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雨作品 權少的新妻 權少的新妻 公告區 . Chapter110 自暴自棄
“許諾、許諾……”耳邊似乎有人在喊她。
她怎麽會睡著了呢?許言在手術呢,她不能睡。
許諾一個激淩,猛的一下坐了起來——這裏不是手術室、身邊沒有醫生、也沒有季風。
“許諾,這是病房,他們都不在。”說話的是嚴若兮。
“季風呢?”許諾不敢問許言。
“在、在另……”若兮小聲說道。
許諾用力扯掉手上的針頭,掀開被子往外跑去。
“許諾、許諾,你回來……”嚴若兮沒想到她速度這麽快,拔腳就去追她,卻仍是沒有追上。
“eric,許諾醒了,她跑了……”若兮急急的給莫裏安打了電話,跟著許諾一路追過去。
許諾的雙腳還包著紗布,拔掉針頭的手背還在滴血,她竟不知痛似的,一路從步行梯狂奔而下,穿過大院,跑進手術室裏:“季風、許言!”
手術室裏空****的,隻有兩個滿是鮮血的手術床,提醒著她,剛才這裏,確實有一場大手術。
許諾轉身,一路向許言原來住的病房跑去,一口氣跑到三樓,抓著護士就問:“302的病人現在哪裏?”
“這個……”護士似乎是被她的樣子嚇到了,半晌沒有出聲。
許諾一把推開她,徑直跑到了302,大聲喊著:“許言——”
許言還在,季風在陪著她。
“季風,嚇死我了。”許諾一時間又哭又笑,打著赤腳走進去時,卻看見抬起頭後,一臉淚水的季風。
“季風,你怎麽啦?是不是許言手術有手遺症?”許諾小心的走過去,強作笑顏的看著他,說話的聲音,卻慌亂得沒有底氣。
“許諾,我救不了她……”季風重新低下頭,大手輕撫著許言如沉睡般安靜的容顏,眼淚一滴一滴打在她的臉上,浸濕了她包著眼睛的紗布。
“你胡說什麽呢,她不是好好的睡著嗎。”許諾勉強笑著,小心的走近許言,伸手抓起她的手——那樣的冷硬,讓她情不自禁的心慌。
“許言,別睡了,季風都哭了呢。”許諾彎下腰來,將耳朵貼在她的心髒上——那樣冷硬的感覺裏,完全沒有心跳的聲音……
“許言,別睡了,起來、起來、你給我起來……”許諾再也站不住,整個人趴在她的身上失聲痛哭起來。
季風將大手無力的搭在她的肩膀上,隻是看著許言沉靜的臉,默默的流著淚。
跟著跑過來的嚴若兮,看著從未如此失態過的許諾,不由得也站在門邊哭了起來。
“你在幹什麽!”莫裏安輕扯了她一下,看著屋裏泣不成聲的許言,聲音一片低暗的嘶啞。
“eric,許諾的姐姐……”嚴若兮抬頭看了一眼莫裏安,又看了一眼往裏走去的顧子夕,眼淚仍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進去吧。”莫裏安看了她一眼後,也走了進去。
“醫院的手續都辦完了,這是許言的衣服,我拿了五套,你挑一挑給她換上。”顧子夕將手裏的袋子交給了季風。
“謝……”季風的話還沒說完,許諾便打斷了他,抬起頭來瞪著顧子夕吼道:“什麽手續?什麽衣服?她穿病服不好好的,幹麻要換衣服?你想幹什麽?”
“許諾,現在……”顧子夕伸手去扶她,卻被她用力的撥了開去,他隻得收回大手,看著她柔聲說道:“這裏交給季風好嗎?你失血過多,回病房去休息。”
“你到底什麽意思?”許諾直起身體,老母雞似的護在許言的身前,惱怒的說道:“你搞錯對像了吧?你老婆死了你來這裏辦什麽手續?”
