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8 盡在掌握

“那就這樣吧。”良久之後,鄭儀群淡淡點了點頭:“東林,我希望你能明白一點,子夕是我兒子。他若無事,我也樂得輕鬆。他若有事,我必傾力相幫。”

“在商場上,你們如何竟爭我不管,子夕的能力和手段,也用不著我替他求情服軟。但他若因為你出現什麽閃失,我就隻能顧他了。”鄭儀群看著顧東林,一字一句的說道。

顧東林從口袋裏摸出一支煙,點燃後慢慢的抽了起來,在一支煙吸完後,才抬頭看鄭儀群:“子夕的能力和手段你我都清楚,他對你、對我,以前、現在、以後,都不會諒解。所以,我若不全力以赴,怕是會被他打得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那時候別說是生意,怕是養你和兒子都成問題。”這麽多年來,顧東林第一次將自已對顧子夕的顧慮攤在明麵上說出來——和自己的繼子、侄子爭這個家產,最後以失敗告終,並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隻是他太清楚顧子夕的個性與手段——對於對手來說,不打得你沒有還手之力,他是不會罷休的。

上次一戰,雖將自己趕出了顧氏,但也讓自己借著顧氏的勢大賺了一筆、也讓顧氏元氣大傷。

所以,顧子夕怎麽會放過他?又怎麽能放心他!

而以顧子夕的手段,他必須主動出擊,方能或有勝算。

“儀群,我知道你對子夕的感情,所以我不要你幫我,但你也不能去幫他。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子安還是個嬰兒,我總得為他以後的生活著想;雖然以你的能力,也用不著我來養,但我是個男人,我希望以的能力讓你維護現在的生活品質。”

“儀群,顧氏有你已經成人的、恨著你的兒子;而這裏,有愛你的丈夫、需要你的小兒子,這其中的份量孰輕孰重,你自己掂量。我不求你幫我,隻求你中立。”顧東林看著鄭儀群,誠懇之中,帶著些滄桑和傷感——無論他為她做多少,在她的心裏,死去的哥哥、和恨她的兒子,始終是最重要。

鄭儀群端起麵前精致的咖啡杯,慢慢品啜著,直到一杯咖啡喝完,才慢慢將杯子放回到桌上,看著顧東林淡淡說道:“你是在後悔?還是在責怪?”

“你明知道不是這個意思。”顧東林惱怒說道:“作為一個丈夫,我不能要求我的妻子與我站在同一條線上嗎?”

“作為一個母親,我不能讓你如他親生父親一樣待他,已經是我的失敗。”鄭儀群沉沉看了顧東林一眼,慢慢轉身往外走去。

“儀群,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顧東林突然感到一陣心慌。

“話麵上的意思。”鄭儀群沒有回頭,隻是停下腳步淡淡說道:“天下的生意千千萬,哪有一定要做對手的?既然你執意要做日化、執意與他做對手、執意從他的份額裏拿生意,我們,就算了吧。”

“東林,首先我是個母樣,其次我才是個女人,這意思,你該懂。”說完後,鄭儀群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你嫁給我,是為了幫他爭取時間;現在他長大了,可以與我抗衡了,你就離開我。”

“鄭儀群,我曾經以為,你對我除了利用,至少還是有一點兒感情的!”顧東林站起來,臉上是沉怒與受傷的表情。

“再多的感情,也不能讓我看著你把我兒子當敵人來鬥。”鄭儀群淡淡說了一句,便再不停留的離開。

看著她決然的背影,顧東林頹然坐下——這個女人,從來沒有把他放在心上過。

這個女人,和他兒子一樣手段狠辣,將自己利用完了就一腳踹開。

可是,可是他就是生得賤,愛她放不下她——好不容易才得到她,他當然不會輕易的放手。

但顧子夕,他同樣也不會放過。

他要將拿回顧氏屬於自己的股份——他要讓顧子夕傾家**產,讓鄭儀群回頭來求他。

顧東林陰沉著臉,直到天色全部暗下來,才起身離開咖啡廳。

第二節:顧東林,四麵伏擊

某天,深夜的茶館。

“股市看起來動**不平,但這都是顧子夕在暗裏操作。”顧氏的股東之一張仲仲秋說道。

“你看這情況是會繼續拉升、還是會做空下跌?”另一個股東憂心忡忡的問道。

“老錢和老節,將股份轉給了顧子夕,從這個行為上看,顧子夕是想要一個做大,所以在這個時候將價格拉低,讓我們心慌,讓他以一個好價錢將股份收回。”張仲秋沉吟片刻,謹慎的說道。

