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不過你這麽晚不睡，和誰打電話？交女朋友了？”王子玉突然露出一個笑臉，試探性地問道。
王書風微微一愣，然後將計就計點點頭，說道。“在一起沒多久，打算過幾個月才帶回來讓你和奶奶看看的。”
“哦，這樣。”王書風微微一笑，然後臉色突然陰沉下來，說道。“撒謊，剛才你打電話我都聽到了，你到底在做什麽？”
剛才那通電話他雖然聽的斷斷續續，但是其中的幾個關鍵性詞語讓他很在意。
這小子，到底想做什麽？
王書風也是臉色大變，他沒想到自己爺爺竟然會偷聽自己的電話還都聽到了。
腦子飛速運轉，良久，他才歎一口氣說道。“爺爺，外麵冷，進來談吧？我知道你關心我，也就不瞞著你了，免得你亂想瞎擔心。”
聽到王書風這麽說，王子玉的臉色才緩和了一些，點了點頭走進王書風的臥室裏麵，然後坐在一張椅子上看著王書風。
他倒是想聽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王書風沒有急著開口，他看了一眼臥室的飲水機便拿出杯子，倒了兩杯熱水出來。
隻是倒水的時候，他不知從哪裏摸出了一顆白色的小藥丸，拿著就丟入水杯之中。
那白色藥丸遇水即化，然後他才轉身拿著那杯水遞給王子玉，說道。“爺爺你先喝點熱水暖暖身體，感冒了不好，會讓人體免疫力下降。”
“好，我喝水，你說。”王子玉點點頭，拿著水杯便喝了一口，感覺身體暖和了許多。
看到自己爺爺喝了那杯水，王書風才感覺心情有些複雜，有輕鬆又有罪惡感，各種感覺交織在一起讓他有些不舒服。
歎了一口氣，他才低著頭說道。“我承認，我創造濟世堂有兩個目的。”
“什麽目的？”
“一個是希望能夠改變中醫協會，讓中醫協會不再繼續頹廢下去被中興堂取代，爺爺你知道的，我討厭寧采臣，更加不喜歡中興堂。”
“那第二個呢？”王子玉追問道，王書風的回答他倒是不吃驚，反而覺得理所當然。
“第二個是為了對付中興堂，我不甘心就這麽輸給寧采臣，想在這上麵贏過他。”王書風一邊說一邊低頭看了一眼手表。
分針已經往前移動了一格，時間還沒有到。
“然後？”王子玉微微皺眉，他知道最關鍵的地方來了。
王書風沉默了一會兒，眼神餘光落在手表上麵。
當那個分針再度前進一格的時候，他才鬆了一口氣，臉色卻悲哀的看著王子玉，輕輕搖頭說道。“沒有然後了。”
藥兩分鍾時間內必定會發作，他比誰都清楚這個藥效，因為是他自己親手所配製的。
原本打算等有機會的話，他要親手喂寧采臣吃下這顆藥。
隻是沒想到，第一個受害者是他的爺爺。
王子玉剛想說點什麽，猛然間，他感覺自己心髒傳來一陣陣明顯的絞痛，身體再也抽不出一絲力氣。
以他的智慧，一瞬間就猜出了發生了什麽事情，眼神驚恐的看著王書風然後捂著胸口慢慢倒在地上，慢慢抬起一隻手用手指指著自己的孫子。
他真是死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死在自己的
孫子手中。
為什麽？
“爺爺，對不起。”王書風咬著嘴唇出聲道歉，輕聲說道。“如果有下輩子，我還希望能做你的孫子。”
可惜，王子玉已經聽不到這句話了。
他的眼睛死死睜開著，眼神中有驚恐有質疑有悲哀有不甘有太多的情緒，但是歸根到底不過四個字。
死不瞑目。
對於人來說，最可怕的事情有很多種，死不瞑目便是其中之一。
不然的話，鬼故事裏也不會經常寫人死不瞑目會變成厲鬼，留在人間不了結生前恩怨不會去投胎。
王書風神情悲愴，站在原地身體忍不住輕微顫抖了起來，心中的罪惡感讓他有種想死的衝動。
這個世上，有比不得不親手殺掉自己親人最痛苦的事情嗎？
可是他卻不得不這麽做，事情已經暴露了，以自己爺爺的智慧恐怕會追查下去，到時候組織的人會怎麽做？
想都不用想，殺人滅口這種事情對於他們來說實在太簡單的。
等他們來肅清的時候，為了保證絕對的安全，恐怕別說爺爺，其他人都要因此牽連進去。
所以他隻能做出這個看似聰明卻又很可悲的決定，殺了自己的爺爺，防止事態惡化到自己也難以控製的地步。
顫抖著身體他就用手背摸了摸眼淚，伸手去量了量自己爺爺的鼻子。
呼吸已經徹底停止，身體還是溫熱的，就仿佛睡著了一樣，自己自己輕輕一推他就會醒過來。
“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我怎麽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他臉色扭曲而怨毒，雙手緊緊抓著自己的頭發無聲怒吼道。
