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74 偶然與必然
林允兒回到家時,父親、母親和哥哥都在,還有鄔父和哭得不成樣子的鄔母。
“爸、媽、哥。”
“鄔叔叔、鄔阿姨。”
允兒微微頓了頓腳步,疑惑的看了哥哥一眼,慢慢走到哥哥的身邊坐了下來。
“老林啊,這事兒你要給我想辦法,我們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她死了,我們老兩口可怎麽辦呢。”鄔父也是老淚縱橫。
“秀英,你幫我和老林說說,他一定有辦法的。再說,這事一定有內情。倩倩雖然脾氣不好,做事還是知道分寸的,她在裏麵都呆了一年了,怎麽會突然殺死人呢。”鄔母邊哭邊扯著林媽媽的手說著,原本一個隻知道打牌逛街管老公的家庭婦女,在遇到這等大事的時候,腦袋竟然比自己的男人還要清晰。
林媽媽(王秀英)臉色隻是冷冷的,輕輕拍著鄔母的手,似是安慰,眸色裏卻是淡淡的不屑。
“老鄔,這件事情,我調過法院那邊的全部卷綜,幾乎,沒有翻案的可能。”林副市長看著老淚縱橫的鄔父說道:“雖然是那個女犯先挑釁倩倩的,但先動手的是倩倩,而且,是藏了勞動工具在宿舍,這個從動機、從蓄意上,都無可辯駁。加上旁邊還有目擊證人、監獄還有監控錄像。”
“這是他們管理不力,怎麽能讓倩倩把工具帶到監室呢?”鄔父激動的說道。
林副市長見鄔父到這個時候,還是這副遇事就推責任的德性,隻是淡淡說道:“獄所管理不力,自然有他的上級部門給予批評處罰,卻並不能改變倩倩故意殺人的事實。”
“你的女兒是一條人命,人家也是一條人命。你應該慶幸當事人是孤兒,否則除了倩倩要以命抵命外,你們老兩口在家裏也別想安神;犯人在服刑期間死亡,很多人都有責任,誰也逃不了。”說到這裏,林副市長的聲音越發的冷了:“本來這段時間我在活動讓倩倩減刑的事情,現在出了這件事,連我的都跑不了關係。”
“我去調判案卷宗,已經冒了風險了。所以,你們趁著行刑前去看看她吧,看她還有什麽心願未了,盡量幫她了了。”林副市長說完後,給兒子打了個眼神。
林允寧當下站起來,對林副市長說道:“爸,剛才李秘書打過幾次電話來催了,你說周五給他的幾個文件,好象忘了給。”
“哦哦,你看我這腦筋,我現在就過去,你和允兒,還有你媽媽,陪老鄔夫妻再坐兒,好好安慰安慰。”林副市長拍了拍頭站起來,對自己老婆說道:“秀英,中午就別讓阿姨做飯了,叫外賣吧。”
“我知道,你去吧。倩倩這孩子也是我們看著長大的,這段時間你能照顧的,盡量照顧些。”林媽媽點了點頭,做出沉痛關心的樣子。
“我心裏有數。”林副市長點了點頭,和鄔父鄔母打過招呼後,便快速離開了。
在官場混了多年的鄔父,當然知道他這時候借口走開,女兒的事情,便是鐵板定釘,沒有餘地了。
除了他,自己還能找誰?監獄和允寧的特警是一個係統,隻要老林不點頭,允寧肯定不會給辦;而且因為倩倩的事情,連累監獄寫檢查整改什麽的,大家原本還看著老林的麵子照顧些倩倩,現在的態度都變了。
這條路肯定行不通,那就隻有一條路可以走了——那就是法院、法官。
看著林副市長匆離開後,鄔父立即收了眼淚,腦子裏飛速的轉動著。想清楚這一點後,便即起身,拉著自己的老婆快速的離開了。
…………
“媽,哥哥,他們是想翻案?”林允兒看著媽媽和哥哥,不禁覺得不可思議——他以為,法律的事情也可以講特權呢?
