當時的腦袋一陣轟然,便什麽理智也沒了。
不過,他對自已、自己對他,這種不信任,幾乎是不假思索的下意識行為----他們之間,似乎從來都沒有信任的基礎。
或許他過於強勢的開始,讓她從未敢全然的相信;或許她心裏從未放下過的自卑,讓她不敢相信自己能擁有愛情;以至於,她其實從來都沒有真正信任過他吧。
而他呢?
她不知道,似乎,他對她,也沒有多少信心;對於那段搖搖晃晃的感情,也從來沒有過信心。
想到這裏,許諾深深的吸了口氣,將有些紛繁的心緒壓了下來,看著莫裏安繼續說道:“排除他的主動授予,那麽偷創的意主動權,就不在顧氏這邊,而在卓雅這邊。而秦藍抄一個案子不為了壓倒對手,隻為了針對我,似乎又說不過去。所以,這件事的發起,很可能不是秦藍,而是鄔倩倩。你對鄔倩倩比我了解,你認為呢?”
在許諾抽絲剝繭的分析下,莫裏安隻覺得一直遮在眼前的烏雲似乎正慢慢移開,看著許諾半晌,慢慢說道:“我想,我大約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恩,怎麽回事?”許諾看著莫裏安,等他的下文。
“鄔倩倩想整你,而且知道你在顧氏,但不一定知道你和顧子夕的關係,所以想到用這一招。”
“但她不是企業中的人,要怎麽和顧氏取得聯絡呢?這個聯絡人就是秦藍。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秦藍拿到創意,卻不在最關鍵的時候用的作法。”
“那麽,秦藍又為什麽要同意這件事呢,因為他能從這件事裏得到更大的好處:第一,鄔倩倩的父親是工商管理局局長,而秦藍回國的野心當然不止是做一個大區總經理這麽簡單,所以,鄔倩倩一定是答應了他什麽條件。”
“第二,允兒市長千金的身份,他怎麽舍得不用?但在完全取得允寧和市長的信任之前,他又不能露了馬腳,所以借這次的事情從公司離開創業,允兒是非幫他不可了。而且拉著鄔倩倩在前麵頂著,說好是幫允兒的朋友,才出了這個亂子,既有義氣又達到目的,可謂是一箭雙雕了。這也正好解釋了,他為什麽在接到總部的調查函後,加速了在網絡傳播的行為。”
“為的就是在片子傳開後,公司丟不起這個人,隻能犧牲某些條件與顧氏達成合解。這樣一來,他免去了法律責任、又順利的離開公司、還無法在業內繼續混下去:這時候的他,不做生意做什麽?允兒不幫他還幫誰?”
“所以,他這一著棋,算了好幾步,但最終要的,就是允兒的資源,意外的收獲,就是拉上了鄔倩倩的資源。”
莫裏安看著許諾,眸子裏不禁有些憂慮:“隻知道他利益熏心、現實自私,沒想到他如此的處心積慮。”
“真是太可怕了,他居然能想這麽複雜的事情。”許諾隻覺得自己聽得有些頭暈,但至少還是聽明白了----秦藍為了能拿到允兒的資源,借了鄔倩倩的手,導演了這麽一出‘跨國公司偷取同行推廣創意案’的醜聞。
“他對顧子夕在商場上的特點還是有一定了解的,所以才敢兵出險招,急速擴大偷竅成果。”
“隻是我們大家這一次都把顧子夕給算錯了:他竟然堅持司法程序,任何條件都不談。”
莫裏安看著許諾,思索著顧子夕的用意----他說的為了給公司管理以警示作用的話,真是隻有鬼才相信。
或許,是為了許諾?
剛才許諾說到原以為是他布的局,或許他是想以法庭上給許諾一個答案。
“顧子夕的選擇,讓所有人都感到意外。”莫裏安看著許諾,若有所思。
“他這個人是無利不早起,走法律程序也吃不了虧去。”許諾輕聲哼哼著,夾了一塊三文魚,蘸了芥茉後塞進嘴裏,卻不想芥茉蘸多了,一下子猛咳起來,連眼淚都辣了出來。
“小心些,快喝口水。”莫裏安忙將手邊的溫水遞給她,又拿了紙巾將她辣出來的眼淚給擦幹淨。
“最後,卓雅答應他什麽條件了?”許諾邊咳邊問道。
“也沒什麽特別的,都是抄襲者該承擔的一些東西。”莫裏安將談判的細節一語帶過,將麵前的甜蛋卷推到許諾麵前:“吃這個吧,味道不錯。”
“恩。”許諾點了點頭,夾起一個甜蛋卷,邊吃邊說道:“所以秦藍還是會吃官司吧?”