“許諾——”顧子夕閉了閉眼睛,無力的喊了一聲。
“許諾,別亂說話。”季風輕歎了口氣,將許諾扯到自己懷裏:“乖,你身體現在不好,回病房去休息。”
“我不去,我守著許言,誰都不許動她。”許諾睜大眼睛瞪著顧子夕,目光裏盡是防備。
“季風,你安排吧,我和莫裏安去辦那邊的手續。”顧子夕看了許諾一眼,和季風交待後,轉身離開了病房。
莫裏安沉眸看著許諾,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沉沉歎了口氣後,對嚴若兮說道:“若兮,你陪著她。”
“恩,好。”嚴若兮擦了眼淚,用力的點了點頭,在看著顧子夕和莫裏安出去後,便安靜的在門口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這tmd命運!”顧子夕朝著牆壁就是一拳,混不管手背已被牆壁震得裂開。
“火化的時候,你、攔著她。”莫裏安看著顧子夕輕聲說道。
“你攔吧,我怕是攔不住的。”顧子夕的神情一片頹然,有著連莫裏安也看不明白的心灰意冷。
“她隻是不能接受這個事實,所以才會胡言亂語。”莫裏安沉聲說道。
“走吧,天氣熱,醫院也不會同意放太長時間。”顧子夕的聲音一片暗啞,率先往外走去。
莫裏安沉默著,卻也無奈著。
“季風——”在顧子夕和莫裏安走後,許諾抱著季風大哭著。
“乖,不哭,許言不喜歡看到你哭呢。”季風輕輕的拍著她的肩,低低的勸著,聲音裏卻是哽咽一片。
“她不喜歡我哭?”許諾轉身看著安靜的躺在**的許言,低低的說道:“她憑什麽不喜歡我哭?她對不起我!我為她做了那麽多,她為什麽要死、她怎麽敢死——”
“許言,你給我起來、你不許死、不許死——”許諾用力的搖晃著許言的肩膀,大聲的喊著,整個樓層,都聽到她淒曆的聲音。
“許諾,你鬆開她!”季風用力的將許諾圈在懷裏,不許她發瘋:“許諾,許言讓我照顧你,你要是不聽話,你信不信我給打鎮定劑。”
“那我睡一覺起來,可不可以看到許言?”許諾流著眼淚看著他。
“許諾,乖,聽話……”在她淒然的眼神裏,季風再也忍不住,鬆開擁著她的手,伏在許言的身上痛哭起來。
肝腸寸斷的聲音,讓人不忍再聽。
外麵的護士都歎息著搖了搖頭,眼圈微微的發紅著;若兮坐在那裏,也哽咽的哭著,別說勸別人,她連自己也勸不了。
無論多麽不舍、無論多麽傷痛,死亡來時,沒有一個人能攔得住。
在無論如何也叫不醒許言後、當哭著哭著也沒了力氣後,許諾便呆呆的坐在許言的床前,除了季風,她不許任何人碰她一下。
顧子夕和莫裏安從殯儀館回來的時候,便看見季風拉著許言的手,隻是怔怔的看著許言發呆;許諾則趴在許言的身上默默的流著淚。
顧子夕看了莫裏安一眼,輕輕搖了搖頭。
莫裏安則慢慢的點了點頭,慢慢走到他們身邊,對季風輕聲說道:“季風,該送許言走了,現在這個天氣,她呆著會難受。”
季風將目光從許言的臉上收回來,沉眸看著莫裏安,目光裏似乎有些猶豫——送她走?去哪裏?送走了,他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季風,你是個醫生,這個比我懂。”莫裏安低聲說道。
季風緊緊皺了皺眉頭,半晌之後,才輕輕點了點頭:“好。”說著轉眸看向許諾,輕輕拍了拍她的肩,嘶聲說道:“許諾,讓許言走,這樣她會難受。”
許諾抬頭看他,隻是搖頭。
“許諾,聽話。”季風的聲音不由得又哽咽起來。
“許諾,聽話……”莫裏安伸手去拉許諾。
“不,我不要,你們別逼我!”許諾撲在許言的身上,不肯讓開。
莫裏安沉沉歎了口氣,對季風說道:“我們把她弄出去,這裏你來安排,若兮在這裏幫你。”
季風看了許諾一眼,微微閉了閉眼睛,輕輕的點了點頭。
說話間,顧子夕已經走了過來,用力的掰開她抓著床邊的手,撰著她往外走。
