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7 時報廣場

許諾差不多睡了五六個小時,便被許言喊起來吃東西,吃完後,拿水給她漱了口後,又讓她接著繼續睡。

也隻有在她這裏、在她的身邊,許諾才能完全放鬆下來——感情和工作的壓力,都可以暫時放在一邊。

直到一天後,許諾才神清氣爽的起來。

“許言,我也隻有在你這裏才能偷偷懶了。”許諾穿著睡著,盤膝坐在屋頂的玻璃房裏,邊吃著許言做的冰淇淋,邊滿足的說道。

“你想吃什麽,你老公都能買給你;你想什麽也不做,你老公也能養著你;你還有什麽不滿足的?”許言笑著說道。

“老公和姐姐怎麽能一樣。”許諾笑著說道:“如果我不夠好,他就會不要我;但是不管我有多差,我都是你妹妹呀。”

“誰說的,你在家裏懶成這樣,我也不想要你了。”許言伸腿踹了她一腳,笑著說道。

“真沒意思,有你這樣兒對妹妹的嗎?”許諾輕哼了一聲,將吃得幹淨的空杯子放在手邊,揉了揉有些發麻的腿站了起來:“我去找季風,看看你最近的指標怎麽樣。”

“有他這個醫生看著你還不放心?”許言也站了起來,拿著她吃過的空杯子,與她一起往外走去。

“我總得體現點兒我的價值吧,否則真被你給嫌棄了。”許諾伸手摟過許言的肩膀,暖暖的笑著:“你看,我得和我姐夫爭寵呢。”

“我看你最近心情不錯。”許言側臉看著她。

許諾轉了轉眸子,想了想後,點頭說道:“我覺得,我已經慢慢適應了現在的狀態,包括他會不時的去看前妻,包括兒子還不願意認我。”

“許言,我突然覺得,我的承受能力變強了,好象無論發生什麽事,他都有辦法解決;好象我無論多大的情緒,他都能安撫到我。”許諾將頭靠在許言的肩上,聲音輕輕的說道:“許言,我這樣會不會不好?萬一哪一天他嫌棄我了,我會不會很慘?”

“既然不知道他哪天會嫌棄你,那就在被他嫌棄之前好好享受這種感覺。反正,如果真有被嫌棄的那一天,你總會很慘的。”許言輕挑眉梢,認真的看著她:“有一個詞,叫做‘及時行樂’明白嗎!你說如果我每天都想,死掉的那一天我會不會害怕,那豈不是一天也活不下去?”

“呸呸呸,胡說八道什麽呢。”許諾將頭從她肩上移開,用力的在她的腦袋上拍了一下,一臉惱意的看著她。

“切,說說而已麻。”許言笑著,與她一起走進了書房:“季大醫生,你研究得怎麽樣了?”

季風抬頭看見笑顏如花的姐妹倆,便即放下了手中的書,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不看了,我們出去玩玩。聽說新近開了個螢火蟲主題公園,反晌不錯。”

“唉呀,季風啊,你看到螢火蟲,會不會想到它們解剖之後的樣子呀。”許諾笑著說道。

“我說許諾,我同情顧子夕,怎麽會娶了你這麽個愛煞風景的女人的。”季風伸手在她的額頭彈了個響亮的爆栗,伸手將許言拉到自己的懷裏直接往外走去:“和你沒有共同語言,我們去了,你在家呆著吧。”

“喂,你們就這樣對我這個妹妹的。”許諾氣得直跺腳。

“誰讓你這麽不解風情呢。”季風笑著說道。

“我要解了你的風情,那才是見鬼了。”許諾笑著,走到季風剛才坐的地方,拿起他放下的書,邊翻看邊說道。

“所以你也別做我們的電燈炮了。”說話間,季風摟著許言,已經走到了玄關。

“好吧好吧,反正我睡多了懶得動。”許諾朝他們揮了揮手,對季風交待道:“別去人多的地方啊。”