“也是人之常情,不過,因為爸前段時間一直在活動倩倩減刑的事,所以我擔心這事對爸有影響,也查了卷宗,也找人了解了情況,翻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們不服一審判決,繼續上訴的話,不過是拖時間而已,結果不會有變化。”林允寧點了點頭說道,然後轉眸看向妹妹,眸色沉峻的問道:“你去找秦藍了?”
林允兒的眸色微微閃動了一下,輕輕搖了搖頭,看了一眼一臉警惕的媽媽說道:“沒有。媽,最近不管什麽人、找你什麽事,你都不要應,否則會有麻煩。”
“你放心,媽知道。”林媽媽點了點頭,當下又相信女兒沒去找過秦藍——那個秦藍是什麽東西,女兒怎麽會回頭去找他呢。
“媽媽,我早上出去跑步現在有些餓了,幫我做點點心吧。”林允兒放心的點了點頭,給了媽媽一個微笑。
“好,媽這就去做,允寧也別就走了,在家吃了晚飯再走。”林媽媽當即站了起來,交待了允寧兩句後,才往廚房走去。
…………
林允兒這才看著允寧說道:“哥哥,現在PG項目的招標正進行到關鍵時候,秦藍為什麽會在這時候出手?”
“因為鄔家因為這件事已經找過爸了,爸說,一切以項目利益最大化為選擇前提,其它的都不談。”林允寧看著妹妹,沉聲說道:“鄔叔叔調動崗位後,以私人感情,這也是最後一次能出上力的地方,如果這件事都辦不成,鄔家對於秦藍來說,就沒有任何價值。”
“他這樣的人,怎麽會瞧得上倩倩?這個時候不出手,等我們把倩倩弄出來,他就沒機會了。”
看著林允寧嚴肅而沉俊的表情,允兒不由得暗自打了個寒顫,看著允寧說道:“這麽說來,倒是我害了倩倩。如果我不去找顧子夕、如果不告訴爸可以操作這件事了,秦藍也不會這樣急著出手。”
“凡事有因就有果,一個人存了什麽心要做什麽事,便會找準一切機會,這與任何人無關。”林允寧看著妹妹沉聲說道:“以後你不要去找他,PG的項目,鄔家指望不上,他會再想其它辦法,不要讓他有機可乘。”
“我就是擔心,他會不會為了拿到這個項目,做出對爸爸不利的事情來。”林允兒緊皺著眉頭說道。
“他還沒那個能量。”林允寧淡淡說道。
“這我就放心了。”林允兒點了點頭,又與哥哥聊了會兒天,這才起身去到廚房幫媽媽做糕點——心裏,卻仍隱隱的擔心。
第二節:鄔家,各想其法,用盡心思
大院外麵,鄔父和鄔母還並沒有走遠。
“你先回家,我找法官想想辦法。”鄔父對哭得不成樣子的老婆說道,眼底還有一股厭惡。
“我和你一起去。”鄔母連忙說道。
“你去幹什麽?去了隻會哭,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鄔父對著她翻了翻白眼,撇下她徑自揚長而去。
鄔母抹了眼淚,盯著他的目光裏,充滿了恨意——看他這樣子,哪裏是去找法官,明明是去找那個狐狸精。
都到這個時候了,還去找女人快活,真不是東西。
鄔母恨恨的想著,也沒理會這個沒心的男人,轉身攔了車,快速往監獄方向而去。
…………
鄔母猜得沒錯,鄔父確實是去了江邊的那套高檔公寓裏、也是去找了那個與他一直保持著不正當關係的女人。
隻不過,這次當真不是為了個人快活,而是為了女兒的事。
“法官在這種敏感的時候肯定不會見我,你幫我和法官牽上線,後麵的事我自己來。”鄔父看著麵前其實已經不算太年輕的女人,低聲說道。
女人隻是低頭擦著指甲油,半晌之後,將塗好甲油的手指放在嘴邊吹了吹,又欣賞了一下,才抬起頭來,看著鄔父慢條撕理的說道:“露個臉、打聲招呼,我還是可以做到。見不見,我就不好說了。”
“我相信你有辦法。這是五萬塊的打點費,你隻負責把他約出來,其它的事我來辦。”鄔父看著女人沉聲說道:“你也知道,我是準備這次大選完後,位置穩了就和老太婆離婚。這次倩倩的事,也正好是我和老太婆談判的機會。”
“離婚這事,你從我二十八,說到我三十八,你看我還能信嗎?”女人挑眉輕笑,不為所動。
“你也說過,會把倩倩當自己女兒看,這次隻要你全力幫我跑倩倩的事,無論什麽結果,我都離了。”鄔父咬牙說道——女兒的事,他不拚不行啊。
“老鬼,這可是你說的。”女人一下子眉開眼笑,低頭收起桌上的銀行卡,起身走到鄔父的懷裏坐下來,拉著他的手探進自己的衣服裏——做小這麽多年,她知道這次是真的機會來了;而對於這個男人,她也知道他看中自己的是什麽!