“你的意思是,他意在收回股份,收回對公司完整的控製權,而不是公司業績不行了?”剛剛進門的顧東林,接著問道。

“公司的財報,這兩個月有些異常的虛高,正常渠道的銷售業績是下滑的,但大量產品流向一家不知名的公司,也有稅票和結算開過來。但在銷售統計中,卻沒有這家公司的數據。”張仲秋看向顧東林,隻覺得一陣疑惑。

“想辦法查到庫存流向,以及這個結算公司的資料。”顧東林點了點頭,頗有信心的說道:“渠道上的大客戶已經被我攔截了,這幾天合同就會簽下來,沒有渠道,他的貨往哪裏銷?”

“現在每季的報表要給投資公司看,如果業績下滑得太難看,投資公司就要介入管理,或撤出投資,所以不管真實的業績怎麽樣,他的財報必須做得漂亮。”

“所以,或許隻是個空殼公司,供他倒倒帳,所以去查一查,但也不必特別緊張。”顧東林坐下來倒了杯茶,喝過之後,對三個老股東說道:“以我的判斷,顧子夕既然還在從報表上做手腳,他的意圖應該是會想辦法將公司撐下去。但以公司現在的盈利情況,三年內股東是別想分紅了。”

“確實。”張仲秋點了點頭,臉色有些難看——他們這些個老股東,在公司是不拿薪水的,靠的也不過是每天的盈利分紅而已,如果公司業績不行,他們的錢還不如放在銀行裏吃死息更合算。就不說投到別處去賺錢了。

“所以我們今天一起過來,也是想商量這件事,是死守著手上的股份?還是如了顧子夕的意,出給他算了。”另一個股東看著顧東林說道。

“他對錢端陳升還是照顧的,以現價接他們的股份,他們今年至少也是賺了15%的利潤。如果你們要轉股,他可不會這個價格來接,你們考慮吧。”顧東林淡淡說道。

“我們也不求大賺,隻要不虧就行。”張仲秋看了自己的同伴一眼,對顧東林說道:“就算不出,也虧不到哪裏去,至少朝夕,儀群的股份還在裏麵,他還能讓她們給虧了?”

“那你們等著吧。”顧東林微微笑了笑,沒再提股份的事情——這幾個老狐狸心裏急得不行,表麵上卻穩著,不過是想讓自己主動開口,以一個好的價錢收了他們手上的股份。

而他,確實想收,顧氏一直是他的一個心病。

但在情況如此不明朗的情況下,一靜不如一動——他們越急、他就越不急。

當然,這麽晚應約而來,自然也不能完全不表態,在新公司的股份上麵,他自然還是有承諾,以定他們的心,以誘他們慢慢將錢從顧氏抽出來,讓顧子夕再次陷入資金惡夢裏。

一切商定,已經深夜時分。離開茶社時,四人的心情都不輕鬆,而顧氏的三位股東,也做好了拋棄顧氏的準備。

……

接下來一周的時間,顧東林在市場上的布局,慢慢清晰了起來——華中、華北、華南、東北、西部,每個地區裏,顧氏業績最好的代理商,他全部接觸了一遍。

他知道這些客戶的問題在哪裏——顧氏隻允許做獨家代理,不允許他們同時經營其它的品牌;第二,顧氏的品牌推廣要求高,對他們的品牌投入要求也高,店麵裝修更是要求每一年半,必須更新升級。

而這些大客戶,在當地的渠道都是自己的,又財大氣粗,早就不滿意帶著顧氏這個緊箍咒做生意了。

所以顧東林隻用開放這兩個政策,便讓他們的合作一拍即合——一個讓他們同時代理多品牌、二來隻對每年的營業額和定單量有要求,其它都自主。

加上顧東林給的品牌,也是日化類二線以上品牌,適合他們在一線城市的二級店鋪和二線城市的一級店鋪去做。

所以很快,在顧東林在各區域走了一圈後,合同便簽了下來——至於與顧氏的違約,顧東林也同意以利潤返現的形式給予補貼。

隻是,客戶們集體出逃的行為,卻並不順利——

當他們以為願意支付違約金,顧氏的合同一定會迅速解除的時候,顧氏的銷售總監王偉卻提出:提前解除合同的違約金當然要支付,但在解除合同前,便與別家簽定了合作合同,違反了合約續存期間的獨家代理約定,對此進行上訴並索賠。

