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有一個問題……如果我們隻能在一條線上移動的話，怎麽才能決定自己要去哪裏呢……”
寧雨安總覺得不太對勁，但是又具體說不出來是哪裏不對勁。
“你的問題是說，我們走在一個二維的平麵上麵，是如何在三維的地球上運動的嗎？”
“emmmm……大概是這個意思？其實我就是覺得不太對，但是很難描述出來，反正你也能明白我想說什麽吧。”
方成自己之前也思考過這個問題，自己在一片二維的平麵上運動，會引發自己在地球的三維空間內的位置變化，直接聽起來似乎非常不合理。
“我也想了一下這個問題，雖然沒有得出明確的結論，但是倒是有一個猜想……”
“你可以認為這有點像削蘋果皮……蘋果的表麵是一個二維的球麵，但是削蘋果皮的時候水果刀運動的軌跡卻是一維的，隨著它的旋轉我們能夠遍曆整個平麵。”
不過這有一個前提，就是削出來的蘋果皮是有寬度的。
方成沒有接著想下去這個問題，畢竟會牽扯越來越多的疑惑。就好像如果我們想定義一個環麵必須要在一維之外多增加一個維度一樣，如果想要定義出來一個卷曲的環那就必須引入新的維度，他們現在所處的空間一定不是三維的。
他現在連空間是什麽這個問題都搞不清楚了，之前很長時間的物理學訓練積累起來的時空觀早就被外星人打得粉碎，他現在隻願意進行最低限度的思考。
時間在他們所處的那個空間裏仍然是緩慢前進著的，兩個人緩緩移動到了接近地麵的位置，地球從隻有一個巴掌那麽大變得漸漸充滿了視野，地麵上完全靜止的各種人和物體也變得無比清晰。
這裏是他們家那座小城市。
此時此刻這座本來人口就不是很多的海濱小城變得更加冷清，實行了宵禁之後基本上沒有什麽人出門閑逛了，方成甚至覺得連海鷗都少了不少。
過了幾分鍾，兩人踏在了濱海公路邊上的人行道上。
四周極為空曠，布滿卷曲花紋的藍天下是空曠無垠的大海，視野所及全部都是線條和色塊，唯一的變化就是路邊深藍色的公交車站了。和冬天白雪皚皚中顯得很突兀時不同，此時此刻的公交車站在碧海藍天的映襯下並沒有那麽顯眼，但是仍然能看出清晰的色差。
這裏是寒假他們兩個人見麵的地方。
寧雨安一言不發地跟在方成後麵走著，進入了車站的亭子裏之後她想在鐵凳子上坐下來，但是卻一屁股坐空了，重重地摔到了地板上。
“哎……疼疼疼……”
她一臉委屈地看著身旁向他伸出手的男生，方成看到她的大眼睛變得晶瑩剔透，眼眶裏麵有一層薄薄的**，似乎又是要哭出來了。
“哎，我之前跟你說過吧，這一切都是通過飛船投影到我們眼前的，我們並不是真的能夠進入地球上的這個三維空間裏麵。”
“為什麽啊，難道你這是說我們現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嗎？”
她站起來之後一隻手還放在屁股上，看來剛才很疼並不是裝出來的。
“不是假的，我們是真切地在這個新的空間中移動，而且所見到的也確實是地球上的事物，隻不過我們不可能親自進入這個空間而已。”
“無論如何都不能進去嗎？”
“不能的，這是因為現在這個時間靜止的效果是相對速度導致的，如果我們進入了這個空間和它共速了的話，也會跟著它一起停止。”
“這……感覺我之前在哪裏聽過你說的這些，但是記不太清了，這個現象好像還是個名氣挺大的東西，就連霍金都提過，是不是很高級啊……”
普通人是不太會關注這些問題的，但是寧雨安身邊有一個方成，耳濡目染之下她的物理常識的水平也已經遠遠超過一般人了。
“這就是相對論啊，當然著名了。不過高級倒未必。”
狹義相對論再怎麽說也是一百多年之前的理論了，應該不能用“高級”來形容，現代物理學裏麵比相對論複雜的結構可太多了。
不過方成意識到自己剛剛說的那句話非常沒有情商，這是因為他看到寧雨安淺淺地翻了一個白眼。
“相對論……好厲害啊，沒想到有朝一日能親眼看到相對論……”
“其實生活中體現相對論的現象還挺多的……”
算了，這個話題展開就沒完沒了了，還是幹正事吧。
方成並不是一個很喜歡說話的人，就算是討論他感興趣的方向也基本上不會滔滔不絕地說。
畢竟他很擔心被當成囉嗦的人，據他的青梅竹馬說囉嗦是男生的重大減分項，為了保險起見他不想給任何人留下這種印象。
兩個人和之前一樣，並排在濱海公路上慢慢走著。從他們十幾年前剛剛認識開始，這場景就不知道出現過多少次了，兩人從來沒有把這當成過約會。
“所以我們現在要去哪啊？”
“去找到第一個怪物，先把它消滅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