“小雲,我現在沒心情,你先幫我和令……”鄔父被她熟練的手法撩得渾身火起,隻是女兒的事情,卻壓在心裏讓他沒情緒做這個。
“你放心,令法官那邊,我有辦法。”女人妖媚的輕笑著,柔若無骨的手,已經伸進了他的褲頭,片刻時間,便讓他銷魂得伏在她身上直喘氣……
…………
當他從她的家裏出來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老鄔,真的要回去?”
“當然,這事兒從其它渠道我還得跑跑。”
“我還以為你放不下那老太婆呢!”
“你這個妖精,我都被你炸幹了,哪兒還有精力去管那老太婆。”
“哼,你的意思是,我不把你炸幹,你還要去找囉?”
“不敢不敢。”
“去吧,令法官那邊你放心,就這兩天的事兒。”
“這事你好好兒辦,好處也少不了你的。以後,我的工資卡,全歸你管。”
“老鬼,這可是你說的。”
“是我說的。”
“老鬼,人家愛死你了。”
女人如滕的手臂又纏了上去,嚇得鄔父直往後退:“好了好了,再鬧我就走不了了。”
女人大笑,看著他腳步略顯踉蹌的離開,轉身進門後,對著鏡子看了看自己不再年輕的臉,輕輕歎了口氣,將自己收拾打扮妥當後,便拎著包出門了。
…………
對於鄔倩倩的事,林家現在是退避三舍、秦藍是明裏跑關係、暗裏找被害人的家屬去鬧事;鄔家夫婦則沒頭蒼蠅一樣,把能找的不能找的人,全找了個遍——隻是社會再不公、法律再偏頗,這殺人的事兒,也沒人敢就這麽抹了去;這公訴判下來的案子,在沒有新的對鄔倩倩有利的證據出現前,也沒人敢說可以改判。
律師能給的建議,不過是堅持上訴,爭取時間——在這個神奇的國度,隻要拖得起,總有奇跡發生的。
所有人都相信這一點,所以鄔父一邊讓律師上訴、一邊讓情婦找法官、一邊從林父那裏下手讓他想辦法通融、而鄔母則三天兩頭往監獄跑,每每看到女兒,也不過相對而泣而已。
第三節:子夕,是因果的必然
顧子夕新家樓下的咖啡廳,方律師正和顧子夕和許諾坐著邊喝咖啡邊聊這件事——
“這次是司法公訴,判決程序非常嚴謹,審判過程中,被告人態度惡劣、犯罪事實清晰,所以不可能翻案。家屬已經提出上訴,上訴也隻能是拖時間,在證據清晰的情況下,又是公訴,二審不可能改判。”方律師分析說道。
“有沒有關於鄔倩倩動機方麵的分析?”顧子夕看著方律師問道。
“從證據上看不出來,從審判過程的答錄記錄來看,似乎是那個女人與她丈夫有染。”說到這裏,方律師微微皺了皺眉頭:“所以很奇怪,如果她說的如實,那女人怎麽會也進了監獄?還和她同監房?”
