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綿這一路上都在哭訴，上樓的時候緊緊抱著蔣東陽的大腿：“哥……哥……幫……我……不！能……不……幫……我。”
蔣東陽的拖鞋愣是讓顧綿趁他不注意從樓上給扔下去了。
“起來！把拖鞋給我撿回來！”蔣東陽虎著臉瞪他。
顧綿哭泣，哽咽的嚶嚶，兩隻眼睛水汪汪的盯著他，跟被遺棄的小奶狗一樣，有點委屈還有點賭氣，他哼唧半天，頂著一頭小卷毛，哭哭咧咧。
“我……不……要！”
蔣東陽嗬了一聲，劍眉一跳：“造反是嗎？”
這個場麵極其滑稽，蔣東陽隻有一隻腳穿著拖鞋，另一隻腳不能著地，跟金雞獨立似得，再打個鳴保不準都能氣得下蛋了。
顧綿委屈的嘟嘴，扒著蔣東陽的褲腿，眨巴眨巴眼，愣是擠不出兩滴眼淚賴，隻好拿頭蹭蹭他。
“嗚哇……哇……哇～”顧綿朝著蔣東陽長大嘴：“啊！！！”
蔣東陽：“…………”論氣得牙癢癢是種什麽感覺。
顧綿默默往下坐了一個台階。
蔣東陽還奇怪他想幹什麽，就見顧綿把自己的臉躺在蔣東陽的拖鞋上。
一臉無辜的表情看著他。
蔣東陽已經是生無可戀了，他看著顧綿：“起來，把我拖鞋撿上來，我幫你寫。”
顧綿眼睛一亮，跟個兔子一樣蹦起來，跳著親了蔣東陽一下。
頂著一跳小卷毛興高采烈的下樓去了。
蔣東陽氣得咬後槽牙。
等蔣東陽穿上拖鞋，再拿出一張橫格紙，發現家裏沒有筆了……
這可真是……
顧綿忙著怕蔣東陽反悔，拿了一根粉色蠟筆給他。
蔣東陽看著蠟筆兩秒，自暴自棄道：“希望你們溫老師，不會體罰。”
顧綿一臉天真，傻哈哈的笑著，如果有尾巴的話，估計會左右搖晃個不停。
“日記啊……”蔣東陽拖著下巴，想了想：“寫什麽？”
隨後他看向顧綿，笑了一下：“寫你整天哭哭啼啼嗎？”
顧綿嘿嘿傻樂：“說……謊！顧……綿……從……來不……哭。”
蔣東陽嗬了一聲，提筆寫下第一個字：我……
然後就再也沒動過……
蔣東陽頭疼，看著顧綿道：“你自己想，我給你寫。”
顧綿朝上看了一眼，又朝下看了一眼，最後看向蔣東陽，咧嘴笑了：“我……吃……了薯……片！”
蔣東陽：“…………”
他自我放棄的寫上這句話，算了……作業什麽的，都是交給老師看的。
“然後呢？”蔣東陽又問他。
顧綿有了自信心，煞有其事的嗯了一聲：“我……喜歡……蔣……東……陽！”
蔣東陽一愣，手不聽使喚的突然在紙上畫了個心，雪白的紙……粉色的心。
情竇初開的朦朧愛意……
呸……蔣東陽拿蠟筆敲了一下顧綿的頭：“駁回，繼續。”
顧綿氣憤，嘟著嘴，哼唧哼唧：“這……一……句……是最……重要……的。”
他氣不過，把筆奪回來，在紙上寫上歪七扭八的幾個大字，我愛蔣東陽！
隨後滿意的笑了，又把筆重新塞到蔣東陽手裏，一爪子拍到蔣東陽的頭上：“繼……續”
蔣東陽好笑：“把你那油爪子給我拿下去！”
顧綿哼唧，委屈巴巴：“親……親……”
蔣東陽捏住他嘟著的嘴，眯著眼：“小東西。”
顧綿委屈的撲騰。
“繼續……趕緊把你這點作業弄完。”蔣東陽催他。
“天氣……很……好。”顧綿半天憋出來一句。
蔣東陽寫上。
“想吃……巧……克……力……蛋糕！”顧綿又說。
蔣東陽繼續寫，忽然聽到水開的聲音，便道：“你先寫，我把水關了。”
顧綿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蔣東陽還詫異顧綿的乖巧，欣慰的給了他一顆奶糖，直到下午每個人上台朗讀的時候。
蔣東陽才知道，顧綿這個小東西，寫了什麽。
隻見顧綿興趣蓬勃，鬥誌堅定，雄赳赳氣昂昂的上去了。
然後秒慫，慫了幾秒，小聲的對著話筒道：“我……是……顧綿。”
底下的同學和老師啪啪啪的鼓掌。
蔣東陽欣慰的點頭。
然後就聽顧綿開始念，前幾句還很正常，後幾句就完全不是了。
他說：“我……愛……蔣……東……陽，我……想……親親……他……不讓。”
台下的老師和家長目瞪口呆。
“蔣哥……很……凶……也……很……溫柔……我想……抱抱……他……也不讓。”
蔣東陽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黑來形容了。
“但……他……還……是……蔣……東陽。”
莫名其妙的結尾，莫名其妙的內容，顧綿恍恍惚惚的下台了。
蔣東陽陰著臉微笑，從牙縫裏一字一句擠出來：“顧綿！”
顧綿一激靈，看看他的臉色，小聲和他道：“這……是……學……校……不……能……罵……人！”
蔣東陽被他氣得氣都有點短，捏著他的後脖頸：“老實上課去。”
顧綿趕緊點點頭，顛顛跑過去找溫老師去了。
溫老師揉了揉他的頭，慈愛的光環掛在頭上，竟然還能由衷誇獎顧綿：“是你自己寫的作業嗎？”
顧綿心虛的看看溫老師，小聲道：“和……蔣……哥一……起……寫……的。”
溫老師也不氣，慈愛道：“顧綿真棒，上台當著大家朗讀也不退縮，真是個小男子漢。”
蔣東陽眼見著顧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瞬間翹起尾巴，都快樂得找不著北了。
蔣東陽也樂了，拿出手機，給顧綿拍了張照。
卻意外看見了何向北……
他微皺眉，放下手機，看向何向北。
何向北也看見了他，隻是朝他點了點頭。
陽光將何向北的神情遮得晦暗不明，蔣東陽麵無表情，隻是摸了摸腰上別著的匕首。
上輩子……何菱，何家大小姐，非說就蔣東陽不嫁。
顧綿死後，她還來死纏爛打了幾回。
顧綿那天死得蹊蹺，說是跳井自殺，可蔣東陽是不信的。
而且在井邊找到了何向北的玉佛，被摔斷了邊角。
蔣東陽當時發瘋的要毀了何家，可卻被人告知，何向北已經死了兩年了。
可是如果他死了……蔣東陽死死盯著何向北，手裏攥著匕首使了勁。
怎麽可能現在還活著……
因為明年，就是前世顧綿的……忌日。
蔣東陽感覺有一雙手，已經無形的推動了命運的齒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