“你幹什麽,你放開我、顧子夕,你給我滾……”許諾在他的懷裏,一陣胡亂的拳打腳踢、顧子夕隻是不管不顧的把她圈在懷裏往外拖。
“顧子夕,你放手,你滾,我不要見到你……”許諾掙不脫他的桎梏,張嘴用力的咬在他的肩膀上……
“許諾,別咬了,流血了。”嚴若兮看著許諾滿嘴的血,不由得嚇壞了。
“你不要管,進去幫忙。”顧子夕沉聲說道。
“哦。”嚴若兮呆呆的咬著手,半晌才轉過頭去,莫裏安也已經站在病房外麵。
“我進去了?”嚴若兮聲音沙啞的說道。
“恩。”莫裏安點了點頭。
嚴若兮這才進去,季風對著放在**的五套衣服,還沒選定要幫許言穿哪套。
嚴若兮的眼淚不由得又流了下來,伸手拿了一條鵝黃色的連衣裙遞給季風:“季先生,就這條吧,穿起來很有生機的樣子。許諾都喜歡穿這個顏色的。”
季風墨墨的接過衣服,對嚴若兮說道:“你出去等吧,她不願意別人看到她換衣服的樣子。”
“好的,你有什麽需要直接喊我,我就在門口。”嚴若兮輕聲說了句後,轉身走了出去,與莫裏安一起站門口。
而一直咬著顧子夕脖子的許諾,在滿口是血後,心裏不由得一驚,似乎清醒過來,抬頭看向顧子夕,低聲說道:“顧子夕,我的痛,你懂嗎?”
“懂。”顧子夕低聲說道。
許諾搖了搖頭,淡淡說道:“不,你不懂。你放開我。”
“不放。”顧子夕沉眸看著她,卻隻有兩個字。
“你真的不懂。”許諾搖著頭說道:“我不是接受不了,我隻是不甘。我們這麽的努力,為什麽命運不放過我們?”
“許諾,願意聽我說話嗎?”顧子夕沉沉的看著她。
“不願意。”許諾搖了搖頭,低聲說道:“你放開我吧,我知道該怎麽做。”
顧子夕看著她,慢慢的鬆開了手,看著她從懷裏走出去,轉身走進了許言的病房。
許諾進去的時候,季風已經幫許言穿好了衣服,綁在她眼睛上的紗布也被揭了下來,正用毛巾幫她擦著臉。
“我來吧。”許諾哽咽著,從季風的手裏接過毛巾,仔細的幫她擦試著。
“季風,她眼睛怎麽啦?”許諾輕聲問道。
“眼角膜捐給一個病人了。”季風低聲說道。
“哦。”許諾輕應著:“我暈過去後,她有沒有醒來一下下?”
“沒有,一直在麻藥狀態,然後,就停止了呼吸。”
“你抱她坐起來,我給她梳頭。”
“好。”
“季風,我要送她回家。”
“哪個家?”
“我奶奶住的地方,我爸爸也在那裏。她得有人陪著我才放心。”
“好。”
“季風……”
“恩?”
“我真的不甘心……”
“……”
“好了,你開車,我抱著她,我們送她去那個地方。”
“我抱她上車吧,你失血太多,抱不動的。”
“抱得動。”
許諾堅持著,眼淚流了收、收了流,完全沒有辦法控製。
“讓我抱一程吧……”季風輕歎,低低的聲音裏,是壓抑的傷心。
“好吧,她應該喜歡你抱的。”許諾轉過頭去,不想讓自己的眼淚滴在已經擦幹淨的、許言的臉上。
最後是顧子夕開的車,季風抱著許言坐在後排,許諾沒有和季風去的爭,隻是安靜的坐在副駕駛,不停的用手擦著眼淚、又不停的重新有眼淚流出來。
“還有多遠?”許諾問道。
“20分鍾。”顧子夕輕聲答道。
過了一會兒,許諾又問:“還有多遠?”
“10分鍾。”顧子夕擔心的看著她。
“開慢點兒。”許諾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突然間又洶湧而出,扭頭看著窗外模糊的街景,緊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許言,我想媽媽了。”
“想她幹什麽,她不要我們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想她了。”
“你最近太累了,好好兒休息。”
“也就是想想,若哪天碰到,我是不認她的。”
“傻瓜!”
“許言,疼不疼啊?”
“廢話,你來試試……”
“那怎麽辦呢?要不你咬我的手?”