“總之在動機上麵,疑點很多。但這並不能推翻她殺人的事實,因為有作案工具、有目擊證人、有監控錄相。”
“秦藍!”許諾轉眸看向顧子夕,兩人對視一眼,心裏大致明白了是怎麽回事——這一切,都是秦藍安排的。
隻是,即便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他安排的,仍改變不了鄔倩倩故意殺人的事實。
他這一招,做得相當的絕——法律拿他的這種作為,幾乎是沒有辦法的。
“這事出了以後,她丈夫是什麽態度?”許諾看著方律師問道。
“也在積極的各方跑關係,去監獄看過兩次,後來被告不見了,也就沒去了。”方律師說道:“因為這個被告是我們原來案子的被告,所以她的情況我一直也有關注。出了這件事情好,我找法官調了案卷,又和判案法官和書記員都溝通了一下,情況基本上是這樣。”
“這次的事情和上次的案子應該沒有什麽牽扯吧?”了解了事情原委的顧子夕,看著方律師問道——這才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沒有,完全沒有,是兩個獨立的案子。”方律師肯定的說道。
“那就好,因為是同一個人,我們擔心會有什麽不好的牽扯。所以找你了解一下。”顧子夕點了點頭,伸手將許諾的手拉在手心,用力的包裹起來。
“你們放心,法官那邊我一直有溝通。有任何事情,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方律師認真的說道。
“好。”顧子夕點了點頭,借這個機會和方律師聊了一下B市項目的合同後,三人才一起離開咖啡廳。
…………
“以前,秦藍隻是個頗有心計的職業人。”許諾看著顧子夕輕聲說道。
“人是會變的,又或許他本性如此,隻是以前隱藏得太好而已。”顧子夕看著許諾說道:“善惡天然的存在每個人的心裏,隻看在什麽時候,被擊發出哪一麵而已。”
“秦藍以前追求林允兒當然也是有目的的,但是製少還能克製,因為林允兒本身的素養,對他的惡具有一定的抑製;而自他遇到鄔倩倩後,他心裏的惡便被激發了出來,加之林允兒的離開,這惡念便是一發不可收拾了。”顧子夕看著窗外,聲音輕緩而篤定:“所以說,無論是鄔倩倩、又或是秦藍,他們兩個人的命運是自從相遇的時候起,就已經寫下了自己結局。”
“你是哲學家嗎?好象什麽都懂一樣。”許諾見他說得頭頭是道,不由得失笑。
“人生大抵如此。在遇到你之前,我那麽壞,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報到頭上來呢。”顧子夕笑著,從窗外收回目光,看著許諾時,臉上卻不見笑意。
“胡說八道什麽呢,象你這種人,我看也沒人敢收你。”許諾輕哼了一聲,沉沉的吐了口氣,看著顧子夕說道:“你說得有道理,惡人自有惡人磨,他們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咱們也別管了。”
“恩,拋開案子本身的關聯性不用擔心,我原本還擔心鄔家人會遷怒——若不是我們在那場官司裏強壓著重判不鬆口,或許鄔倩倩就不會在牢裏呆這麽長時間、也不會有機會發生殺人事件。”
“但現在看來,秦藍已經想徹底擺脫鄔家,這次的事情一定會咬到底,不容鄔家翻盤;鄔家就算遷怒,也沒功夫惹到我們頭上。所以倒真是不用去管他們了。”顧子夕點了點頭,將幾件事情之間的關聯與許諾一一分析後,除了唏噓之外,倒是沒了原有的擔心。
夫妻兩人相偎坐在全然打開的270度的玻璃窗邊,吹著6月裏湖邊吹來的徐徐晚風,初聽到這個消息後的震驚已經慢慢平複下來。
第四節:秦藍,最後的逼迫
第二天,死囚監獄。
“523號,有人探視。”
隨著一聲冷冰冰的聲音,戴著手拷的鄔倩倩被帶到了探視間——她現在的身份是殺人犯、是死囚,所以探視的地方和從前已經大不相同。
不再是和探視者可以自由交流的小屋,而是中間隔著鐵窗的兩間房。
與以往一樣,看見是秦藍,滿頭灰白頭發的鄔倩倩轉身就往回走——是這個男人,害了自己的一生!
她恨,恨他的狠毒,機關算盡之後,還要置自己於死地;她恨,恨自己太蠢,竟然以為,隻要自己和爸爸滿足他所有的欲望,就能保住這段足以滿足自己虛榮心的婚姻;她恨,恨他利用了自己,卻連最後一絲尊嚴也不留給自己!