“許諾,一起去吧。”許言看著妹妹和季風鬥嘴,心裏一片平和的喜悅——她真的好喜歡這樣的生活,一家人在一起,簡單而快樂。

“不去了,我等顧子夕電話。”許諾擺了擺手,示意他們自己出去。

許言眸光不由得一亮,轉頭與季風相視而笑。

許諾在書房裏,將許言術前的所有檢查、還有手術的各種可能性,一一仔細的看著,對於季風重點勾出來的信息,也是反複的看了又看,分析了又分析。

最後還是覺得,成功的可能性比失敗的可能性大得多。

醫生會認為,幾萬分之一的失敗機會,如果落在病人身上,那就百分之百,所以做為醫生的季風,對於手術成功機率的數據並沒有多大興趣,而是著重在研究,每一種失敗都是哪些可能性、都有什麽挽救措施。

而許諾不是醫生,她覺得超過半數的機會,就應該是好的結果——或許,這就是所有病人家屬都會有的僥幸心裏,都認為自己決不會是那幾萬分之一的失敗比例。

所以對於許言的手術,她比季風要樂觀得多——這也是為什麽,她的情緒如此輕鬆與愉快的原因。

手術之後,許言就是個正常人了。

雖然還是要常期吃藥,起碼不用麵臨生命的威脅了呀。

她想,應該沒有人能理解她現在的心情——從7歲開始,就一直害怕許言會隨時死去。

許言、許言,你以後再別讓我擔心了,我以後也不讓你操心了。

許諾伸手擦掉眼底的眼淚,安靜的看著病曆裏的各項數據。

直到顧子夕的電話打了過來,她才從那種既開心、又緊張;既放心、又擔心的情緒裏走出來。

“喂……”接起電話的時候,她的聲音還有著輕輕的沙啞。

“才起床?”顧子夕低聲問道。

“差不多吧。”許諾深深吸了口氣,將自己的狀態調整好。

“你在許言那裏,是讓人最放心的。”顧子夕不由得輕輕歎了口氣。

“喂,我讓人放心你也有意見啊,歎什麽氣呢。”對他的歎息,許諾不禁覺得好笑。

“沒意見,隻是想著,自己的老婆不是應該在家裏最讓人放心嗎!”聽著她嬌嗔的聲音,顧子夕不禁輕笑出聲——低低的笑語裏,有著淡淡溫暖的寵愛。

“你的意思是,我在家裏不讓你放心?”許諾輕哼著反問了一句。

“沒有。”顧子夕輕輕笑著,低聲問道:“許言的情況怎麽樣?”

“很好啊,氣色、精神都挺好,最後這兩周沒吃排異藥,所以行動比較小心,但整個人輕鬆了不少。”許諾邊看著許言的生活記錄邊說道。

“那就好。她自己的精神狀態怎麽樣?”顧子夕仔細問道。

“和我一樣啊。”許諾挑眉說道。

“好。”顧子夕不由得笑了——她愉快的心情感染到他,讓他的情緒輕易的變得輕鬆愉快起來。

“顧梓諾怎麽樣?你還是少給他安排點課程吧,人家都說了未來不接你的班,你安排那些個商務課程幹什麽。看著都累。”許諾合上手中的病曆,對著電話輕聲說道。

“恩,我會和他商量的。”顧子夕知道她心疼兒子,也知道她一定屬於沒什麽原則的那種媽媽,便也沒在意她的意見。

“嗯哼,你總是這樣,我說的話都不做數的。”許諾當然聽出來他的敷衍,有些不滿的說道。

顧子夕隻覺無奈,低聲說道:“不是的,改天我們見麵好好兒商是一下兒子的教育問題,好嗎!”

“再說吧,其實我也不是很懂。”說到這裏,許諾的情緒,不由得有些低落。

“以後自然就會懂了。”顧子夕柔聲安撫著。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閑話,還有顧梓諾這兩天學計算機的趣事,直到手機打到沒電,才不得不斷了電話。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許諾從軟椅上站了起來,將許言的病曆收好後,慢慢的走到花園裏——在璀璨的星空下,滿園的指甲花,開得潑潑灑灑,熱烈如火。

許諾心裏不由得微微一動,拿起電話給花坊打了過去——

“是的,我這裏的花請幫我全部換掉。”

“米蘭和薄荷。”

“是的,就明天吧。”

“oK,謝謝,明天見。”

掛了電話,許諾眯著眼睛看向高遠的夜空,心裏是開闊的明澈。

第二天,許言看著花坊工人忙進忙出的將院子裏的花兒全換掉,便笑眯眯的看著許諾:“這些花兒,是顧子夕安排的呢。”