“如果鄔倩倩能找個理由承擔下來,吃官司的就會是鄔倩倩。”莫裏安想了想說道。
“這個男人好狠。”許諾不由得直咋舌----算計了這麽一大圈,拿到自己想要的結果,然後還能不承擔任何責任。
“鄔倩倩的父親疼她疼得緊,這倒要秦藍用什麽招說服她來頂了。不過,以他的本事,我想還是有可能的。”莫裏安輕扯了下嘴角,臉上的表情有一些莫明的憂傷:“畢竟,他是個善於偽裝的男人,而鄔倩倩隻是一個不太有腦子的女人。”
許諾停下吃東西,看著莫裏安半晌,呐呐的說道:“應該不會吧,雖然他耍了很多手段,對於允兒,他應該還是真心的。”
“希望吧,我會向允寧提一下,對於允兒,我實在不方便說什麽。”莫裏安搖了搖頭,對許諾說道:“今天在路上接到她的電話,你也聽到了。她竟然希望我把投訴函撤回來、或者把手上的證據不要交出去。”
“她已經不是以前的允兒,這樣的允兒,說實話,讓我有些失望。”莫裏安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眸底的傷感越發的明顯。
“那是她的男人,怎麽著也得維護的,你該理解才是。”許諾知道他的意思,隻是,再聰明、再原則的女人,碰上自己男人的這種事兒,都還是希望能幫著化解一些的吧。
更何況,她的父親是副市長,特權的事情從小見到大,即便有外企訓練出來的職業感,關鍵時候的處事思路,還是會受成長環境的影響,其實真的是情有可源。怪隻怪,秦藍這個男人,實在是太陰損了。
“不說他們了,快點兒吃東西吧,冷了不好吃。”莫裏安輕輕搖了搖頭,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恩,什麽時候開庭呢?到時候我是不是也要出庭?”許諾點了點頭,邊吃邊問道。
“下周一開庭,要不要出庭,要看案子的需要。到時候律師會提前一到兩天聯絡你。”莫裏安想了想說道:“要出庭的話,也是代表顧氏,以證明那個創意是你的。”
“那我可以拒絕嗎?”許諾低著頭,聲音輕輕的說道。
“可以,也可以庭外作證。”莫裏安看了她一眼,柔聲問道:“你不需要逃避。”
“我知道。”許諾輕輕笑了笑,便低頭吃東西不再說話。
……第三節:子夕.失望之後……
“對了,昨天我把你冰箱的除味劑給扔了,去旁邊超市買一個吧。”車開到小區門口的時候,莫裏安想起來對許諾說道。
“哦,好。”許諾點了點頭,在莫裏安將車在小區門口的車位停好後,兩人一起下車往超市走去。
本來隻是要買除味劑,結果許諾又買了一大包紙巾;莫裏安又買了一堆許諾愛吃的零食和酸奶,走出超市時,兩人手裏都拎滿了東西。
“下次得列清單再出來,否則就買多了。”許諾笑著說道。
“總是要用的,早買晚買都一樣。”莫裏安眯著眼睛看著她,很家居的樣子,讓人不自覺得感覺到心情平和而微暖。
“唉呀,你下次別給我買零食了,我晚上總是會忍不住要吃。”許諾笑著搖頭,拎著東西跟在他的身邊。
這樣家居的、小女人的樣子,讓已站在夜裏等了她兩個小時的顧子夕,看得心裏悶悶的發堵、生生的發疼。
而莫裏安和許諾在看見樓道口的顧子夕時,也不由得停下了腳步----三個人,就這樣對視著,一時間竟沒有人說話。
“你的眼鏡,落在辦公室了。”顧子夕將捏在手裏許久的框架眼鏡遞給她。
“謝謝。”許諾伸手去接,簡單的‘謝謝’兩個字,卻覺得聲音幹澀得難以成聲。
當她的手握住眼鏡時,指尖與他的指尖輕觸,那樣冰冷的感覺,讓她不由得渾身發顫,下意識的抬頭看他----臉色白得有些異常,身上還是慣常的白襯衣,隻是外麵套了件深藍色的薄針織衫。
初秋的天氣,其實沒有那麽涼,就連她,也還穿著中袖的襯衣。而身體一向很好的他,卻穿上了外套,這讓許諾的心微微一疼,又迅速的將目光調開,拿了眼鏡便迅速的將手往回收。
顧子夕卻大手反轉,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溫度雖然冰涼,力度卻大,許諾用力的往回抽,卻抽不動。
“你幹什麽,你放手。”許諾低聲吼道。
莫裏安緊皺眉頭,將手中的購物袋放在地上後,上前一步,伸手握住許諾的手,看著顧了夕冷冷的說道:“請你放手。”
顧子夕卻隻是沉沉的看著許諾,低聲問道:“要我放手?”