“我知道你不想見我,其實我也不想見你,但誰讓我現在還是你的合法丈夫呢?”秦藍的聲音依然斯文溫雅。
正快步往回走的鄔倩倩在聽到他的聲音後,不禁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沉默良久,慢慢轉過身來,隔著鐵窗看著秦藍,眸子裏是一沉到底的恨意:“秦藍,我鄔倩倩從來不會纏著什麽人。你若想擺脫我,直接和我離婚好了,何必把我逼到這個絕路上?”
“笑話,人難道是我讓你殺的?殺人的工具難道是我給你的?”秦藍冷哼一聲,冷笑著說道:“我倒沒看出來,你居然能夠一擊致命,你對她到底是有多恨,下手這麽狠。”
“秦藍,其實我是真的喜歡你這種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樣子;隻是不知道,你在告訴那女人,和我做的時候想的是允兒這話,允兒自己知不知道。你說,要是允兒知道了,會不會被你惡心死?”
說到這裏,鄔倩倩不禁大笑了起來——想到自己連命都送到這個男人手上,鄔倩倩懷緒上來,連律師、媽媽和她說的任何時候,都不要隨便說話、不要隨便表露情緒的交待也丟在了腦後。
麵對這個害死她的男人,她真的沒有辦法冷靜!
…………
“523號,小聲點兒!”嚴密監視他們的監管員冷聲吼道。
秦藍的臉色一陣變幻,壓著心裏就要冒出來的火氣,看著鄔倩倩冷冷說道:“她是這樣說的嗎?那她可說錯了,你可沒一處比得上允兒!將你們兩個的名字放在一起,我都替允兒覺得羞辱。”
“秦藍,你不要臉!”鄔倩倩大聲罵道。
“鄔倩倩,你在**那表現,讓我不得不懷疑,你曾經有過多少男人,用過多少體位姿式。”秦藍沉著眸子,陰冷的說道。
“秦藍,你這個畜生,我要殺了你!”鄔倩倩連最後一絲克製也被這怒火燃盡,舉著戴著手拷的手,發瘋似的衝到鐵欄邊,對著秦藍站著的方向就是一陣猛的錘打。
“523號,保持安靜!”
“523號,冷靜!”
兩個獄警立即衝了過來,將失探的鄔倩倩給控製了起來。
“我太太情緒有些激動,麻煩兩位看好她,別讓她出事了。”秦藍撇嘴冷笑,眯著眼睛看著鄔倩倩,斯文的說道:“倩倩,就算你不信我,也不能殺人啊,那可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
“秦藍,你這個畜生,我要殺死你們這對奸夫**婦!”
“你們放開我,我要殺死他!殺死他!”
鄔倩倩用力的掙紮著,整個人都有些歇斯底裏起來。
“倩倩,這話可別再說了,我正請律師申請上訴呢,你這樣鬧,律師可沒辦法為你辯護。”秦藍冷冷笑著,連眸子裏都散發出陰冷的光。
鄔倩倩不由得一愣,在他陰冷的目光下一下子冷靜下來——他是故意的!
一定是爸爸請了律師幫自己上訴,所以他來刺激自己失控,失去最後辯護的機會——“秦藍,你是個畜生!”
鄔倩倩停止了掙紮,被兩個獄警架著退後一步後,睜大眼睛看著他,滿是恨意的低聲說道。
“我不知道你心裏有多少恨,殺了人都還解不了。”秦藍輕輕的搖了搖頭,淡淡說道:“你先冷靜冷靜吧,下次我再來看你。”
鄔倩倩隻是滿是恨意的瞪著他一語不發,直到他帥氣轉身,邁開優雅的步子大步往外走去,鄔倩倩才渾身發軟癱倒在地上——當初,不也是被他這樣的優雅所吸引嗎?誰知道,他的心竟比罌粟還要毒。
“523號,回去獄房了。”
看守員相互打了個眼色,架著她快速往獄房走去——而剛才她發狂的那一幕,現場的監控器,已經完全錄了下來。
公訴部門連同這份錄像一起送到高院的話,連庭都不用開,便可直接撥回案子,維持原判——不僅親口承認是自己殺的,還不思悔改,還要繼續殺人。
這若放在平時的吵架中,倒也算不得什麽大事——而放在一個有著殺人前科的殺人犯身上,無異於殺人動機的最佳佐證。
鄔倩倩這樣的脾氣、遇上秦藍這樣的惡人,當真是再無活路!