“你傻呀,那是小說裏寫的情節。”
“好吧,我承認我沒你聰明,可是你很疼呢……”
“不疼才慘了,我不是沒知覺了?”
“那也是……”
“許諾,我這樣兒的,最長的活了18年。”
“那你活19年,破破記錄。”
“我努力。”
“必須啊,手術這麽貴,總得活夠本才行的麻。”
“活夠本啊……”
顧子夕知道她舍不得,最後十分鍾的路程,開了20分鍾才進殯儀館的門,許諾將頭埋在膝蓋裏,隻看見她的肩頭不停的聳動著。
“到了。”顧子夕停好車,幫季風拉開了車門,在季風抱著許言下車後,顧子夕才拉開副駕駛的門:“許諾……”
許諾從膝蓋裏抬起頭來,下車後,慢慢的跟在季風的身邊。
殯儀館的手續,莫裏安和顧子夕之前過來都辦好了,所以過來後,一切都很快。
隻是,他工作人員把許言的屍體接到靈車上時,季風和許諾又忍不住的不肯放手,直到顧子夕將許諾拖開、莫裏安將季風勸開,才算是順利的推進了火化爐裏。
“許諾,你別進去。”顧子夕緊緊的抱著她,心疼的說道。
“要的,最後一程,總是要送的。”許諾用力的搖著頭,對顧子夕說道:“讓我進去。”
顧子夕臉上一片痛苦,低聲說道:“許諾,求你,聽我這次,不要看這個。”
“讓我進去……”現在的許諾也不鬧,隻是流著淚,反複的說著這一句。
顧子夕的眼圈微微的發著紅,緊緊圈著她的手臂,也微微的發起抖來:“別去,求你了……”
“讓—我—進—去—”許諾睜著流淚的眼睛瞪著他。
顧子夕緊緊閉上眼睛,半晌之後才重新睜開,摟著她慢慢往裏走去——
“5號爐。”顧子夕低聲說道。
“恩。”許諾走到5號爐的玻璃前,季風已經在那裏站著了,兩人對視一眼,伸出手緊緊的握著,那力度,似要把對方的手給捏折了。
直到看到玻璃後麵,一個鋼板床一樣的東西,將人推進爐子,許諾再也支持不住的暈了過去。
“帶她出去。”季風看著裏麵,不禁也有些搖搖欲墜起來。
“你,節哀。”顧子夕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橫抱起許諾,慢慢往外走去。
第二節:子夕,如何安撫到這樣的許諾
在萬裏高空裏,已經醒來的許諾,沒有再哭——姐姐已經走了,她哭不回來。
媽媽要走的時候,她也哭不回來。奶奶走的時候,她也哭不回來。
她知道,哭是最沒用的東西,所以她不哭。
對於姐姐的死,她從小到大一直做好了準備——她真的是不甘心:為什麽她們那麽努力,仍然改變不了命運?
許言那麽努力的掙紮,命運仍然不能放過她;她那麽努力的去愛,命運依然要安排在她最需要子夕的時候,艾蜜兒死去。
她不是爭不過愛情,她是爭不過命運。
命運如此,她再努力有什麽用?她再勇敢有什麽用?
