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二人共乘一匹馬,相擁而行,加上無心任勞任怨的悉心伺候,冷寒依似乎並沒有打算原諒他。兩人重逢後好些天了,她依舊是一副若即若遠,冷冰冰的樣子。無心弄不清楚她到底想怎樣?隻是一路小心的應對著。

那天,二人遇上了暴雨,不得已的在山間一處廢棄的破廟裏歇息著。

“寒依,你有沒有餓?要不要吃點東西?”無心關注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臉上。

冷寒依看著外麵越下越大的的雨,沒有收回視線,也沒有回答他,手裏拽著從龍雲身上取出的半月玉鑰匙,心裏琢磨著碧遊仙洞會在哪裏?

她曾私下問過龍雲,可是她卻是一問三不知,她隻知道有人要她保管鑰匙,其他的一概不知。她隻知道明珠之魄藏在碧遊仙洞,她從來沒聽旱魃提及過鑰匙之事。

見她沉思不語,無心擔憂的叫道:“寒依,你怎麽啦?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冷寒依將目光移至到無心身上,看著他關切的神情,隻是有些淡然的搖搖頭。他們的關係需要時間修複和調整。

一個驚雷劈下,破廟外的一棵大樹應聲而倒。坐在門口的冷寒依,驚出了一聲冷汗。她心神不寧,看著倒下的大樹,一股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你沒事吧?”無心順著冷寒依的目光,看著廟外的大樹,回頭又看著有些發愣的她,體貼的問道,“這些天趕路,應該有些疲憊了,你去那邊休息一會兒。”他扶著默默不語的冷寒依,找了一處稍微幹淨一點的地方坐下。

冷寒依坐下之後,抬頭看著無心的眼睛,目光清澈如水。她靜靜的說道:“我感覺好像有什麽事要發生。不管是針對你,還是針對我,你一定要保重!”

無心有些詫異她今日的反常。不過看著她一副嚴肅的樣子,他還是慎重的點點頭。“你也要保重自己。”

冷寒依的目光又遊弋在廟外倒下的大樹上。一道閃電劃破了雨幕,如夢魘一般的黑影驚現在大樹旁。“啊!”冷寒依一聲驚呼。

無心迅疾轉過頭,隻見外邊黑影一閃而過。“什麽人?”話音未落,他的人已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冷寒依追到廟門口,望著空寂的山間,焦急說道:“無心,你要小心!”即便她表麵沒有原諒他,可在她心底,他始終是最好的朋友,最愛的人。

“你還是自己小心好了。”一道如催命梵音,似曾相識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冷寒依心中大駭,他什麽時候來的?怎麽自己一點都沒察覺到呢?她緩緩的回過頭來,看著身後那個全身上下都被黑色包裹著的神秘人,心裏有些發慌。“你想要淨世明珠?都過了一千多年,你還鍥而不舍,真有耐性!”

“既然你知道我找你的目的,那你還需要像上一次那樣拚死反抗嗎?隻要你交出淨世明珠,我保證以後不會再出現在你麵前。你跟你的男人從此就可以雙宿雙棲。”神秘人陰冷的話語在這暴雨顯得更加恐怖。

冷寒依勉強一笑,一千多年前的那一幕又出現在眼前。那一天被幾個神秘人偷襲負傷,在風兒的協助下,她將淨世明珠一分為二,扔至到天際。所幸它們落在了鳳舞與蛇王的手上。隻是今日,不知還能不能保全這顆淨世明珠?思索之間,她握持著法杖,眼裏殺意驟起。青光閃閃的法杖,散發著鬼魅的淺光,好似明白主人的心思一樣,蓄勢待發,蠢蠢欲動。

神秘人輕輕的搖起了頭。“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死守著什麽使命不放,這樣可對你沒有半點好處!知道你不怕死,可是你舍得那個,甘願為你生為你死的男人嗎?這會兒他恐怕已經是命懸一線了。”

冷寒依心口一緊:“你要對付的人是我,跟他無關。”

“隻要你交出淨世明珠,我就饒你們兩個不死。”神秘人倨傲狂肆的說道,“你想玉石俱焚,我就先殺了那個男人,你們也好在地下做一對夫妻。我想他應該不會介意與你共赴黃泉。”

冷寒依慘然一笑,有些猶豫。隻是向來高傲慣了的她,很不習慣被人要挾著,雖然她對無心在處理感情的態度上有些失望,可她對無心的本事還是很有信心的。“你唬我?無心豈是那麽容易被人打敗的?你想不費吹灰之力,就騙走我的淨世明珠,實在是癡心妄想!”她手裏的法杖一揮既出,雙頭蛇直奔神秘人而去。

