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拿到錢的那一刻，我覺得我是世界上最有錢的人
我的心一下落到實處，卻發現手心全部是汗。
我找到何總，說這是競標，希望他把利潤看薄一點兒，先保證中標。如果這次中標了，和甲方有了合作關係，今後再做他們單位的項目時就方便得多。
我向他承諾，隻需給我派一名技術人員，其他的事情不用他操心，由我來搞定，他坐享其成。如果搞不定，不讓他承擔任何費用。
我把錢拿出來放在**，一共6紮，都是新票子。
接著便把H縣那個項目說了。自然，這裏麵難免添油加醋，主要是為了顯擺一下自己的能耐。
拿到錢的那一刻，我覺得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有錢的人。
接下來兩兄弟便開始討論如何來安排這筆錢。
這不存在問題。
設備清單做出來了，我一看設備清單，立時傻眼。清單上標明的總價為210萬元，但清單上的產品名稱我大都沒有聽說過。連名字都不熟悉，我又怎麽知道何總賺了多少錢？到時候他說他沒賺到錢怎麽辦？那我豈不是貼本幫他掙錢嗎？
不是我不相信人，而是主動權完全在何總這一方，我不得不小心行事。
我覺得抱著現金穩當些。原諒我，突然獲得這麽大一筆錢，心裏難免會有這樣那樣的擔心。比如害怕劃卡有假，或者銀行突然倒閉取不出錢來。
為防止何總故意抬高成本，我把標書上的清單複印下來，請趙均幫忙聯係了兩家搞弱電的公司，核了一下成本。
錢老師拿到圖紙，說怕項目內容有誤，還需要到現場去看一下。沒辦法
，我隻好陪著他到H縣去了一趟。
久而久之，他有些煩我了，對我愛理不理。
我擔心路上出現劫匪，打了一個車，回到了弟弟的出租屋。把門關上那一刻，心裏真的踏實了。
我由於太過緊張，腦子裏老是想著技術標5分的差距，沒有想到這5分是和經濟標的第二名比，更沒想到還要計算總分。
這既是杞人憂天，也是窮人心態。
但我已經騎虎難下。既然已經投入了，如果現在立即收手，損失的錢就白白損失了，一點兒效果都沒有。
會議室裏擠滿了人。據主持人介紹，參與投標的公司一共六家，而甲方組織的評標委員會一共七人。完全實行打分製，經濟標占70分，技術標占30分，哪家公司的分值高哪家就中標。
誤會誤會，不過這誤會可真美妙啊。
重新裝訂後，我終於可以歇一口氣了。從我第一次去H縣到現在，整整8天，我的心全都放在這個標書上。我不知道是什麽結果，但是，至少我自己是滿意的。
而經濟標排名第二的那家，技術標隻有20分，總分為82分，排名第四。
我說：“那預估一個施工成本，稍微高估一點兒也沒什麽。”
原本我說過不讓何總操心，但因為涉及兩萬元的投標保證金的安全問題，我隻有請他出馬。
唉，賭吧。
這是明顯向我示好的意思，表示他在這次招標過程中幫了我的忙。其實，他幫個“鳥”忙，記得我去見他的時候，一聽我說的是生意上的事，臉色立馬就變，生怕給他找上麻煩。
我說：“別問那麽多，
回來就知道了。”
這些人就是這樣，總是在你獲得成功的時候來向你表功，而在你真正需要他們的時候站得遠遠的。
錢老師苦笑著說：“這是做標書，不是寫小說。標書就是這種樣式，哪兒都一樣。”
錢老師做標書的方法是模板式的。他找了一份他們公司以前的投標書做模板，在上麵修修補補。
我暗笑自己在唱技術標時還在懷疑這裏麵有貓兒膩，等到自己中標了，才發現這世界真美好，真公平，到處充滿愛。
偷眼看何總，見他泰然自若，似乎經曆過不少這種場麵。
原來，經濟標的計算方式為所有公司的投標金額之和除以投標單位數量，取平均金額作為標的，最接近標的的分值最高。我們的195萬與標的198萬隻差三萬，是最靠近標的的。
我突然想起，何總不是一直說招投標是公司實力的體現嗎，他聽見了我和老劉之間的對話，大約會肯定我在其中的作用。
我一下沒回過神來，仔細一看，發現原來技術標分值最高的那家經濟標分值隻有56分，總分84分，排第三。
接下來先是審驗資質。有一家公司因為資質不合格，當即被判出局。
到了H縣，我帶著何總到了甲方所在地。開標的地點就在甲方會議室。
何總沒有耍賴的意思，隻是說施工沒結束，不好核算施工成本，算不出來純利。而我們協議上規定的是我得純利的20%。
不是嗎？我的包裏有6萬，6萬哪！
我將信將疑。
弟弟回來了，見**這麽多錢，吃驚地看著
。良久，他才說：“你沒做什麽事吧？”
總算把標書做好了。裝訂後，我忽然信心不足，怕我們的價格高了，便問：“錢老師，這個價格還可不可以調低一點兒？”