抱著許言的骨灰,許諾突然之間,隻覺得萬念俱灰。
顧子夕和莫裏安,都擔心著,卻也都無可奈何著。
落葉隨風將要去何方
隻留給天空美麗一場
曾飛舞的聲音
像天使的翅膀
劃過我幸福的過往
愛曾經來到過的地方
依昔留著昨天的芬芳
那熟悉的溫暖
像天使的翅膀
劃過我無邊的心上
相信你還在這裏
從不曾離去
我的愛像天使守護你
…………
離開故鄉已經十年了,這是第一次回來,似乎沒有太大的變化。爸爸和奶奶的墳上,開滿了鄉間慣常見的野花兒。
季風說整理一下,許諾攔住了:“天然的就好,他們喜歡。”
“好。”季風點了點頭。
在兩座舊墳的中間,起了一座新墳,許言十多歲從這裏離開,現在又回到這裏。
“許言,雖然在這裏我沒辦法經常來看你,但是有爸爸和奶奶照顧你,我就放心了。”
“許言,如果找到媽媽,我會帶她來這裏,讓她看看奶奶、看看你,讓她看看,她一個人,改變了我們所有人的命運。”
“許言,你千萬別罵我,我是真的真的,希望她不幸福。我這麽辛苦的撐到現在,我都沒恨過,可是現在我真的恨。”
許諾緊咬著下唇,聲音裏的恨意,讓人心生害怕。
“許諾,走了,好嗎?”顧子夕輕輕的走到她的身邊。
“好。”許諾伸手擦了眼淚,慢慢走到季風的麵前,與他一起,慢慢的往前走去。
鄉間的風,帶著幾分泥土的氣息,在醫院發狂的許諾,在這裏卻格外的冷靜,冷靜到讓人害怕。
兩天後,m國聯連體別墅。
許言的遺物,許諾隻留下了漫畫的手稿,還有她常用的菜譜,其它的全打包讓季風給處理了。
而短短兩天時間,許諾已經學會了抽煙,連季風都攔不住,顧子夕當然更攔不住——隻是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對於現在這個已經不願意與他交流的許諾,她完全無計可施。
“爹地,你什麽時候回來?”打過電話的是顧梓諾。
“還要一段時間。”其實,顧子夕真的不知道還要多久——這樣的許諾,就算他勸不動,但放在身邊,多少放心一些。
他不知道,他這一走,許諾最後會變成什麽樣子。
“為什麽你不回來,是許諾不讓你回來嗎?”顧梓諾稚氣的聲音,帶著些冷意。
“你胡說什麽呢!”顧子夕低聲吼道:“你姨媽去世了,許諾生病了,很重,爹地在這邊照顧她。”
“我媽咪也死了,你為什麽不回來看她!你說過要回來看她的。”在電話裏,顧梓諾尖聲叫道。
顧子夕被兒子的話給問住,竟然不知道要怎麽回答。
許諾吐了口煙圈,走過來從他手裏接過電話,對顧梓諾說道:“是我不讓你爹地回去的,既然你媽咪死了,那我就放他回來吧。”
“許諾,你胡說八道什麽!”顧子夕一把扯過她手裏的電話,對顧梓諾說道:“你和你媽咪親,所以我讓你留下來陪你媽咪,而沒有強迫你過來看你姨媽;我和許諾是夫妻,和你媽咪沒有關係,我為什麽要放棄許諾去陪你媽咪?”
“爹地,我討厭這樣的你……”顧梓諾囁嚅的說道。
“那你討厭吧,顧梓諾,爹地也很累,如果事情不能兩全的話,爹地選擇許諾,對不起。”顧子夕啪的一聲按掉了電話,伸手扯住許諾的手腕,拽著她到洗手間,強迫她看鏡子:“許諾,你看看自己現在什麽樣子。”
看著鏡子裏眼睛紅腫、披頭散發的女人,許諾淡淡的笑了:“這樣子有什麽不好,我樂意。”
“難道許言希望看到你這樣?”顧子夕大聲吼道。
“不管她希不希望,反正她是看不到了。”許諾輕忽的笑著,伸手推開顧子夕,淡淡說道:“子夕,你回去吧。我不需要你。”
“許諾——”顧子夕隻覺得無奈。
“顧子夕,我後悔了,你知道嗎,我後悔了。”許諾笑著,伸手從口袋裏摸出一支煙,並不熟練的點著後,狠狠的吸了一口,推開顧子夕走出洗手間,慢慢的走進花房,站在那一片綠色之中,許久,才淡淡的說道:“愛情其實是最沒用的東西,我們相愛,可那又怎麽樣?我們的婚姻充滿了變數、充滿了問題。”
“如果我選擇嫁給莫裏安,一定不會是這樣。”許諾無視於顧子夕鐵青的臉,狠狠吸了口煙,嗆得不停的咳。
顧子夕對著這樣的她,隻覺得一陣失望,看著她冷冷的說道:“可惜,你永遠沒機會嫁給他。”
“對,沒機會了。”許諾點了點頭,淡淡說道:“所以,我是什麽樣子也無所謂了,那麽努力的爭,我們爭到了什麽?那麽勇敢的去愛,我又得到了什麽。”
“顧子夕,在我最成功的時候,你不在我身邊;在我最害怕的時候,你也不在我身邊;顧子夕,我真的不怪你,誰讓命運如此呢,我爭得過誰?”許諾搖了搖頭,感覺到煙頭燙手,才急急的按熄了扔進垃圾桶裏,轉身往裏走去:“顧子夕,你回去吧,不要在我這裏浪費時間。”
“你跟我一起回去。”顧子夕伸手拽住她的手腕,語氣陰沉的說道。
“艾蜜兒死了,你也沒寄托了是嗎?”許諾犀利的看著她。
“隨你怎麽說。”顧子夕隻是不放開她的手。
“又或者,你想睡我了,是嗎?”許諾冷笑。
“啪”的一聲,顧子夕一個耳光打在許諾的臉上,看著她痛心的說道:“許諾,你太讓我失望了。”
許諾站在那裏,不聲不響。
“許諾,我知道許言對你來說太重要;我知道許言的死對你打擊很大,可你有必要用各種方式來糟蹋你自己嗎?”
