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碼還沒撥出去,K神就直接打了過來。

“江笛,紀硯已經從手術室裏出來了。”

“情況怎麽樣?”江笛焦急問道。

“聽我哥說,手術還算成功。隻是什麽時候醒過來,要看紀硯自己的身體素質和意誌力。”

“我馬上過來。”

一輛出租車停在跟前,江笛迅速鑽進後座。

“不用,你先回去休息吧。反正紀硯的麻藥還沒過,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的。”

江笛想了想,紀硯這次住院應該會比較久,事發突然,沒有什麽換洗衣物和生活用品。

“那你幫我守一下,我去紀硯家裏拿點他要用的東西過來。”

“行,你明早過來接我的班吧。”

江笛收起手機,便讓司機師傅朝衡天禦宅開去。

……

“少夫人?您回來了!”

周姨開門後看見江笛,臉上說不出的欣喜,麻溜兒地給江笛拿出了拖鞋。

“我回來幫紀硯拿點東西,他住院了。”江笛換上鞋後,便朝衣帽間走去。

周姨聞言,神色慌張,“少爺住院?他怎麽了?我馬上收拾東西過去照顧他!”

“不用了。”江笛的語氣有些疲憊,“醫院裏有人守著,你好好在家待著吧,我拿點東西就走。”

江笛打發了周姨之後,便走進左手邊的衣帽間。

雖然在這兒住了兩年多,但紀硯和江笛的衣帽間是單獨分開的。

像這樣的“私人領地”,江笛幾乎沒有來過。

她動作利索地選了幾件寬鬆的衣褲,又挑了兩件保暖的外套。

整理衣服的時候,江笛突然摸到袖子上一個硬硬的東西。

掀開一看,是一枚袖扣。

江笛摩挲著上麵熟悉的圖案,心生疑惑:“這個袖扣,之前不是被紀硯拽掉了嗎?”

江笛清楚記得,這是她送給紀硯的生日禮物。

在一次爭執中,這枚袖扣被扯掉了,是江笛撿起了地上紀硯不要的袖扣,自己收了起來。

“這怎麽會有一個一模一樣的?”

江笛仔細看了看,袖扣背後有明顯的重新縫補痕跡。

“難道他去訂做了一個一模一樣的?”

江笛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想要就直說,自己在背地裏搞這些小動作,誰知道。”

江笛將疊好的衣物放進包裏,無意間碰倒了一個小櫃子,幾本書籍從裏麵散落出來。

她連忙彎腰去撿,都是一些紀硯平時看的財經雜誌。

其中還有一本……像是日記。

江笛好奇地翻開來,認出裏麵的字跡都是出自紀硯之手。

前麵幾篇,幾乎讓江笛重新認識了大學時期的紀硯。

原來回宿舍途中總能看見的籃球少年,上課時在教室窗台路過的高冷學長,還有連續幾個學期的神秘早餐……

都是紀硯有意為之。

“那個時候,他也喜歡我?”

不對,從日記上麵的日期看來,紀硯在江笛還沒注意到他的時候,就已經喜歡上她了。

江笛看完了紀硯大學時期的幾頁日記,心髒如小鹿猛撞般撲通撲通跳。

本想接著繼續往下,看看紀硯還在暗戀時期做過什麽蠢事。

可是日記上的時間來到了紀啟文車禍去世後,通篇都是陰鬱沉悶的文字。

可以看得出來,紀硯那段時間正處於人生中的低穀,整個人性情大變。

如果說學生時代的紀硯隻是話少的高冷學長,到了畢業後,就已經變成了不願與人打交道,成天把自己淹沒在公務中的自閉總裁。

或許隻有忙起來,才能讓自己暫時忘記傷痛。

江笛被沉重的文字弄得有些心情低落,便跳過了幾頁,直接翻到了紀硯的婚後生活。

“沒想到,再次見到江笛,竟然是談婚論嫁。她會不願意嗎?會討厭我嗎?”

“江笛搬進來後,家裏總算是有了點生氣。本來已經不習慣和人交流了,可是她黏在我身邊,我好像一點都不排斥。”

“我們的寶寶不在了,是我沒有保護好他們。”

……

江笛合上了日記本,鼻尖有些酸。

她將本子放回原處,扶正了小櫃子,便提著背包,朝大門外走去。

“姑娘,姑娘?你還沒說要去哪裏呢?”司機師傅喊了江笛好幾聲,她才反應過來。

“不好意思,去市中心醫院。”

車窗外的景色開始不斷向後倒退,江笛的思緒也像影片一樣回放著。

原來他的愛,比她更早。

原來他也遭受過生活的苦難,將他變得沉默寡言。

原來“錯過”這兩個字,他們用了六年來書寫。

江笛的喉嚨仿佛被魚刺哽住,眼淚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

“姑娘,你手機響了,不接嗎?”司機看了一眼後視鏡,小心翼翼地提醒著江笛。

“不好意思。”

江笛掏出手機,一看是K神打來的,連忙接起電話:“怎麽了?”

“江笛,我這手機快沒電了,長話短說啊,紀硯有情況了!他……”

K神的話還沒說完,通話就中斷了。

江笛急忙回撥過去,可是K神的手機已經關機。

什麽情況?該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

江笛焦急地催促著司機:“麻煩開快點!我有急事!”

“好嘞,坐穩了!”

司機一腳油門踩下去,不到二十分鍾,江笛就趕到了醫院。

她提著背包,朝紀硯的病房狂奔過去。

兩個護士從紀硯病房的方向走來,嘴裏說著:“哎,剛做完手術,人就這麽走了……”

“是啊,世事難料。剛辦了住院,人就推去太平間了。”

聽到這段對話,江笛的腦子如雷劈中,嘴唇立馬變得煞白。

“不……不可能的……”

她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氣朝紀硯的病房走去。

……

江笛看著空無一人的病房,腦子瞬間宕機,手中一鬆,背包掉在了地上。

她奔向空床,攥著雪白的床單,淚水立馬決堤。

“你怎麽就這麽走了呢?紀硯……”

“為什麽要丟下我?”

“我不怪你了,我答應你,都答應你!你回來好不好,我們和好!隻要你能回來,我們馬上和好!”

江笛將臉深埋在床單中,悲痛欲絕。

“你怎麽哭了?”一道聲音從身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