…………
走在大街上的秦藍,在看見鄔倩倩滿頭白發、發瘋發狂的模樣,心裏也曾有隱隱的不忍;想到允兒說以一個老朋友的身份勸他,他也掙紮著就此停止吧。
隻是,事已至此,他停不下來——若讓鄔家知道這事是他幹的,鄔父不會放過他;雖然鄔父已經不是身居要職,但官整民的話,自然還是件輕鬆容易的事情。
所以,在這條不歸路上,他隻能一直走下去——就算是閉著眼睛。
所以,一切都隻能按原計劃進行,即便最後會讓允兒失望、會讓允兒傷心,他也隻有繼續——人生,往往沒有回頭路可走;當然,他也不想回到過去做什麽都要看人眼色的時候。
他喜歡自己現在這樣,每到一個公司,都被人奉為座上賓的感覺;喜歡將錢投到一個公司裏去,變成報表上那數字後麵一個一個的零——那是一種用智慧換來成功的成就感。
現在不過是他資產原始積累的階段,等到三年之後,他投資的這些公司開始有分紅的時候,他也願意做一個合規合法的投資人,而不要象現在這樣,幾乎是惦著腳在尖刀上跳舞——危險誰不知道,而這危險,卻是他的機會。
他必須抓住,他不能放棄,他必須一路往前走下去——不能回頭。
第五節:莫裏安,完全不同的體驗
一周後,周一。
顧子夕去公司後,許諾在家裏修改拍攝劇本。
第三部分的創意,她與風鈴、還有城市規劃局的專家門做了多次反複的溝通後,已經確定了下來;B市那邊的拍攝的廣告公司,也不知道走了什麽程序,反正是最後由文部長指定了一家。
在劇本最後修定完畢後,她與風鈴便要和廣告公司一起,敲定演員、拍攝地點等細節。
想想幾個月的作品,馬上進入實際拍攝階段,心情還是很興奮的——對於拍攝效果,她有著很大的期待。
“你好,我是許諾。”電話接進來的時候,許諾看都沒看。
“我是莫裏安。”電話那邊,莫裏安的聲音溫潤如初。
許諾微微一愣,情緒有些微微的起伏,片刻又沉靜了下來:“我在改劇本,沒看號碼。”
“恩,還順利嗎?”莫裏安輕聲問道。
“還算順利吧,一些小的嗑嗑碰碰總是難免的。”許諾將目光從電腦上移開,起身走到旋轉窗台前,邊看著外麵如畫的風景,邊說道。
“拍攝片子的廣告公司是他們指定的吧,那家公司的資料,我發在你郵箱裏了,有問題你再問我。”莫裏安輕聲說道。
“莫裏安,你的資料來得真是太及時了,我正準備改完劇本,就上網找資料的。”許諾的聲調不由得揚了起來。
“恩,一個常合作的公司參加竟標被出局了,和我發了發牢騷,所以我想,這其中大約也是有貓膩的。”莫裏安搖了搖頭說道。
“一個1200萬的項目,他們真是想盡了辦法,想在中間狠賺一筆。”許諾輕輕歎了口氣,聲音裏滿是無奈。
“又能保證效果、又能賺錢的事,誰都想做,你以為當官兒的都吃素啊。”聽見她無奈聲音裏的妥協,莫裏安輕聲勸著她。
“我知道,這不是妥協了嗎,不管給我什麽資源,我努力的做唄,還能怎麽……”
“Eric,這個咖啡機放哪裏?我挑了半天,覺得顏色都不夠好,這個勉勉強強啦,你喜不喜歡?”正說著,電話那邊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說話時還帶些撒嬌的萌味。
“你還有事,去忙吧。”許諾微微一愣,又似乎若有所悟。
“Eric,我就放在……”
“放下,出去!”