既然走上了法律程序,代理商便無法正常進行經營活動,除了自營店鋪能鋪上一些貨外,各大賣場在收到顧氏的訴訟告知函後,便即凍結了與這些代理商的新品進場談判。

……

“他怎麽知道我們已經簽了別家的代理?”

“猜的。”

“沒有證據,他拿什麽打官司?”

“他要的不是贏官司,要的是時間。”

“……”

“現在各大場場凍結了我們的進場談判,我們的生意就全耽擱了下來。”

“而且,這時間拖下來,我們已經沒有商場可進。”

“老顧,這事兒是因你而起,我們現在不能進場,你可不能把代理權又給了別人。”

“當然不會。”

“那就好,不能進賣場,我們可以多開自營店。”

“好,我們測算一下,整個地區的年度營業額是X,單店營業額是X1,所以這個地區,除去新店鋪的培養期,我們必須還開27家自營店鋪,並且要在12月前全部開出來,每家店鋪的第三個月開始贏利。”

“來看看區域分布圖……”

顧東林全國各地的跑著,將這些原本跑定的客戶安撫下來,並加大了開店的力度後,暗地裏仍然開發著新客戶——自營店再好,賣場的生意也是不能丟的。

而且,丟了這一次的銷售櫃位,意位著全年、甚至兩年以內,都無法重新進場——所以,必須在賣場年度調整櫃位的時候拿到位置。

第三節:顧子夕,盡在掌握

在顧東林一邊安撫客戶開店、一邊找新客戶的時候。顧子夕這邊,新公司、新品牌的進場談判全麵鋪開;而各區域的品牌授權動作,也在悄悄的進行——一旦簽定品牌授權書,被授權的公司便直接取得各大賣場的進場權利,這種支持力度,對於找客戶來說,當然有著十足的吸引力。

“證券這邊到什麽程度了?”王偉問道。

“我的股份已經全部轉給朝夕了;錢端和陳升的股份,45%釋放為流通股,所以這段時間的股價漲得曆害。”顧子夕看著王偉、洛簡,還有證券部長說道:“財務部的帳務和現金轉移已經全部完成,接下來找一個合適的契機,將股價拉下來。”

“好的。”證券部長點了點頭,看著顧子夕說道:“我再多看幾天的成交量,研究一下最近新出的政策,大約一周後,我給您一個具體的方案和時間進度。”

“好,辛苦了。”顧子夕點了點頭,想了想後,打了電話給謝寶儀:“寶儀,新公司對外公開的招聘可以開始準備了,股票下跌超過一周後,立即發布。”

“好的,我這就安排——主要是各大門戶網站、主流媒體,以及知名獵頭公司,我會安排在同一時間全麵發布。”電話裏,謝寶儀沉靜的聲音裏,顯出幾份興奮與激動來。

“恩,文案記得和杜語微、洛簡溝通確認。”顧子夕又交待了一句後,便掛了電話,轉眸對洛簡說道:“把各方麵的時間表再梳理一下,以海外產品代理業務可正式開展為節點,接著是我辭職的信息、再就是股票下挫、然後是股東拋售、接著是經銷商出走、然後是新公司全麵招聘信息發布。”

“OK,我這就去做時間表。”洛簡點了點頭,與謝寶儀一樣的,有種緊張和興奮在裏麵——重新拿下顧氏、又以把顧氏做空的方式將公司屬於毒瘤的人員和事情清理掉。

顧子夕,是個太值得跟隨的領導——大膽,善於伺機而動,而不被計劃規劃什麽的捆住手腳。

大約,也隻有跟著這樣的老板,才能體會不停改變的樂趣、和不停戰爭的刺激!