“現在是我們住,當然是我們說了算。”許諾輕挑眉梢,指揮著工人將花放在指定的地方。

“恩,越來越有女主人的範兒了。”許言若有所思的說道。

“總得有嫁人的自覺吧。”許諾的眸光微轉,微微笑著。

“當然。”許言點頭,與她一起看著忙碌的工人,安排著新搬進來花兒的擺放——滿院的米蘭和薄荷,綠色的延綿成片,透浸著滿滿的涼意。

“我喜歡米蘭,他喜歡薄荷。”許諾輕聲說道。

“恩。”許言輕應著——滿院的紅,換成滿園的綠之後,那種熱烈變成淡然,卻讓許言心裏有股說不出的感覺。

這綠色太淡,以至於總覺得缺了些什麽。

隻是,許諾喜歡,就由著她去吧。

在工人走後,姐妹倆提著水壺,穿棱在花園裏,和著夕陽澆著花兒,隻覺生活一片平靜的詳和。

臨近手術的時間,許言被要求住院觀察。

許諾和季風將許言送到醫院後,又和醫生做了深度交流、同時去看了腎捐者的情況,一切安排妥當,也是她該出發去紐約的日子了。

“去吧,有你的好消息,我的狀態會更好的。”許言用力的抱了抱妹妹,在她耳邊柔聲說道。

“恩,我們都會有好消息的。”許諾用力的回擁了一下許言,鬆開她後,看著她沉靜說道。

“加油加油。”許言和許諾都眯著眼睛看著對方,齊聲說道。

“許言,再見。”許諾揮手告別了許言,拖著行李箱快步往外走去。

“別送我,我一個人走。”走到醫院門口,許諾停下腳步,對送出來的季風說道。

“許言拜托我送你到機場呢。”季風看著她溫潤的說道。

“我不喜歡被送的感覺。”許諾從他手裏接過行李箱,看著他沉聲說道:“季風,許言就拜托你了。有任何情況,無論任何時間必須給我電話。”

“我知道。”季風點了點頭。

“記得啊,我的電話二十四小時開機,我不怕接你的電話,有事,一定要打給我。”許諾深深吸了口氣,伸手緊緊抓在季風的肩上,半晌之後,慢慢鬆開了手,拖著行李,轉身大步往前走去。

第二節:許諾,對子夕的依賴

【紐約】

許諾到紐約後,便聯絡了王誌。

“現場封閉了,不能進去。”王誌拿了張地圖,上麵詳細的標注了現場的地形。

“進去沒太大意義了,片子已經不可能再做任何的調整。”許諾看過地形圖後,對王誌說道。

“確實,現在隻是等著播放和現場了,我們幾乎無法再做任何努力。”王誌點了點頭。

“所以呢,這幾天我們到處轉轉吧,了解一下這裏的文化民俗。”許諾將地形圖遞回給他,笑著說道:“等明天文部長他們來了,我們就得做好接待工作,可沒什麽閑心逛街了。”

“你和文部長什麽關係?”王誌突然問道。

許諾的眸光微閃,卻是神色不動,隻是淡然說道:“合作啊,甲方和乙方的關係。”

“文部長很欣賞你。”王誌似乎眸色微動,最後仍是很官方的說道。

“我的水平,他應該欣賞的啊。”許諾看著他,微眯的眼睛裏帶著笑意:“他也挺欣賞你的,創意確定下來之後,便一力推薦你來做這個片子的執導。”

“我們合作比較多,他對我的風格熟悉。”王誌的眸光在許諾的臉上轉了一圈,微微笑著說道:“不過,官場上的人都是多麵的,今天和你合作、明天可能就是陌生人,我們做藝術的,有時候還真覺得適應不來。”

許諾沉眸看著他,略略沉吟後,淡淡說道:“我先生是生意人,所以我大約能夠明白一些,合作的時候是甲方和乙方的關係;合作完後,也都是各走各路了。”

“確實。”王誌微微笑了笑,對許諾說道:“我去紐約中央公園轉轉,一起嗎?”

