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子順嘴接下了我的話頭:“躺平咯。”
我將壓縮餅幹放在一旁,端起莽子受傷的那隻手,還是和之前一樣,沒有絲毫好轉的跡象。
我問:“你感覺如何?”
“有點困,手酸。”
我心說這不廢話嗎?也不看現在什麽時候了,你還拿著本子寫寫畫畫。
“...你這是在寫什麽?趕緊歇著吧,現在隻能靠你自己了。”
我再三叮囑下,他才照做放下筆記進睡袋歇息。之前還不知道,原來他有記筆記的習慣,這是從小培養起來的,就算當天又是第二天也必須把前麵的事情記錄下來。
我繼續機械地啃著壓縮餅幹,吃了這麽多天,已經嚐不出來這是什麽味兒了。
酒足飯飽之後伴隨的是陣陣困意,畢竟熬了個通宵都沒有休息。
剛才把莽子轟進去休息,摳門秦也在睡袋裏躺著,現在隻能靠我守夜了。可現在眼皮子直打架,但又不能睡,真是比殺了我還難受。
強迫自己別睡覺,掐過的肉疼勁兒久久不斷。
大概是我這裏動靜太響了吧,摳門秦從睡袋出來,靠著火堆坐下。
“你去休息。”他說的話簡潔明了。
我昏頭昏腦地問:“你身體還行嗎?”
他點頭,沒有多言。等我目光轉到他臉上時,倒是稍微清醒一些。
他那黑山老妖的嘴配上死板的臉,不好惹的氣質有增不減。
我咬咬牙,不管了,我先睡會兒。
於是,我爬進了睡袋裏,才剛閉眼就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間,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的睡夢中仿佛有什麽人正在不停呼喚著我,我不清醒的大腦根本抓不住那些聲音。
逐漸的聲音越來越大,從輕聲的呼喚變成了焦急的叫喊。
終於,我醒了,我是被人搖醒的。
睜開眼就看到了李奕承的臉,我腦子還是有些沒轉過來,緩了兩秒鍾,才看清他此時著急的模樣。
我戳了戳眼睛,支撐起身體。
“怎麽了?找到出口了嗎?”
他見我徹底醒了,才放下手。眼睛看向另一邊,嘴裏卻在對我說:“時間到了,莽子他們喊不醒了。”
我聽完,整個人不單單隻是清醒。連忙跟著他來到莽子和摳門秦身邊,莽子和摳門秦此時都在睡袋裏呆著。
我不知道為什麽摳門秦沒有叫我起來。
我嚐試用方法喚醒他們,得到的結果和李弈承在我醒之前所做的一樣。
李弈承看了我一眼,隨後打開了莽子的睡袋加滿隻受傷的左手拿出來。左手的傷口依舊在,隻是現在的情況更加糟糕,傷口周圍的一片皮膚從內呈現出黑紫色。
我脫了手套,又嚐試用手放置鼻下,探尋他們是否還有呼吸。
微弱的暖流富有順序地從鼻子裏吐出來,還好他們還有呼吸。但眼下這個情況,恐怕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
我趕緊停住了自己的想象,連忙問旁邊的李弈承:“怎麽樣?出口找到了嗎?”
他的回答讓我很失望,他說:“沒有,我這次繞到原先進來的路去了。那裏有許多騾子鬼的屍體殘骸,應該是你們之前打鬥留下的。但我沒有靠近,因為那附近都被流動的冰層全給覆蓋住了,而且那些冰層還在移動,我一靠近速度就會突然加快。”
流動的冰層,應該指的就是那些幾乎無法察覺,透明的蟲子。
我又問:“那地附近還有別的沒走過的路嗎?”
他歎了口氣,說:“有,但都被冰層覆蓋了。現在隻能往反方向探索了。”
我聽完,立馬站起身:“那我這就去。”
才走了沒兩步,我就停下了,轉頭看向他。
“你先休息一個小時,我守著,時間到了換你守我再出去。”
他開張嘴,像是想要說些什麽,但又閉上。點了點頭,說先吃點東西。
我幫著收拾安頓昏迷的兩人,此時睡意全無,在這麽低氣溫的環境下,不運動單單睡覺是不行的。
看著地上燃燒的火堆,隊伍裏所有的固體燃料加起來隻夠再燒十個小時了。等到燃料耗盡,睡著的兩人,不僅僅會麵臨被毒死,還麵臨著會被凍死在這裏的風險。
我捂著額頭,往下抹了幾把臉。
隨後走到自己的睡袋旁邊,原本是想將自己的睡袋蓋在兩人的身上,能多加起到一些保暖的效果。
然而剛走到睡袋旁,我發現附近的地上放了東西。
我蹲下身,確定這東西不是自己的。
它有點像小型的葫蘆,黃褐色,最頂上有個紅色的瓶塞,葫蘆底下還壓著一張紙。
我撿起這兩樣東西,先看了一眼葫蘆,再看一下紙。紙上麵寫了字,字體端端正正、清雋有力,但分不清這是哪位的筆記。
紙上寫著:此藥,十二時辰內未尋得出路,我和王莽服下,可以吊命。
切記,十二時辰。
十二時辰,那就是二十四個小時之後。
這種獨特的說話方式,隻有摳門秦才會這麽做。
我拿著藥和紙條,給了李奕辰。
他看完之後,舉起葫蘆,邊吃邊左右端詳。湊近用鼻子聞氣味,甚至還想拔開瓶塞兒。
我看著連忙在旁阻止,責備他不要瞎搞亂動,以免讓他把這玩意兒給撒出來了。
他作罷,把葫蘆還給我,說:“你說這東西真有這吊命的效果?也不寫一下能掉多久。這姓秦的哥們,就不能多寫兩個字嗎?”
我邊小心翼翼地收起葫蘆,邊回複道:“你認識他這幾天,還沒瞧出來什麽脾氣嗎?這葫蘆要是假的沒效果,那你沒炸過黃老太家的茅坑就是真的。”
他瞪著我:“你還提這事兒?都這麽多年,沒完了是吧。”
我沒理他,而是說出自己的一些看法。
“這玩意兒效果是肯定有的,但我估計沒那麽簡單。”
他說:“怎麽,你想到什麽了?”
我答:“之前他不說,偏偏在徹底昏厥以後才拿出來。如果說是這玩意兒太寶貴,他舍不得用,那就太扯淡了。清醒時等著我們找出口,清醒後又讓我們再一天的時間,我覺得這有可能不是什麽好東西,沒準兒有什麽副作用。隻能等到毫無辦法時,才能拿出來救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