……

四個人在辦公室,討論細節和時間對接的問題,差不多到了深夜,然後又拉上林曉宇一起出去吃了宵夜後,才各自散去。

站在漆黑的窗前,已近七月的天氣,窗外的風已帶著夏天的暑氣。顧子夕卻沒有開空調——隻是靜靜的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的月色清亮、看著窗外的霓虹妖嬈。

他記得,許諾喜歡這樣。

許諾,你睡了沒有呢?拍片子都拍得瘋了吧,居然好幾天不給我打電話了。

顧子夕輕笑了一下,抬腕看了看時間,雖然思念漸甚,卻仍忍著沒有打過電話去,隻是寫了信息給她:“公司的事情都在計劃中,你的拍攝進度如何?幾天沒接到你電話,居然害怕被你嫌棄,以至於拿起電話又放下。仍是想你,記得在方便的時候給我電話。”

放下電話,洗澡換了睡衣後,便坐在客廳270度的弧形玻璃窗前的沙發上和衣睡去。

……

B市。

深夜一點,許諾剛洗完澡正在擦頭發,看見顧子夕的短信,眸色不禁微暖。

她的確很忙,一周的時間,隻拍了京劇部分,整個進度比原計劃慢了許多,這讓時間一下子變得緊湊而緊張起來,以至於他們白天拍、晚上看,看完修、修完第二天再補拍。

她知道顧子夕現在也很忙,一直在暗自籌劃的事情,慢慢的浮出水麵來,讓所有人的神經都全然的緊繃起來,隻等著關鍵時刻的到來,然後一舉爆發。

所以他不與她聯絡的時候,她便也不去打擾他。

當然,這樣的想念,她與他仍是相同的——照片的陰影還在,但知道他的辛苦,卻不願意用小女人的小情緒,增加他情緒的負擔。

吹幹頭發,扯開被子便睡了——信息,她沒有回,她不想他知道她也加班到這麽晚;也不想知道,她這個片子拍得有多辛苦。

就讓他認為,她一切順利好了。

……

早上,許諾與拍攝組溝通了取景意圖和拍攝想法後,大家便確定了行程。為了保證拍攝效果,市裏還調來一架小型的直升機,供航拍使用。

“今天拍攝長城的鏡頭,會去八達嶺、山海關、居庸關取景,大約會有一周的時間在山裏,到時候再和你聯絡。”

許諾給顧子夕發去信息後,便與風鈴、導演和攝影師一起往臨時停機坪走去。

“出發了嗎?”顧子夕的電話立即打了過來。

“正出發,馬上登機。”許諾邊往外走邊說道。

“去一周?”顧子夕的聲音有些不悅。

“預計一周。”許諾微笑著將簡單的行李遞給工作人員,對電話那邊的顧子夕說道:“我要登機了,有信號的時候會和你聯絡。”

“一切小心,遇事安全為上,不要逞能。有信號馬上給我電話。”顧子夕見時間緊迫,也沒多說什麽,隻是切切的叮囑了要注意安全後,便掛了電話。

雖然在那次空難之後,許諾對乘飛機一直有陰影,但這是工作,她依然為攝影師提出的這個想法而激動——古老的B市、陳舊的畫麵,卻仍不失磅礴的氣勢。

這種畫麵即視感,讓她對導演和攝影師格外的欣賞——創意方麵她在行;而在表現感上,導演和攝影師,絕對的專家。

……

“這幾天沒接到顧總電話,連我都不習慣了。”風鈴看著許諾笑著說道。

“他的公司也忙得不行,我們空的時間湊不到一起。”許諾笑笑說道,在駕駛員的幫助下,將安全帶係好後,便拿出相機開始找鏡頭。

“他對你這樣工作沒有意見?”風鈴也拿著相機邊找鏡頭邊和許諾閑聊著。

許諾想了想才說道:“我不知道,我們才結婚不久,都在相互適應階段。他現在沒表達出來,以後就不知道了。”

“嗯哼。”風鈴點了點頭。

在飛機慢慢起飛後,兩人被眼前的風景所震憾,也沒有再繼續閑聊。

“王導,這樣的角度,拍到全貌沒問題,可畫麵太不清晰了。”許諾邊看著鏡頭邊說道。

“恩,我們看一遍全景,再去找角度。”王誌和攝影師都熟練的調整著鏡頭,不停的變化著焦聚,劇本就放在手邊,不時的還看上兩眼,思索著的畫麵的構圖。

許諾便也不再打擾,用手中的相機,拍下許多半空中的鏡頭。

花了兩天時間,一行四人包括駕駛員共五人,將整個B市的上空都走了一遍,最後選定了水下長城段、老頭段的特寫區,以及山海關段的全影拍攝。

……

“這張呢?”導演拿出照片給許諾和風鈴看。

“角度要再斜一些,比如說這樣。”許諾挑出最滿意的那張,對導演說道。

“好。”導演看了看後,點頭對駕駛員喊道:“小李(駕駛員),把機身傾斜度拉大一些。”