“不了,我先去休息一下,下午你去什麽好地方我們再約。”許諾搖了搖頭。

“那我先去了,你休息吧。”王誌點了點頭,起身離開了許諾的房間。

在王誌離開後,許諾仔細回想著他言語間的暗示——他是文部長欽點的創意片製作導演,和文部長絕不止是熟悉風格所以推薦的關係。

在合作的初期,許諾對他也有幾分警惕,但隨著合作的深入,特別是那次飛機失事的共患難之後,她便放開了對他的警惕。

或者,也是因為那一次,他對自己也多了份了解,所以才有剛才的暗示——知道文部長為人的人,聽了王誌的話,自然會明白,在案子結束後,文部長或許會有動作。

而這動作,或許已經透了風聲給王誌——更有甚者,這計劃中,或許還會有王誌。

許諾輕輕吐了口氣,當下便給顧子夕打了電話——顧子夕說過,她隻負責做創意,上頭的事情,他來處理。

而她似乎也習慣了,將麻煩的事情都交給他處理。

“我知道了,這事你不用操心。”

“那我就真的不操心了。”

“恩,你好好休息,現場的狀態很重要。”

“你這是老板在和員工說話呢?”

“調皮,是老公在和老婆說話,希望明天你的人和你的作品,同樣的精采。”

“知道了,謝謝顧先生。”

“在展播之前我肯定會到,不過,你不要惦著,關注自己的事情就好。”

“誰說會惦著你了呀,自作多情。”

“算我自作多情好了,我惦著你行了吧。”

“顧子夕,說真的,我真有點兒緊張呢。”

“是人在這時候都會緊張,正常的。”

“好吧,和你說也白說,你又不在我身邊。”

“許諾,對不起,我盡量的趕,手頭正好有個清關的貨,我需要等著。”

“知道了,沒怪你呢,我又不是真的那麽依賴你。”

“顧太太加油——”

“顧太太沒問題的,顧先生放心吧,我要休息了,再見。”

“再見。”

掛了顧子夕的電話,許諾隻覺得心安了不少,起身去衝了個澡,便回房安心的睡覺去了。

睡足之後,許諾換了身舒服的休閑服,一個人閑逛著去了時報廣場——五光十色的霓虹、街頭各色的行為藝人、摩天大樓上讓人震憾的巨幅電子屏滾動新聞、給人絕對的視覺震憾。

特別是那半園柱型的NasDaQ巨幅廣告,不停地變幻著黑藍紅的冷熱麵孔。又似乎在告示著這世界金融中心的股市莫測風雲!

比起紐約,B市的商業與科技氛圍,還是弱了許多——說到與世界接軌,想來並不是同樣的建築、同樣的科技程度就可以了的:商業意識和金融氛圍,很大程度上決定了這個城市的氣質。

畢竟,B市的金融意識,即便在國內,也是比不上s市的。

許諾邊走邊看著,街區的警察也非常多,所以看起來雖然五光十色、繁華無比,行走其間,卻也能夠感覺到安全也安心。

第三節:莫裏安,一刹那的柔軟

“eric,這裏這裏,這個好好玩。”

“拍完了嗎?我們去那邊吧。”

嚴若兮扯著莫裏安,快樂的穿棱在時報廣場那些行為藝術的藝人之間,有時候拍拍建築、有時候拍拍藝人,玩兒得不亦樂乎。

“eric,那個東西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我可不可以吃一個?”嚴若兮突然被一個現做現賣的攤點給吸引了,拉著莫裏安就往那邊走去。

“eric,你在看什麽麻。”嚴若兮見拉不動莫裏安,回過頭來,卻看見他正沉眸看向前方一處高樓。

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許諾正站在那裏,仰頭看著大樓上的新聞播放屏——一件白色的亞麻背心、一條桔色波點的亞麻長裙、一雙黑麵白邊的球鞋,就那樣定定的站在那裏,俏麗純然得讓人羨慕。

嚴若兮的眸光不由得微微一滯,轉回頭來看著莫裏安說道:“是許諾呢,我們過去招呼一聲吧。”

“恩。”莫裏安輕應了一聲,腳下卻沒有動作。

嚴若兮不禁眸光微轉,深深吸了口氣,鬆開挽著莫裏安的手,快步往許諾身邊跑去。

“許諾!”嚴若兮伸手在許諾的肩上用力的拍了下來。

“喂——”

“若兮!”

許諾回過頭來看著她,不由得一陣驚喜:“嚇了我一跳,你們也在逛時報廣場?”