“Eric……”
“莫裏安?”許諾見他語氣裏滿是不耐煩,不由得詫異——他那樣一個溫潤的人,除了在工作中對下屬嚴厲之外,從不曾見過他對誰會有這樣失去風度的表現:女孩子是誰?難道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我聽說牢裏的鄔倩倩出事了,這事你知道嗎?”莫裏安沒有解釋電話裏那個帶著嬌嗔女孩的聲音,隻是沉聲問道。
“恩,我也是上周才知道的,殺人了,是個獄友。”許諾的眸光微閃——連他都知道了呢。
“國內的新聞怎麽說?”莫裏安問道。
“新聞很官方,隻是說公訴一審宣判死刑;監獄全麵自檢,相關管理人員受到處罰。”許諾將看到的新聞簡單複述了一下,接著說道:“我和顧子夕找當時我們那場官司的律師聊了一下,這個結果改判的機率很小。據目前的消息麵來說,對林家似乎並沒有太大影響。”
“我知道了,我是今天看到的新聞,我剛給允寧打過電話了解了一些信息,這次的事情和上次的案子沒有任何關聯性,你不要擔心。”莫裏安輕聲說道。
“因果之間,大約還是有些聯係的。”許諾輕輕歎了口氣,低聲說道:“有時候,真的不知道一個看似不起眼的行為,在未來的什麽時候,會引起大的波瀾。想想就讓人覺得後怕。”
“有些湊巧是偶然、有些湊巧是必然,沒有那麽多害怕,不過是種下一個因,收了一個果而已。”莫裏安輕輕說道——似乎由此,他也想到了許多,包括與她之間的感情:種下猶豫不定的因、結了愛而不得的果!
“你們都是學哲學的嗎?說的話都是一套一套的。”他的話與顧子夕所說不謀而合,不禁讓許諾一陣感歎。
卻不知她無意的話,讓莫裏安的心裏隱隱的酸澀——什麽時候開始,她的句句話裏,都有顧子夕的影子。
不過,也該為她高興,他既然能影響到她這許多,兩人的相處當然是愉悅的了!
“我還有個會,先掛了,有事我再給你電話。”莫裏安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從容而溫暖。
“好,我先看,有事聯絡你。”許諾點頭應著,便掛了電話。
回到辦公桌旁後,打開郵箱,果然收到莫裏安剛發過來的資料,是B市廣告公司的拍攝特點、過往拍攝過的作品鏈接、還有主創人員的溝通特點——一如從前,她要的資料,還沒開口,他都為她全部準備好了。
在創意的路上,讓她從來都沒有後顧之憂——在創意領域裏,莫裏安對她的幫助和引導,是沒有人可以代替的。
莫裏安,今天這個電話,除了給我資料、除了擔心對我是不是有影響,有沒有一些是想知道一些允兒的消息呢?對她,你真的完全放下了嗎?
莫裏安,如果你最終選擇一段重新的愛情,你該完全放下過去,否則會對別人不公平,對不對?如果你選擇在現實裏妥協,何不大方的回來,與允兒一聚?
許諾用雙手托著下巴,看著電腦裏的郵件發著呆,卻知道這也隻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因著他對自己的感情,自己已經不能自以為是的將他隻當作朋友,將這些不合時宜的想法說給他聽。
“好吧,其實你比我聰明,你當然比我更知道應該怎麽做。不管是允兒、或是未來別的什麽人,隻希望你在未來的歲月裏,會讓人溫柔以待。”
許諾微微笑著,眸子盈著淡淡的暖意——
“莫裏安,郵件收到了。你的資料真是太及時了。”
“這次B市宣傳片如果取得好的效果,你當真是隱形大功臣了——我代表CCTV、MTV、代表黨、代表人民、代表項目小組感謝你!”