“OK。”駕駛員利落的應聲後,便快速的調整起角度來:“幾位要是不怕的話,拍攝完了我帶各位來個花樣表演。”

經過三天的高空相處,大家已經相當的熟悉,帥氣的駕駛員小李,是個快樂的大男孩。

“我年紀大了,不和你們玩刺激。”風鈴笑著搖頭。

“我還有恐高症呢,敢說自己年紀大。”許諾伸腿踢了她一腳。

隨著駕駛員小李的調整,整個機身呈60度斜角傾斜起來,許諾與風鈴一邊緊張的抓住坐椅扶手,一邊閉上眼睛,享受著這飛翔的舒暢感。

“這感覺真是太美妙了。”許諾輕歎著。

“讓你老公買一架,你去學個執照,你開的時候帶上我。”風鈴笑著說道。

“隻要你敢坐,那有什麽問題。”許諾笑著搖了搖頭,看見導演和攝影師正在緊張的取影,便也不再說話。

第四節:艾蜜兒,最後的機會

在S市,顧子夕剛從會議室回到辦公室,便接到張庭的電話:“蜜兒今天出院,他說你曾要求她去日本繼續治療,你的意見呢?”

“都恢複了?”顧子夕沉聲問道。

“和以前一樣,靜養、不受刺激,就不會有大問題。”張庭淡然說道。

“我過來一趟,和她談談。”顧子夕眸光微動,拿了車鑰匙後,起身快步往外走去——既然已經恢複,他們之間的問題,該有個徹底的解決了。

……

“你希望我去日本?再也不回來?”站在醫院灑滿陽光的花架下,一身病服的艾蜜兒,在蒼白中顯出幾分難得的紅潤,原本輕盈的眸子,經此變故之後,看起來一片沉靜的安適。

“對於顧梓諾的問題,你想通了嗎?”顧子夕的眸光從她的臉上輕掃而過,這樣的她,確實讓人放心多了——不僅是身體上的健康,特別是情緒上的平靜。

“想不想通又有什麽不同?”艾蜜兒慘然而笑,轉眸看著顧子夕,淡然中仍帶著感情:“我不會再給你和許諾之間製造麻煩,希望在合適的時候,能安排我和梓諾見麵。”

“我願意親口告訴梓諾,許諾是他的親生母親、是迫不得已才與他分開。這個條件,夠不夠換我和梓諾的見麵?夠不夠換梓諾繼續喊我一聲媽咪?”

艾蜜兒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軟而柔弱;而與往日不同的,是在這份柔弱中,多了一份認命的妥協、還有對心底期望的堅持。

她親手撫養大的孩子,在顧子夕冷漠的那五年裏,曾是她全部的希望、全部的期待——就算不得不放手顧子夕,可孩子,她不能放手。

在卸下對感情的執著之後,她也並不是個愚蠢的女人;當對顧子夕不得不完全死心後,她知道用最合適的方式來與這個男人談判——外界冷麵冷情的顧子夕,最大的弱點,便是感情。

這麽個強勢而自我的男人,曾經因為感情,而妥協在她的眼淚和溫柔裏,違背自己的意願去做了代孕;而現在,他當然會為了許諾,在自己與梓諾的問題上做讓步。

他對許諾的愛,便是她最後的機會——繼續做梓諾媽咪的機會。

“許諾得到親生兒子的認同、你們得到一家三口沒有芥蒂的團聚、我沒有完全失去我親愛的寶貝,這是雙贏的事情,你這麽會做生意,當然不會拒絕我,對嗎?”艾蜜兒微眯著眼睛看著他,壓抑著心裏湧動的情感,力持讓自己顯出一股心如死灰的平靜。

而實際上,她也確實心如死灰,隻是在見著他時,曾經愛戀的與依賴的情緒,卻又那麽自然的生起。

“你知道,我賭不起。”顧子夕沉沉的看著她,沒有一如既往的霸道與強勢,平靜而柔軟的語氣,就象對待一個老朋友一樣——連語氣裏的軟弱,都沒有隱藏。

隻是因許諾而起的軟弱,卻讓她心如針刺般疼痛。

艾蜜兒暗自深深吸了口氣,看著他軟軟的說道:“我也同樣賭不起,若讓你輸掉許諾,我便得輸掉生命、輸掉梓諾,你說,我是不是更慘?”