“是啊,eric在那邊。”嚴若兮伸手指了指莫裏安站著的地方。

許諾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朝著莫裏安微微點了點頭,莫裏安這才慢慢朝他們站的地方走來:

“什麽時候到的?”莫裏安慢慢走到她的身邊,目光在溫柔裏多了一分距離。

“今天中午。”許諾輕聲答道。

“都準備好了?”莫裏安沉聲問道。

“今天想放鬆一下,晚上回酒店,再熟悉一下解說稿。”許諾點了點頭。

“恩,一起走走吧。”莫裏安點了點頭,轉眸對嚴若兮說道:“你剛才說要吃什麽來著?”

“那邊那個推車的小攤。”嚴若兮伸手指了過去。

“你們轉轉,我過去幫你們買。”莫裏安點了點頭,轉身往前麵走去。

許諾看著嚴若兮,小聲說道:“他很縱容你呢,他最不喜歡街邊小食了。”

“我知道啊,所以我問他可不可以吃。我也沒想到他會答應呢。”嚴若兮皺了皺鼻子,笑著說道。

“過去吧,製作過程也很有意思的樣子。”許諾拉著嚴若兮的胳膊,大步往推車攤旁走去。

“許諾你看,是不是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嚴若兮吞了吞口水,看著師傅將各種配料放進剛烤好的蛋糕裏,一臉的讒像。

“好象是呢。”許諾也睜大眼睛看著,覺得每個都太大,看起來有些恐怖的樣子。

等到師傅將兩個做好的三文治式的糕點遞給她們,她們很自覺的:若兮拿了個大的、許諾拿了個小的——莫裏安對她們兩個都挺了解的呢。

許諾微微笑了笑,一手拿著糕點、一手挽著若兮的手,邊吃邊往前走去。

“真的好好吃呢。”若兮吃了一大口,開心的說道。

“當真好吃。”許諾吃了一口後,連連點頭。

兩人開心的邊吃邊往前走,碰到好玩兒的小物件,兩人也都毫不客氣的讓莫裏安買下。

看著這兩個女孩簡單的快樂,莫裏安不禁想起許諾對他說的那句話——快樂是能傳染的,而若兮很快樂。

是這樣的吧,與她認識三年多,她似乎從來沒有這樣放肆的快樂過——而與若兮在一起,她那麽自然的就快樂起來,象個孩子一樣。

而自己呢,因著對若兮的抗拒,卻無法感染她的快樂;因著對這段感情的傷懷,竟讓自己的傷感情緒,抵消掉若兮快樂的因子。

是時候該走出來了嗎?

莫裏安靜靜的跟在她們的身後,看著兩個明媚如花的少女,心裏卻不知是苦還是甜。

時間越晚,廣場上的人越多,許諾和若兮看著不同的風景、莫裏安想著自己的心事,一會兒便被人群衝散了。

“eric,你在哪裏?”嚴若兮大叫著。

“許諾,許諾——”莫裏安記得她不太記路的,一時間不由得大急,拿起電話正要打過去,卻看見她發過來的信息:“莫裏安,人太多找不到你們了,我先回酒店了。”

低頭看著這句淡淡的話,莫裏安的心頭不禁湧起百般滋味,最後,輕輕回了一個“好”,擔心的話、叮囑的話,全都咽了下來。

“eric!”嚴若兮似乎看到了他,站在遠處朝他用力的揮著手。

莫裏安抬起頭看向她,擠過人群快步向她走去。

“eric,急死我了,都怕找不到你了。”嚴若兮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莫裏安的身體微微一震,半晌之後,慢慢伸出自己的手,輕輕擁住了她:“如果找不到我,你怎麽辦?”