“許諾,你這樣糟蹋自己給誰看?誰會心疼、誰會難過?”
“許諾,我告訴你,無論你怎麽想、怎麽說,我押,也要把你押回去。”顧子夕用力的甩開她的手,看著她跌坐在地上,眸光一片陰暗的轉身大步而去。
“何苦呢你。”莫裏安扶著她站起來,看著她說道:“展播結果已經出來,b市的片子獲最佳創意獎,你個人獲得最佳創意人獎,獎金80萬。”
“那又怎麽樣?我的成就,誰來看?我的錢,誰來花?”許諾眼圈一紅,不自覺的又掏出一支煙來。
“別抽了。”莫裏安從她手裏將煙奪下來扔在一邊,沉聲說道:“你不是要找你媽媽嗎?這是個很好的機會。”
“什麽機會?”許諾沉眸看著他。
“一周後,有頒獎大會,頒獎直播,麵向全世界;這樣的大事,國內各大媒體,必然會搶著發新聞。所以,不管你媽媽是在國內、還是在國外,一定看得到你。”莫裏安沉聲說道:“所以,領獎的時候,你可以順便發布一下這個尋人啟事。”
許諾看著莫裏安,細細思索著他的話,良久之後,慢慢點了點頭:“好,我去。”
“那你現在就把自己收拾起來,提前兩天過去紐約,和文部長和市長做一個領獎的溝通,具體的事情,顧子夕會幫你安排好。他做為項目公司的老板,已經和文部長和組委會做了詳細的溝通。”莫裏安看著她說道。
“是嗎?”許諾微微詫異,卻沒有多問。
“他沒和你說?”莫裏安微微疑惑。
“不管他了,你把資料發給我一下,我現在頭疼,去睡覺了。”許諾伸手揉了揉腦袋,難受的說道。
“去吧。”莫裏安點了點頭。
“怎麽樣?”顧子夕看著莫裏安問道。
“你為什麽不自己和她說?”莫裏安疑惑的問道。
“她會抵觸、會認為我別有目的。”顧子夕勉強扯了下嘴角,語氣裏一片灰心。
“你們……”莫裏安隻覺得語結:“怎麽會走到這個地步。許諾從來都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莫裏安,她現在誰的話也聽不進去,能哄就哄一下吧,看看過了這陣子情況會不會好轉一些。”顧子夕的語氣裏一片蕭瑟,淡淡說道:“爭去爭來,不過是要她一個幸福。她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你想放棄?”莫裏安不禁吃驚。
“不想,但我怕傷著她。”顧子夕輕輕搖頭:“許言一死,她的生活便沒了目標;加上我們婚姻裏的不順,她越發的自暴自棄。”
“我不知道,她和我在一起,到底是幸還是不幸。”顧子夕看著遠處,這麽個自信霸道的大男人,竟也開始懷疑——這段婚姻,到底是對還是不對。
“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不過問。對我來說,我愛她,會為她做一切她想做的事情。”莫裏安淡淡說道:“頒獎禮的事情,你溝通好了給我郵件吧。”
“好。”顧子夕點了點頭。
站在花園裏,在莫裏安走後很久,他都沒有挪動一下腳步——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去麵對這樣的許諾。
直到季風回來問起許諾,顧子夕才回到許諾的房間,看著她紅腫的眼和臉,心裏隻覺得一陣扯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