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綿在他懷裏窩成個團,睡得可香了,還流了點口水。
蔣東陽卻輕輕歎了口氣,手掌撫摸著顧綿的小卷毛,顧綿的小臉有點涼,卻紅撲撲的。
他看著顧綿,卻又笑了笑,片刻後搖了搖頭。
他一直知道,顧綿不同於其他的小孩,他有點特殊,或者說他很特別。
前世他帶顧綿幾乎去過所有的所謂專治結巴的,智力的醫院。
國內的專家,國外的專家也都見了個遍。
所有人給他的答案,都是三個字:沒法治。
天生的……顧綿這種病是天生的智力障礙,腦部發育不完全,這種的……怎麽治?
所以導致了顧綿說話結巴,不能理解太深,太長的話。
輕微的閱讀障礙,文字還好,計算,數學是絕對弄不清的。
有個專家給顧綿了一個數字板,跟顧綿說:“哪個是5呀?”
顧綿當時沉默,不吭聲,專家又問他,顧綿就直接拿那板子給專家砸了個頭破血流。
蔣東陽當時就在窗外看著,就那麽看著……半響才笑了笑。
把顧綿從醫院辦公室裏抱出來,跟他說:“棉花,我們回家了。”
顧綿張牙舞爪的折騰,咬人。
最後那個專家告訴蔣東陽,說顧綿有自閉症。
蔣東陽愣了一下,他都不曉得那是個什麽玩意。
後來一聽那專家描述,蔣東陽就明白了。
不能和外界產生共鳴,陌生人和他說話,不會理人,稍微不順心,便會大喊大叫,產生暴力行為。
蔣東陽當時還笑了,因為他覺得這專家說得挺正確。
但還好,顧綿隻是輕微的自閉症,專家估計是和幼年經曆有關係。
蔣東陽想起顧綿那個好媽,好家庭,還能說什麽?
這世間的父母,有的時候,並沒有世人歌頌的那麽愛自己的孩子。
又見了幾個專家,答案都差不多,還又診斷出焦慮症來了。
症狀為,隻要蔣東陽表示會離開顧綿,或者讓顧綿產生不安全感。
他就會有自殘或者傷害別人的行為。
專家見了太多這樣的孩子了,沒說別的,隻是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道:“說句實話,這樣的孩子是定時炸彈,你不要一時興起養他,考慮一下送精神病院吧。”
專家看向蔣東陽:“你如果要養,可不是養孩子那麽簡單,要付出的心血非常人能比的,精神病院反而是個不錯的選擇。”
蔣東陽看著隔壁玩火車笑得一臉天真的顧綿,不由覺得逗樂。
傻子,還玩呢?這都有人勸我丟了你呢。
於是蔣東陽笑了:“不用,我養得起。”
專家還想再說什麽,蔣東陽隻是揮了揮手,一副笑意,卻很堅定。
他說:“我養得起。”
養得起……這是蔣東陽覺得自己吹過最大的牛逼,也是唯一一個能圓上的。
想到這,其實蔣東陽對顧綿今天的狀態有些了然,無非就是精神上控製不住自己。
蔣東陽吻了吻他的額頭,抱住顧綿,也閉上了眼睛。
憑什麽允許身體上的感冒,卻不允許精神上的?
他的小顧綿好得很,偶爾不乖也是可以諒解的。
天天不乖……蔣東陽無意識的勾起嘴角,那就打一頓好了。
顧綿完全不知道蔣東陽想了什麽,再次朦朧睜開眼睛,已經天亮了。
他用嘴碰碰蔣東陽的唇,小聲在他耳邊道:“天……亮……啦……蔣哥,該……吃……早飯……了。”
蔣東陽睜開眼睛,摸摸顧綿的頭:“起來吧,小棉花。”
他的聲音還有點剛醒時的沙啞,把顧綿迷得五迷三道的去舔他的脖子。
讓蔣東陽給拽下來,隻好乖乖起床了。
蔣東陽刷牙,還覺得有幾分睡意沒有驅走。
結果顧綿這個傻家夥,啪嘰一聲滑倒在地上,頭正好能碰到蔣東陽的拖鞋。
給蔣東陽嚇得睡意頓時全無,整個人激靈一下子清醒了。
他把牙刷隨手一扔,忙著把顧綿拽起來。
顧綿磕得額頭紅了,手也蹭破皮了,委屈的要死要活,卻沒哭。
“蔣……哥……嗚。”
蔣東陽頂著滿嘴的牙膏,一張口差點沒噴顧綿一臉,隻能慌忙的先漱了口:“寶貝,頭暈嗎?”
顧綿傻乎乎的搖頭,“疼……”
雞飛狗跳的一早上,蔣東陽和顧綿又去了診所。
醫生給顧綿看了看,不由感歎:“這小腦袋,可真硬實。”他拿了個噴霧給噴了噴:“沒事,叫你蔣哥帶你吃頓好的壓壓驚。”
顧綿眼睛瞬間就亮了,轉頭看向蔣東陽。
蔣東陽氣得罵他:“你就不能小心點。”
顧綿哼唧,把頭埋進蔣東陽懷裏:“滑……滑倒……了。”
蔣東陽知道顧綿也不是故意的,最後捏著顧綿的臉,狠狠欺負了一會,把顧綿弄到淚眼汪汪才鬆手。
大夫都說要吃頓好的壓驚,蔣東陽也隻好帶著人去了。
他一開車才發現,自己腳上穿了雙毛絨拖鞋。
顧綿倒是收拾的很利落,蔣東陽從車後座拿了圍巾,給顧綿係上。
於是準備帶顧綿去吃早飯,垃圾小孩的最愛kfy。
但kfy早上的粥還是挺好喝的,顧綿喝了一大碗,還吃了法式燒餅。
蔣東陽給他拿紙巾插嘴,突然樂了:“顧綿,上回溫老師留的作業寫了嗎?”
看著顧綿迅速蔫下去,蔣東陽內心的惡趣味極其得到了滿足。
“怎麽不寫呀?”蔣東陽故意虎著臉問他:“不寫作業的小孩要被罰站的。”
顧綿被嚇了一跳,強行狡辯道:“我……下……午……就……寫。”
蔣東陽微笑:“那你最好快點,今天下午三點,你要到學校上課。”
顧綿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蔣東陽:“嗚……蔣……哥”
蔣東陽憋著笑:“你自己寫,我是不會幫你的。”
顧綿:QAQ
蔣東陽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有一絲想笑。
回家的路上,顧綿拽著蔣東陽的胳膊:“嗚……哥……哥,腦袋……疼。”
“沒事,大夫說了不影響你寫作業。”
顧綿看著他,嗚嗚哽咽:“不……顧綿……疼……你……幫……幫……我,哥哥……嗚。”
其實溫老師的作業很簡單,每個人寫一篇日記,然後上台朗讀。
就算是隻寫一行,都沒關係。
畢竟溫老師……是個溫和不刺激的溫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