“是。”許諾冷聲答著。
顧子夕卻更用力的握緊了她,許諾隻覺得他掌心的冷意,緊貼著她的肌膚,深深的滲入進她的身體,讓她渾身一陣發冷。
而另一隻握住她手腕的、莫裏安的大手,卻幹燥而溫暖----這樣的一冷一熱中,許諾抬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被他握在掌心的手微一用力,慢慢的抽了回來。
顧子夕看著自己空了的手掌,又轉眸看她被莫裏安握住的手,半晌之後,抬眼看她低低的說道:“既然如此,那就罷了。”說完一陣急劇的咳嗽,轉身大步往外走去。
看著他有些踉蹌的背影,許諾的心裏突然有種空洞的感覺----似乎,那被她壓在心底的感情,隨著他的轉身,一下子全部被抽空了。
“顧……”許諾下意識的往前追出一步,在看到他腳步微頓時,立即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便又停在原地,隻是看著他高大卻冷意十足的背影發著呆。
“許諾,回去了。”莫裏安緊握著她的手,那樣一股溫暖的力量,源源不絕的滲入她的體內,讓她感覺到溫暖的同時,更感覺到清醒。
是啊,她在幹什麽?
難道她還想回頭、難道她還想挽回?
許諾,你清醒一點吧,難道你忘了他帶給你的傷、你的痛嗎?你隻是他愛情裏的過客而已----過了,就散了。
“我們、上去吧。”許諾慢慢轉身,緊拽著莫裏安,讓他的溫暖驅走自己一身的寒意,讓他的大手給自己離開顧子夕的力量。
…………
頓下腳步的顧子夕,在聽到他們離開的腳步聲後,又重新抬起腳步慢慢往前走去----似乎他一切的努力,在她們並肩而來的笑意裏,隻是一個笑話。
就算愛,就算不舍,他是顧子夕,他不會讓自己陷入這樣尷尬的境地。
許諾,你是天底下最愚蠢、最狠心的女人。
顧子夕的腳步漸漸加快,走到車邊,拉開車門坐進去,一陣上氣不接下氣的咳嗽後,發動車子往醫院方向快速開去。
……
當愛情來臨的時候
誰也想是天長地久
你的眼眸帶一點溫柔
閉上眼是否不再擁有
當分手來臨的時候
誰也可以找一個理由
那道傷口痛過以後
眼淚一滴一滴地往下流
我應該習慣
沒有你在身邊那些孤單
也應該忘記
那些牽絆和遺憾
那一句情話
是你最後最傷我的話
也是上天對我的懲罰
算了吧
…………
“你跑到哪裏去了,查房醫生說你才住下來人就跑了。”張庭看到他回來,不禁一陣怒氣。
“我休息會兒。”顧子夕的身體沉沉的倒在了**,閉上眼睛,很快就傳出重重的酣聲。
看著他疲憊難耐的樣子,張庭隻覺無奈----一個三十好幾的大男人,在事業上遇到那麽大的困難的時候,都沒有被打跨,現在卻被一個小女生折騰得不成人型。
“張庭,我可以進來嗎?”門外,是艾蜜兒怯怯的聲音。
“進來吧,他睡著了。”張庭輕輕歎了口氣,走到門口將門打開,讓艾蜜兒進來:“你和他保持距離,他是重感冒,有輕微肺炎,你現在還沒完全恢複,被傳染了就是難辦了。”
“恩。”艾蜜兒輕應了一聲,站在距離床邊1米遠的地方,看著憔悴的不成人型的顧子夕,不由得一陣悲從中來:“那個許諾是怎麽搞的,看到他這個樣子都不曉得心疼的嗎?”
