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李奕承隻聽到我說要離得遠一些,卻不知道,到底要退到哪個距離才算夠,他就一直往階梯那邊退。

大概距離有五六米遠的時候,我猛然感覺自己的背後,竄出一股陰冷之氣,左右耳朵邊上也緊隨傳來成年女人才能發得出來的嬉笑聲。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我還是沒忍住,踉蹌了一下。

我下意識緊咬牙關,壓製住自己渾身凸起的雞皮疙瘩。

緊接著,肉眼可見,我的周身包裹了一層很濃的黑氣。

我不敢回頭去看,隻能靜靜地等待,沒人教過我怎麽使用術士的法器。

以及我能否在保證自己安全無損的情況下,成功做出術法。

李弈承和莽子都在不遠處,死死盯著我這邊的狀況。我感覺到自己周身冒出的黑氣,逐漸地在背後聚攏,有些遮擋視野的黑氣也從眼前消失。

一不留神的功夫,黑氣凝聚的東西就飄到了我身前,是之前看到的那個長發遮臉的女人,她飄在半空比我高個半米的樣子,我隻能仰起頭看著她。

還是和之前一樣,表麵上看起來有頭發遮擋,實則給我的感覺是她正大大方方地觀察著我。

我強忍著心裏的害怕,誠懇地注視她,而她也正在注視著我,一時間我倆陷入了僵局。

正當我想著要不要開口的時候,她突然抬起了在長發裏的蒼白雙手,手上沒有一點肉色和血管的顏色,手指甲是染的藍色指甲油,既消瘦又修長。

我沒忍住咽了咽口水,以為她要給我來一巴掌,誰曾想她隻是抬起手,將自己臉部的頭發扒拉開。

這一瞬間,我腦補了很多小時候看的鬼怪僵屍電影,無法想象這堆頭發的背後是怎樣的畫麵?

當她拉起來的那一刻,我才明白,完全是自己嚇自己。

這個女人的臉看上去大約有30歲的模樣,皮膚與手臂的同等蒼白。如果不是膚色過於慘白,其實看起來與正常人無異,頂多特別的是她的額中心有一顆紅色的朱砂痣。

她半飄著高我一大截的身子,往下沉了沉,眼睛與我平視,我思來想去,記得之前摳門秦喊這個女鬼叫藍荻來著,於是我道:“你好,藍荻姐姐。”

本來我沒抱多大希望她會理我,但此刻卻見她聽到我的禮貌問候以後,竟是嘴角掛笑地點了點頭。

看著這隻女鬼那麽好相處,我懸著的心不由地往下沉了一些,心中喜悅。

目前開頭比較順利,我趁機連忙將之前摳門秦說的相關事物,轉達給她。

她聽完依舊臉上掛笑,看起來溫柔和藹。隻是動作一變,舉著頭發的雙手放回兩側,黑密的長發再次蓋上了她的整個麵部。

藍荻又飄著飄著,回到了我的身後。

雖然心中很疑惑,不知道她有沒有理解我的全部意思,但我還是靜觀其變有沒有做出任何舉動。

緊接著,從身後,伸出了一雙藍色指甲的長手,覆蓋住了我的眼睛。

冰冷的觸感襲擊了上半張臉,我下意識在徹底蓋上來的前一秒閉上了雙眼,藍荻的手冰冰涼涼,輕撫著我的眼皮。

原本閉著眼睛,應該看到的是一片的黑暗,然而此時眼睛卻出現了一副奇特的畫麵。我依舊看得清自己所處範圍內的景象,遠處站著觀察兩人;岩石推和舊台階;旁邊的石洞。

唯一不一樣的地方,是我感覺自己似乎長高了不少,視野更加靠上。

我很確定自己還是閉著眼睛的,沒等我仔細琢磨,就見畫麵開始往下移動,我定睛一看,這才恍然大悟。

我居然能看到我自己!

心中倍感驚訝,我現在所處的視角是屬於藍荻的,她一直蒙住我的雙眼,我能看清自己亂糟糟的頭發和從上俯視後的身形。

接下來,眼前的畫麵全交給身為鬼的藍荻主控,她在空中緩緩漂浮進入了石道。

我跟隨著視角,本來失去了手電筒的光源,按道理我應該是摸黑瞎子,黑壓壓一片。

可現在換成了藍荻帶我,反而眼睛中多了層類似夜視儀的效果。

我能看清機關道裏麵,地上躺著的弩箭和血跡。

隨後,藍荻飄到了地板下麵,這個視角很特殊,有點像電腦遊戲裏麵開了透視的效果。這個效果一開,我能看清地板上哪一些是有齒輪和紐扣的陷阱板。

來不及驚訝於這種離奇的操作,我快速記下那些特殊的石板。

藍荻簡直就是仙女,她甚至考慮了我記憶能力不高的腦子,等我記住了月末兒十塊左右,便帶著我回到了之前所在的位置。

她的手心緩緩離開,我睜開眼睛,連忙招呼起莽子和李奕承,前往機關道。

李奕承跟在後麵,忍不住好奇地問:“沈沈,什麽情況?你已經知道前麵怎麽走了嗎?”

我想都沒想,回答道:“別問,先跟我走,接下來注意看我走的每一步。我如果喊停,你倆就先停在原地等我號令。”

帶著他們來到了機關道入口,憑借方才記下的那十幾塊木板,我帶著他倆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等到自己踩中了記下的最後一塊,我立馬對他們叫停。藍荻又接著上次同樣的操作,待我記下後麵的機關石板。

這樣的操作重複了兩次,我們總算從這布滿危險的路,成功穿越過來。

比起之前跟著摳門秦走下來,我的狀態也好不到哪兒去,滿頭的大汗。

怕李奕承攜帶的護身符傷到藍荻,我又往前多走了幾步,與他拉開距離。

我轉身抬頭看見了飄著的她,向她表達了誠懇的謝意:“謝謝你,藍荻姐姐,因為你的幫助我們才能安全離開那裏。”

她聽完,輕笑了兩聲,算是給予我回應了。

隨後,她的身影逐漸模糊,慢慢化作團團黑影,飄回了我手持的古銅鏡裏。

我對這個女鬼姐姐頗有好感,她顛覆了我對鬼的原始認知。不禁感歎,原來這個世界上不止有嚇人害人的惡鬼,還有和藹可親的好鬼。

我將古銅鏡收好,放入了自己外套的內包。

後麵的兩個人眼見我這邊事情搞定,便走到我的身邊,而李奕承將護身符遞還,我順手帶上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