這一來一往，花費了我不少銀子。弟弟已經有看法了，他說以我們現有的能力根本沒法做這麽大的項目，這純粹是浪費金錢和精力。
派給我的技術人員姓錢，歲數比我小，但我還是叫他錢老師。
招標會結束，我和何總在樓下碰見老劉。老劉上來和我握手祝賀，對我說：“給周仲帶個口信，說我過兩天到C市，叫他把酒準備好，好久沒和他喝酒了。”
我總是不放心，甲方要求千差萬別，投標書又怎麽會一樣呢？
按照我和何總的協議，在何總公司中標之後，他得把我應得的那部分先支付給我。
何總問我：“是要現金還是劃卡？”
然而，公布經濟標分值的時候，我們得了67分，是所有投標單位當中最高的，比第二名高了5分。
我真的不敢相信，原來中標這麽簡單？是的，就這麽簡單。中了就中了，沒中就沒中，就像買彩票一樣。
成功的喜悅是需要分享的，我給弟弟打電話，要他回來一趟，說我有事找他。
其他公司紛紛來與我們握手祝賀，我發現我伸出去的手有些顫抖。我努力使自己平靜一些，裝做見過大場麵的樣子。
我心裏升騰起一陣憤怒。當結果不利於自己時，我們總會找到懷疑的理由。
當然這不準確，因為有些產品的生產廠家不一樣，價格有一定的差異。
我鬆了一口氣，
這意味著技術標隻要不比第二名低5分及以上，那麽中標的就是我們。
門市是必須要開的，至少得兩萬塊錢。而弟弟又想買一套房子，一套60平方的兩居室的首付，4萬塊錢又不夠。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成功和失敗就在一線之間。
這麽說，我們中標了？
開始唱標了，先公布各家投標單位的投標金額。我們的195萬不是最低的，我的心一下沉到了穀底。看來，這次失敗已成定局。
今天開標，我和何總帶著標書和兩萬元的支票，專程開車從C市來到H縣。
何總在旁邊聽見了我們的對話，下來後對我說：“得搞好和老劉的關係，不要以為招標結束了就用不著人家了，施工過程中還需要他們配合。”
結果算出來了，何總報給我的純利是30萬元，按20%計算，我應分得6萬塊錢。
回到市裏，我找到何總，把H縣的項目情況匯報給他聽。他聽說要招標，覺得這拚的純粹是公司實力，我在其中的作用很小，分給我20%的純利他有些不劃算。
我不能得罪他。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次投標的成敗是由他掌握的。所以我全力安撫他的情緒，讓他滿足我對標書的要求。
我心如鹿撞，忐忑不安。我從沒參加過競標，一看這陣勢，先怯了三分。
算來算去，還是覺得6萬塊錢太少了。
我說：“還是現金好了。”
我不置可否。
路上，何總建議我到他公司去上班，說通過這段時間的合作，我的敬業精神感動了他。
因為聽吳小波說評標的時候分什麽經濟標技術標之類的，我怕錢老師做的標書不過關，自己又審讀了兩遍，遇有語句不通順的地方便隨手改了。另外，仔細閱讀了甲方的招標書，凡是招標書上有要求，而投標書上沒有提到的，我都建議他加進去。
輪到公布技術標了，第一個公布的是我們，得了21分，第二個28分。我一聽懸殊7分，一下就泄氣了。敗了，還是敗了，滾他媽的技術標，這裏麵一定有貓兒膩。
意思很明確，怕我去做不規矩的事。
還得繼續努力啊。
但我不動聲色，隻是按部就班地配合錢老師做準備工作。
我笑著說：“一定一定。這次你幫了我這麽大的忙，你到了C市，這頓酒我請了。”
最終結果出來了，我們88分，居於榜首，第二名87分。我們以一分險勝！
何總同意了。
成本核出來讓我大吃一驚，毛利潤居然有四十多萬元。
但我算是心裏有譜了。
我要求他說：“這份標書應該有層次感，言之有物，不能讓招標方一看就是假大空。”
何總同意了，但他要求我，如果需要，在他們施工過程中我要盡力配合，畢竟前期工作都是我做的。
經不住我的遊說，何總同意了。他把總價放低到了195萬元，並跟我說，這已經是最低的價格了。因為這類項目周期長、變化多，施工費用高，低於這個價基本就沒法做了。
錢老師說這得何總決定，他做不了主，得找何總談。
我並不承認我有什麽敬業精神，這他媽的都是被逼的。
弟弟說：“電話裏不能說嗎？”
我說：“你放心，這錢是我掙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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