“人家和他什麽關係,憑什麽心疼他。”張庭想起許諾回的信息,想想挺有道理----他們現在的關係,既不是夫妻、也不是戀人,當真沒理由管他的。
“都是我不好……”艾蜜兒輕輕的低語著,想伸手去撫摸他的臉,卻又不敢----一怕被傳染、二怕被他知道了會罵。
“好了,他既然能一回來就睡,我看是想通了,你也別太擔心,想想自己以後要怎麽過吧。我看他是真的不會再管你了。”張庭看著一臉淒婉的艾蜜兒,心裏也一陣難過----幫她看病也有十年了。以前,顧子夕是如何的小心嗬護,那時候,誰曾想到過會有今天?
甜蜜的夫妻,竟成陌路。
“我、我們離婚了,他、他可以不管我的……”艾蜜兒將手塞進嘴裏,止住要哭的情緒,慢慢轉身,紅著眼圈看著張庭說道:“我還有多長時間可以出院?”
“再觀察兩天,沒有反複就可以了。”張庭有些心酸的說道。
“好,我明天約莫律師來談談,以後,我得靠自己了。”艾蜜兒說著,想要不哭,眼淚卻仍是止不住的流了下來----這個她依靠了十年的男人、這個說要照顧她一輩子的男人,那麽決然的說不要她了。
連滿載著兩人最美好回憶的房子,他也不肯留----因為那件事,他是恨不得將自己留在他生命裏的痕跡全部抹去了嗎!
“子夕,對不起,我是真的真的太愛你了呀。”
“子夕,是不是,我的愛早已是你的負擔?”
“子夕,知不知道,離開你,我可能真的活不了的。”
艾蜜兒看著子夕沉睡中仍然緊皺著眉頭的臉,慢慢的轉身離開----她心裏是害怕的,她是真的不知道離開他以後該怎麽生活。
隻是,他不要她了嗬,她再纏著他,隻會讓他更加的生厭,到最後,連梓諾也不肯給她了吧。
…………
顧子夕這一睡,就睡了足足有三天,似乎將這段時間所缺的睡眠全部補了回來;也似乎在這熟睡的三天裏,讓所有的事情,都有了個決定。
醒來後的他,目光變得更沉峻了。
“官司的事情進展怎麽樣了?”顧子夕坐在病**,邊批閱著這三天落下的文件,邊問負責這個官司的張律師。
“目前的被告是卓雅,法官根據我們的訴狀,要求我們這邊的出庭證人有齊微、張亮和許諾。齊微和張亮本處於拘禁狀態,我通知派出所就行了。許諾這邊我還沒有通知,想看你的意思。”張律師將卷宗遞給顧子夕,對案子的進展一一解釋道。
“按法律程序通知她,盡量說服她出庭作證。”顧子夕翻了翻卷宗,淡淡說道。
“好的,我今天就會通知,爭取說服她出庭作證。”張律師點了點頭。
“卓雅那邊有什麽動作?”顧子夕繼續問道。
“他們亞太的vp已經離開中國,現在的事情由這邊新任的總經理jack全權處理。配合度挺高,所有渠道的廣告都已下線。也積極提供了內部調查的證據給法官,整個案子的情況,對我們是很有利的。”張律師滿意的點著頭。
“恩。”顧子夕合上手中的案卷,想了想,看著洛簡問道:“我們的片子完成得怎麽樣了?”
“新的片子已經完成前期拍攝,正在修片中,明天可以拿到成形的片子。被盜的片子,還在拍攝中。拍攝小樣我已經發在你的郵箱裏。”洛簡指了指顧子夕手中的文件:“裏麵有進度報告。”
“好。在開庭前,開一個小型的記者招待會,也邀請卓雅公司的新任總經理和市場總監參加。相關流程你先做好,事前和對方溝通一下。”顧子夕沉聲說道。
“好的。”洛簡低頭快速記著顧子夕的意見,隻覺得大睡了三天後的顧子夕,似乎又回到五年前的模樣----冷峻、果斷、利益至上、沒有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