若不是遇到那個王八蛋，他怎麽可能會一步步受挫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沒有遇到他，自己還是中醫協會的小醫王，有聲望有地位，給自己足夠的時間，中醫協會都將是他的囊中之物，他將成為華夏最有名氣的中醫之一。
有些人就是如此，永遠可以把自己的錯誤推到別人身上來肯定自己沒有做錯。
在自己爺爺的屍體旁邊蹲了一會兒，他才站起來將桌子上自己爺爺喝過的那杯水給掉到，然後重新倒上半杯熱水放在桌上。
將一些可以成為證據的東西全部消滅以後，他才一副驚慌的樣子跑到一間臥室門口敲門喊道。“奶奶，不好了爺爺出事了。”
老人家的睡眠比較輕，臥室裏立刻就傳來動靜，老太太慌慌張張一邊下床一邊問道。“你爺爺怎麽了。”
“爺爺突然去世了。”王書風出聲喊道。
“什麽？”剛打開門的老太太驚呼一聲便感覺眼前一黑，身體不由自主往後麵倒過去。
等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入目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和自己兒子還有兒媳的臉。
“媽，你醒了？”王書風的父親王厚義看著老太太出聲問道，眼睛有些紅絲顯然沒有休息好，旁邊的中年女人也是兩眼通紅。
老太太倒是忘了之前發生了什麽事，但是也察覺到氣氛不對勁，有些迷茫地問道。“我這是怎麽了，怎麽會在醫院裏？”
王厚義便感覺自己的喉嚨像是被堵住了，張開口卻又什麽都說不出。
這麽殘忍的消息，他要怎麽從口中說出來？
看了看旁邊的老婆，他老婆也是低著頭神情黯然，顯然也是開不了口。
誰願意從口中說出至親的死訊？
“怎麽不說話呀？”老太太看到兩人不說話，心中有股不妙的感覺，看了看四周然後有些慌亂地問道。“老頭子呢？”
兩人依舊沉默，沒敢去回答這個問題。
“老頭子去哪了，你們怎麽不說話？”老太太著急了就要從**坐起來。
王厚義連忙按住自己老母親，說道。“媽，你先好好休息別急著起來，我和你說沒事，但是你要做好心理準備，爸他……”
“他怎麽了？”
“他去世了。”
老太太愣了愣，又是一陣頭暈目眩，險些又要昏過去。
坐在**，她就嚎啕大哭起來，喊道。“騙人，老頭子怎麽會去世呢？他醫術那麽厲害身體那麽好，活個一百歲都不是事，怎麽會去世呢？”
她哪裏願意相信這個消息？自己老伴的醫術和身體她都知道的，活個百來歲也不成問題。
這樣的人，怎麽會忽然就去世了呢。
要不是自己兒子親口說出來的消息，她打死也不願意相信啊。
他們兩人十八歲就結婚了，從那個動**的年代一直走到現在，數十年的相濡以沫，這種感情不是一個外人可以去理解的。
一邊哭喊，老太太就一邊要下床，哭喊道。“讓我下去，我去見見老頭子。”
“媽，你現在身體很差，先好好療養保重身體才是正事，要是你再出什麽事，這個家怎麽辦？”王厚義的眼淚也掉了下來，出聲勸道。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罷了。
“我身體不要急，讓我去見他最後一麵。”老太太堅持要下床，根本就不願意繼續睡在**。
都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有什麽心思去安心靜養？
王厚義夫妻兩人還想攔著，病房的門卻被人突然從外麵推開，王書風從外麵走了進來。
他身上已經披麻戴孝，神情悲傷的看著自己父母，說道。“爸媽，讓奶奶去見見爺爺吧，沒事的，有我在不會讓奶奶出事的。”
王厚義聽到自己兒子這麽說，微微一猶豫還是點了點頭，說道。“那好吧。”
老太太便在自己兒子和兒媳婦的攙扶下，朝著急救室的方向走了過去。
已經死去多時的王子玉正躺在急救室的**，身上蓋著白布隻露出一張臉，眼皮已經被合上倒是看不出什麽表情。
旁邊的幾位醫生都看著老太太，出聲說道。“我們已經盡力了，老人家還請節哀。”
老太太沒有去理會他們，隻是坐到床邊握住自己老伴冰冷的手，一言不發隻是流眼淚。
那幾個醫生見這種生離死別的場麵見多了，也沒有太大的感觸，隻是歎了一口氣就轉身離開了急救室。
這個世界上，出生和死亡其實是一件再平凡不過的事情了，每分每秒這種事情都在發生。
不是當事人，也沒辦法去體會其中那份感情。
王厚義在旁邊感覺心裏憋得慌，便轉身走出了急救室，坐在走廊的長椅上顧不得違反規矩，就摸出煙來給自己點上。
深吸一口，他才感覺心裏稍微好受了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