“我就去那個大屏幕下等著,因為那裏放的片子是你喜歡看的;隻要你看到它,就能看到我。”嚴若兮轉身指著遠方閃爍的大屏幕,脆聲說道。

“還不傻麻。”莫裏安低頭看著她,低低的問道:“知道我喜歡那裏,為什麽拉著我逛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因為,因為我想知道,被你寵著會是什麽感覺。”嚴若兮抬頭看著他,一臉的笑容,看得他有些酸楚。

“那現在呢,感覺到了嗎?”莫裏安隻覺得心裏一軟,聲音不自覺的溫柔起來。

“當然當然,好喜歡你幫我買單的感覺、好喜歡你說不許我吃卻又買給我吃的樣子,都好喜歡好喜歡。”嚴若兮用力的點著頭。

“你呀,怎麽這麽傻。”莫裏安伸手將她的頭按進懷裏,心裏卻是一片柔軟的酸澀——如若能將那份愛保留在心底,他或許能平靜與許諾相處,就象朋友一樣。

如若要生生的將這份愛從骨子裏剔除出去,他卻隻感覺鑽心的痛——幾乎是見一次、痛一次。

“若兮,忘掉她,我會痛。”莫裏安緊緊閉上眼睛,第一次,將這樣的心事,說給這個什麽也不懂的女孩子聽。

“eric,會痛就不要忘啊,你把她放在心底存著就好了。”這時的嚴若兮,突然變得善解人意起來:“eric,你如果有那麽一點點喜歡我,我可以把這一點點變成很多很多。”

“若兮……”莫裏安的大手,用力的揉著她依在胸口的頭,心裏有著痛苦的掙紮。

“eric,你給一點點的喜歡給我好不好?一點點就夠了哦。”嚴若兮從他的胸口抬起頭來,仰頭看著他時,瑩亮的眸子閃閃發光,卻又帶著些柔軟的企求。

莫裏安不由得心裏一軟,輕輕點頭:“好。”

“eric!”嚴若兮不敢相信似的,呆呆的看著他,半晌反應不過來。

“隻是喜歡,沒有愛,你——介不介意。”莫裏安將額頭用力的低在她的額頭上,聲音帶著掙紮的痛意。

“我、不介意。”嚴若兮看著他,聲音輕輕的,卻堅定著。

“若兮,謝謝你。”莫裏安輕歎一聲,緩緩低下頭,沉沉的吻住了她——用力的輾轉裏,將他心裏的苦和痛,全發泄在給她的這個吻裏。

夜色裏的霓虹,依然閃爍著妖媚的顏色;街上的人們,因著夜色的深沉,慢慢的少了下來。

莫裏安牽著嚴若兮的手,慢慢的走在這五光十色的大街上,一向熱鬧非常的嚴若兮,此刻優雅得象個淑女一樣,安靜的走在他的身邊,配合著他的沉默。

就算不愛、就算隻有喜歡,得他如此對待,她隻覺得滿心的歡喜、隻覺得所有的努力,因著這個吻,而變得圓滿。

“怎麽不說話了?”莫裏安低頭看著她。

“因為……”嚴若兮的睜大明眸看著他,臉情不自禁的就紅了,當下嬌嗔著說道:“就是不說話。”

莫裏安看著她微微的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攬著她慢慢往前走去——如果他這輩子注定了得不到自己的愛情,那麽他妥協了,妥協在另一份愛情裏。

他沒有問自己,既然是妥協,為什麽不是允兒?因為這選擇,來得太自然——在丟失的人群中,聽到她焦急的喊聲、看到她在找著自己時發亮的眸子、聽著她說沒有愛也可以,隻要他的一點點喜歡,他真的無法再拒絕。

雖然還是抱歉,沒有同等的愛情給她,卻願意用此生所餘的溫柔,回報她如此的對待;也願意用此生所餘的寵愛,去換得她似太陽般永不落的笑臉。

“若兮,你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

“真的嗎?那以後我就常常笑給你看。”

“好啊。”

“eric,我今天感覺太幸福了。”

“如果,這樣就會覺得幸福,我想,你應該可以一直幸福下去。”

“真的?”

“真的……”

兩人的腳步漸行漸遠,說話的聲音也漸漸遠去,廣場上的霓虹依舊閃爍著,或許還有著更多的故事,在這霓虹裏輪翻上演著。

許諾看著手機裏簡單的一個字,嘴角是淡然而酸澀的笑意——莫裏安,如果不能忘,最好不相見吧。

將手機連同手,一起放進口袋裏,擠在熱鬧的人群裏,慢慢往前走去——其實,她更喜歡這樣的感覺:在擁擠的人群裏,一個人安靜著。

眼前擁吻的那一對,讓她慢慢的停一了腳步,嘴角的笑容變得溫暖起來——慢慢的轉身、慢慢的抬起頭,看著閃爍的霓虹,此刻的她笑得象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