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野宙沒辦法在這種陌生的環境睡去。

尤其是在遇到了諸伏景光之後更是做不到心無旁騖地睡覺,人雖然在淺度睡眠,但他隨時做好了醒來的準備,說是休息,其實隻是在假寐,身體並沒有放鬆。

這和在醫院裏麵還不一樣,醫院裏麵好歹還住了半個多月呢,再加上每個人的腳步聲都有規律可尋,雖然不敢進入深度睡眠,但好歹睡覺的時候是放鬆的。

但現在不同。

誰知道諸伏景光對自己的態度是怎麽樣的。

諸伏景光偽裝進入的樂隊好說歹說在演出正式開始之前來到了酒吧裏,順利地演出,得到了還不錯的反響,但也僅限於此。

這個臨時組成的樂隊在拿了錢之後在酒吧門口就各自解散。

可以回酒店睡覺,也可以自己出去找樂子。

順利給人打了掩護,將任務目標除掉的諸伏景光在離開了酒吧之後竟然有些茫然,不知道該去哪裏。

按理來說,自己應該回到安全屋去給朗姆發這次的任務報告,可他想起米花飯店裏見到的那個人,他又有些不確定了。

他覺得自己應該過去看看。

諸伏景光在原地猶豫了一會,戴上帽子,打上車,重新回到了米花酒店。

這一次,他退掉了自己原本定在八樓的房間,定了十四樓,和月野宙在同一層樓。

十四樓很好定。

就在晚上發生了命案,除了月野宙這個完全不在乎的人之外,原來住在十四樓的客人要麽往上麵走,要麽搬去了其他樓層,把十四樓的房間都空了出來。

當時問月野宙消息的人實在太多,前台真沒認出來這個人曾經問過他月野宙房間的人,但出於命案的考慮,還是把諸伏景光的房間開在了遠離1404的1410號房。

這已經非常靠近裏麵了,而且走過去的話要經過月野宙的房門。

這倒是方便了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背著吉他包,從拿到房卡開始就不自覺地攥緊了背包帶子,在按下樓層的時候還深呼吸了一口氣。

現在都是淩晨了,酒店裏麵空****的,晚上那樣熱鬧混亂的環境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整層樓隻剩下唯一一間房裏還住著人。

酒店的走廊裏為了吸音鋪了一層厚厚的地毯,諸伏景光的腳步聲本就非常輕,現在有地毯在,聲音都被地毯吸收,聲音更是輕不可聞,普通人甚至無法察覺有人靠近。

雖然前台不肯告訴他月野宙的信息,可是這又怎麽難得到他,這是酒店,又不是公安的內部係統,諸伏景光沒用多大的勁就得到了月野宙的房間資料。

1404.

諸伏景光停在了門前,看著那扇和其他房間門沒有任何區別的客房門,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後立刻往裏麵走去,不敢多停留幾秒。

他和萩原研二他們不一樣。

萩原研二是因為心思細膩,能把月野宙的心思猜得很準,所以不至於讓月野宙有被冒犯的感覺,可是諸伏景光不同。

他對於月野宙的了解在於當初一起當臥底時的朝夕相處。

哪怕後期他們已經越走越遠了,但他對月野宙一些習慣的了解是萩原研二他們根本就比不上的。

比如在陌生的地方很難入睡,對所有入口的東西慎之又慎。

哪怕是自己這麽輕的腳步聲都能把月野宙吵醒,自己在他房門外停留的這麽一小會就很有可能讓月野宙驚醒,從而警覺起來,打擾到對方。

所以諸伏景光根本就沒有打算做出什麽半夜敲門而入的行為,隻是想過來看看,順便……確認一點事情。

不得不說,諸伏景光還是非常了解月野宙的,就在他來到房門外的那麽幾秒的停滯就讓月野宙從淺眠當中驚醒。

盡管諸伏景光離開得很快,可月野宙依舊察覺到了對方的出現,哪怕諸伏景光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月野宙也依舊保持著警惕,一直到聽到一聲隱約的滴滴開門聲和關門聲。

諸伏景光?

但是他的房間應該不在這裏,而因為命案發生的關係,這層樓的客人除了自己之外也全都搬到了其他樓層。

除非是對隔壁或者是自己有興趣的那幾個。

看對方在自己在門口停留的那幾秒鍾……說不定就是對“自己”有執念的諸伏景光。

月野宙安靜地等了一會,外麵的確是沒有聲音了,而諸伏景光在進入房間之後也沒有再出來,可月野宙依舊是不敢睡下,隻能從**爬起來,掏出筆記本電腦,靠著在網頁上搜索裝修方案打發時間。

而另一間客房的諸伏景光也沒有閑著。

現在雖然是後半夜,可諸伏景光卻沒有一點睡意,他同樣開著電腦,用這些年練習出來的技能查著這個“月野宙”的資料。

哪怕是諸伏景光,也僅僅隻能查到月野宙三年前的資料,也就是從月野宙被送進東大附屬醫院開始,再往前就完全查不到了。

簡直就像是憑空從這個世界上出現的一樣。

諸伏景光靠在沙發上,腿上放著筆記本電腦,屬於月野宙的資料隻剩下了幹巴巴的一頁,上麵寫著月野宙迄今為止的所有事件。

好像……是真的。

但真的是這樣嗎?

如果單純的隻是相像,那麽這個月野宙的過去應該是有跡可循,而不是在三年前戛然而止。

名字也叫做月野宙,長得也一樣,甚至連軌跡都能合上。】簡直就是在告訴他們——

【沒錯,我就是月野宙,你們快來找我吧。】

他甚至在自己來米花出任務的時候這麽“巧合”地出現在了自己麵前。

當他站在電梯裏麵的時候,諸伏景光一直在想這究竟是不是巧合。

好像所有的所有都是故意安排的,為的就是試探自己,或者說……

這甚至有可能是貝爾摩德的手筆。

因為以貝爾摩德的易容手法,真的有可能做到複製出一個和月野宙一模一樣的人,哪怕是自己恍惚之間也能認錯。

但,這有必要嗎?

貝爾摩德的確知道月野宙,也見過他,但貝爾摩德知道的是五條咒,而不是月野宙,自己以前雖然是酒廠和港黑對接的線人,可在貝爾摩德看來自己和月野宙並沒有什麽特殊的關係,也談不上試探。

某些人對自己的報複?

總不能是阿宙當初的臥底身份被曝光了。

不可能,哪怕是森鷗外他們也沒有查到月野宙的臥底身份,港口黑手黨和橫濱的那些家夥一直覺得月野宙還是“五條咒”。

不……港口黑手黨的太宰治和森鷗外幾個人智多近妖,過去了這麽多年,說不定真的有可能會發現蛛絲馬跡,從而推測出了一些真相。

那自己出現在這裏,豈不是著了他們的道?

諸伏景光下意識的想否定,可他不管怎麽想,都覺得這個可能性大得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