“哎——”一聲低歎從神秘人喉嚨裏發出。他身形未動,屹立在原處,目光如炬,直視著朝他而來的雙頭蛇。待雙頭蛇行至麵前,他雙手如風,快如閃電,雙手直取雙頭蛇的七寸之處。

冷寒依趕緊撤回法杖,以杖代鞭的抽向神秘人。

神秘人淩空旋舞,寒氣四濺,雙手化掌,攻向了冷寒依。

冷寒依隻覺眼前一花,腹部一陣劇痛,身子如樹葉一般被震飛出廟門之外,摔倒在那棵被雷劈倒在地的大樹旁。她艱難的掙紮著站了起來,卻跟殘枝上的樹葉一起搖曳在風雨之中。“在冥淵穀掠走我的人也是你吧?你跟冥淵穀什麽關係?”即便要死,也不要做一個糊塗鬼,這是她冷寒依做人的宗旨。

“真是個很有好奇心的孩子!冥淵穀那種地方,我想去就去,想走就走,無人能攔住我。”神秘人甚為得意的說道。他踱步在破廟門口,睥睨天下的說道:“丫頭,還是乖乖的把你體內的明珠給我,我不想殺你。”

冷寒依手握法杖,如落湯雞一般佇立風雨中,冷傲的眼神倔強而固執。“我最討厭別人以強者的姿態跟我說話。即使我打不過你,我也不會乖乖就範,任你宰割。”她抹了一把臉上滂沱留下的雨水,身形幻動,猶如勁風一般攻向神秘人。

“哎!”又是一聲歎息從神秘人喉嚨發出,“你這又是何苦呢?”他微微搖頭,隔空一掌擊在冷寒依胸口,幾聲骨頭斷裂的聲音伴隨著冷寒依落下的身體而響在了雨中。

“寒依——”一聲悲天動地的哀吼聲,在雨幕中由遠而近的傳了過來。一道疾馳而來的身影,落魄的撲向了冷寒依。

冷寒依雙目緊閉的躺在雨中,嘴角滲出的鮮血很快被傾盆而下的雨水洗滌掉。

神秘人身子一僵,望著自己的手凝思不語。

“寒依,你醒醒!你別嚇我。。。。。”無心顫抖的手伸向冷寒依,探著鼻息。他的心跳在確定冷寒依生死的那一刻停滯了。——“我感覺好像有什麽事要發生。不管是針對你,還是針對我,你一定要保重!”他還記得他們分開之前,她是這樣交代他的。不過是一炷香的時間,他的冷寒依就這樣安靜的躺在了這裏。

他痛不欲生的回頭望著破廟門口的那個神秘黑衣人,眼裏是藏不住的悲傷與憤怒,還有濃鬱得化不開的殺意。“你竟然殺了她!我要和你同歸於盡!”他揮劍而上,道道金光在雨中顯得陰深恐怖,他手中的斬妖劍發出陣陣悲鳴之聲,如同他此時的心情。

神秘人長袍一揮,錯身避開,掠出廟門,奪路而走。

“想走沒那麽容易!”無心悲憤難抑,伸手拿出王母贈與他的的那柄短小金劍,手一揚,一道耀眼金光劃破雨中的悲傷,追尋而去。很快金劍又折了回來,上麵還帶著腥紅的血跡。他低頭看著躺在雨裏的冷寒依,痛徹心扉的嗚咽著。。。。。。

一個墨青色的身影,憑空冒了出來,看到地上一動不動的冷寒依,他痛苦的張大了嘴巴,可嘴裏卻發不出半點聲音來。他隻是彎身抱起冷寒依,進了破廟。一聲龍鳴,至廟裏發出,驚天動地,雲悲海思。

雨中的無心,呆立在廟外,任雨水和淚水模糊了雙眼,刻骨的傷痛已將他的身體麻木了。除了心痛,他感覺不到世間,還有任何東西的存在。

“嘭”的一聲,無心的身體搖搖欲墜的晃動著,險些摔倒在地。他失魂落魄的站在那裏,沒有回頭,嘴角的血跡被雨水衝得很談很淡。“你打吧!是我沒有照顧好她,是我該死!你若還愛她,請你把我打死。我們之間需要有人去陪她,去照顧她。”

邪龍衝出破廟,一拳重擊將無心打到在地。“你以為我不敢是嗎?你根本就不配愛她!她跟著你,哪次不是弄得傷痕累累?身心疲憊?你照顧她。你就是這樣照顧她的?你真是該死!”又是一拳打在無心的臉上。

無心痛苦的大笑著:“哈哈哈,打得好!是我沒用,是我害了她。我該死。”解不開的哀傷像這直瀉而來的大雨,久久不能停下。

“混蛋!”邪龍的憤恨,隨著他的拳頭,一拳一拳的抨擊在無心的身上。他失聲痛哭著,附和著他痛徹心扉的是那越下越大的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