“我這樣一個不事生產、連生存都要倚仗你的女人,哪裏能夠有勇氣拿性命去賭一場愛情?”艾蜜兒轉眸看向有著陽光的遠方,語氣裏一片灰敗的淒涼:“子夕,我們相愛一場、我們夫妻一場,最後再相信一次彼此吧。”

顧子夕微眯著眼睛看著她,沉聲說道:“說實話,我不相信你。但我卻隻能賭這一次,我賭許諾不會因為顧梓諾而離開我。”

艾蜜兒沉默,半晌之後,緩緩說道:“好。後麵的事情,你安排,我配合。或者,連怎麽說,你都可以給我寫好稿子。”

“你先讓張庭送你回去,這件事情我安排好了會通知你。去日本的事,這段時間你配合寶儀辦簽證,那邊的調養環境,對你隻有好處沒有壞處。”見她如此的配合,顧子夕的眸光微沉——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而這一次冒險,他不賭她心甘情願的放手;隻賭許諾,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放手!

“好。”艾蜜兒漫聲輕應著,伸手扶了扶被太陽曬得有些發暈的額頭,身體有些不適的微微晃了晃。

在眸光瞥見顧子夕幾乎要伸手扶她,卻又克製的收回手後,忍不暗自苦笑——這樣一個霸道自我的男人,居然被那個小女孩這樣的捆住手腳:連扶她一下,都不敢了嗎!

艾蜜兒隻覺得心頭一片狂亂,頭頂璀璨的陽樂,讓她突然間覺得一陣天玄地轉的眩暈。

“怎麽啦?”顧子夕依然伸出手來,牢牢的扶住了她。

“太陽……”艾蜜兒隻覺得呼息有些困難,簡單的表達著自己的感受,意思是讓顧子夕將她扶到沒有太陽的地方。

顧子夕感覺到手裏她身體下沉的力度,眸光微沉,彎腰將她抱了起來,快步病房跑去。

……

“怎麽樣?”顧子夕看著快速檢查完的張庭,沉聲問道。

“還好,七月的天氣,她不適合在陽光下活動的時間太長。”張庭放下手中的儀器,摘掉口罩後,看著顧子夕說道:“下次我會將醫囑貼在她的床頭。”

“我先走了,她後麵的安排我已經和她談好了。”顧子夕見不是心髒病發,便也放下心來。

“子夕,對不起。”艾蜜兒看著他輕聲道著歉。

“學會照顧自己。”顧子夕的眸光,自她的臉上輕掃而過,與張庭打了招呼後,便即轉身離開。

她柔弱的樣子讓他有些心酸、而她平靜的眸子也讓他多了些放心——從此以後,各自放手,在自己的生活裏,對自己的未來負責。

……

在許諾說要航拍的這幾天,他仍是每天晚上會發信息過去,卻總也不能及時的收到她的回複消息。

倒是每天的白天,能收到她發過來的高空照片,還有她與飛行師合影的自拍照——年輕的飛行師帥氣陽光,許諾與他站在一起,有股相同年輕的氣息,看起來明媚生動。

“離那個男人遠一點兒!”顧子夕毫不掩飾對她這個行為的不滿,當即便回了信息過去。

“親愛的顧先生,我們的帥哥飛行師向你問好!航拍結束後,我們集體來個飛行表演,邀請你參加呢!”

“好了,這會兒馬上進入山區,要沒有信號了,再聯絡。”

許諾發完這兩句話後,顧子夕再發信息,她便沒有回了——想來應該是進了山區。

不再怕飛機了?喜歡這樣的航行?

看來,得考慮買一架私人飛機了。

顧子夕輕揚眉梢,唇角是寵溺的笑意——無論是與顧東林的對決、還是與艾蜜兒的溝通,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一切,都往他預想的方向發展著。

似乎,都盡在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