“許諾謹留。”
看著自己寫的郵件,許諾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深邃了起來……
…………
新加坡,莫裏安辦公室。
“Eric,對不起,我沒注意到你在打電話。”被莫裏安吼過後的嚴若兮,低著頭,眨巴著眼睛看著他。
“你總是這樣嗎?活在自己的世界裏,行事說話隻考慮自己的感受,而不考慮別人的意願?”莫裏安看著她冷冷的說道。
“當然不是,我希望你能幫我這一次,也希望你能快樂。”嚴若兮的表情,不禁有些受傷。
“伯安要和你定婚,你想自由所以拒絕;我希望你離我遠一些,你想用假戀愛換取伯安的放手,所以你無所顧忌的纏著我。”
“你所有的行為都隻考慮到自己,何曾考慮過別人?你想過伯安會因為你的拒絕,整個人生計劃都要重新調整嗎?你考慮過,你這樣纏著我,會給我的生活帶來多大的困擾?”
莫裏安煩燥的走到辦公桌後麵,看見放在上麵的金屬色的咖啡機,心生惱怒的伸手拎起來就朝她懷裏仍去:“我再和你說一次:我這裏是辦公室,不是幼稚園;我是公司請來的高級總監,公司給我上百萬年薪,不是請我來哄你這種大小姐的。”
莫裏安看著嚴若兮抱著被他扔出去的咖啡機,有些站立不穩的往後退了兩步,眸子裏劃過一絲不忍,卻仍然冷聲說道:“我實話告訴你,就算演戲,我也不會找你這種女人。因為這戲要演,我得演得她相信。”
“好的,我知道了。”嚴若兮眼裏滿是受傷的表情,邊往後退邊點著頭:“你放心,我不會再來纏著你了。看來,你是真的不適合演我的。不過,我還是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我任性的包容。再見。”
嚴若兮慢慢的後退著,一直退到門邊,嘴裏一直無意識的說著:“再見。”
直到完全離開他的辦公室,這才轉身飛快的往外跑去。
莫裏安用力的吐了口氣,走過去用力的將門關上,回過身時,煩燥的點燃了一支煙,一隻手敲著電腦,一隻手夾著煙,心緒紛繁一片——終於成功的趕走了這個讓人心煩意亂、不得安寧的狗皮膏藥,他的心裏卻沒有意料之中的放鬆。
反而,因著自己第一次用這種方式去傷害一個天真的女孩子,而感到自己在剛才那一刻,幾乎是風度全無、修養全無——雖然,他說的句句都是真話,卻也句句傷人。
隻希望,這個厚臉皮的女人,臉皮是真的厚才好。
想到這裏,莫裏安又覺得,以嚴若兮臉皮厚的程度,大約也不會受傷才是。當下扔了煙蒂,看著許諾回過來的郵件,嘴角不禁輕扯出一彎笑意——這個丫頭,都嫁作人妻了,還這麽調皮。
顧子夕,努力讓她保持著這種調皮與可愛吧,別把她變成一個庸俗的商人婦才好。
莫裏安接著收了Anna與Frank回過來的,關於亞太地區新的市場投入預算比的回複郵件,幾乎是一個數字都沒改的批複了下來。
莫裏安嘴角的笑容更加深邃了,在將郵件轉發給工作組的同伴後,將接來的工作任務布置了下去——請於今天與各自責任區域的市場總監、區域總經理溝通這份預算;請於明天與各區域市場總監、區域總經理溝通區域市場策略;請於一周內,將各區域的市場策略提交討論。
發完郵件後,莫裏安順手端起杯子去倒水——卻發現桌上的電子燒水器已經被嚴若兮換成了咖啡機,而那個咖啡機又被他給扔回去了。
當下不禁搖了搖頭,放下杯子拿起放在桌上的車鑰匙,卻發現車鑰匙上居然套著一個鑽石的大寫E——當真是幼稚得讓人吐血。
莫裏安強壓著心裏的火氣,將那個E字卸了下來,順手扔到了抽屜的角落,這才拿著鑰匙往外走去——剛才還覺得自己的態度和話都太傷人,現在卻覺得對待那個狗皮膏藥一樣的女孩子,可能他還是太溫和了!
如果她現在出現在他麵前,他一定會壓不住火氣,再大罵她一頓的——他似乎沒發現,這個狗皮膏藥一樣的嚴若兮,在不知不覺中,已經以潤物細無聲的姿態滲入了他生活的點點滴滴。
就算他不喜歡,卻在自己生活的每一處,都能看到她的影子——即便是讓人發火、吐血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