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拾肆

葉紹為此特意養了一箱金魚,可見他對這個問題有多執著。

但孤義正言辭地拒絕回答這個問題,開玩笑好麽,老子尾巴上就這麽一個孔,可不想被你開發出什麽別的奇怪用途!

好奇心得不到滿足的葉紹還想再追問下去,我果斷地拉起被子擋住羞憤的臉,同時發出呼呼的呼嚕聲表示自己睡著了。

葉紹:“……”

“有什麽好害羞的,本王又沒要去看你如廁。”葉紹悻悻地也躺了下來。

我:“……”

這就是我和葉紹不同了,孤很懂得分寸,隻道什麽叫退一步開闊天空。就算孤很好奇比如說一條人魚該怎麽排泄,那孤也隻會偷偷趴窗戶去瞧一瞧。而不是像葉紹這種反社會人格,咄咄逼人,逼得孤恨不得拉起被子來悶死他!

孤很憂桑,葉紹現在是好奇孤如何如廁,過幾天他要是好奇人魚怎麽生娃,那可該如何是好啊!

待我憂愁著要進入夢鄉,葉紹胳膊肘一拐重重搗在我腰上:“雲硯,你真不認識燕國那個三王子?”

困得睜不開眼的我隨便擺擺手,表示對那個才現身就就義的燕國王子丁點印象都沒有。

“那他開口卻叫出了你的名字……”葉紹挑起我的一縷長發慢慢撫摸著:“有點意思,莫非你原來的名字就是雲彥?”

我一個激靈,徹底醒了。他不提我差點忘了!我本以為葉紹卡著那個點出去,理應沒聽見此那一聲呼喊,竟沒想到偏偏叫他聽見了。葉紹此人多疑成性,聽見了就上了心。這世上叫雲硯的或許有很多,但叫雲彥的標誌性人物可就一個——荊國國君。

生平第一次,我體會到了什麽叫做人怕出名豬怕壯!

葉紹從來沒什麽好耐性,等不到我回答他就開始動手動腳地扯我頭發,摸我尾巴……你小兒多動症遲發啊!!我邊忍受著他的騷擾,邊絞盡腦汁地想應對之策,忍著忍著有什麽不安分地從尾巴摸了上來。

我低頭看看胸前,忍無可忍地狠狠打掉那隻祿山之爪,霍然掀開被子瞪了過去。

葉紹撇嘴:“緊張什麽,反正又沒有。”他看看自己的手掌,輕輕一聲笑:“真挺小的。”

我:“……”

我腦中的弦清脆一聲,裂開了。啊啊啊,老子今天一定要弄死他!!!!

拿著枕頭我朝著那張笑得分外賤的臉猛地按了下去,葉紹哦喲了聲,側頭一避,支手反過來掐住我的手腕,順勢一帶,平衡性極差的我沒有意外的被反壓了下來。

我不死心地想咬他,他不知從哪摸出個糖來往我嘴裏一丟。我一口咬下去,啪嗒,清脆響,牙膈得有點疼。

論力氣,我哪裏比得過常年習武的葉紹。沒費兩三招他就將我鉗製在了身下,他嘖嘖稱奇地低頭看我,得意的笑容裏滿是不懷好意:“說實話嘛,生什麽氣。”

嘴裏包著糖的我惡狠狠地瞪他,哼地扭過了頭。

葉紹將我臉上的發絲一一抹去,詳究地打量我:“近看的話,其實阿硯你還是挺耐看的。”

懶得理你這個變︶態。

葉紹不滿意地扭過我的臉:“我同你說話呢?”

我用我的死魚眼木然看他。

葉紹哦了下,慢慢鬆開我:“忘了你不能說話了。”他將紙筆撿給我,手支在膝蓋上抵著下巴,月色下眼眸湛而生光:“人魚是不是都不會說話?”

老子這條半路出家的人魚怎麽知道啊!我接過紙筆不帶猶豫地寫下一行字:

你這個人渣!

葉紹:“……”

眼看他麵部表情有晴轉雷陣雨的跡象,我不緊不慢又寫下一行字:說實話嘛,生什麽氣。

“……”葉紹被我噎地短暫無語後,想是明白過來我正在炸毛不好繼續作弄我,咳了聲轉移話題:“說來明日便要路過海峽了。”

我回他一個平平淡淡的哦字。

“你想不想和家人通個信什麽的?”葉紹善解人意地提議道:“雖然行程緊張,但是留給你拋個漂流瓶寄個信什麽的時間還是有的。”說完他露出“你還不快謝謝這麽體貼入微的本王我”的欣然神情。

我:“……”

我謝謝你二大爺啊……

說到這我想起還沒向葉紹打聽,這次在他出征路上特意拐個彎溜達到荊國是來做什麽。無事不登三寶殿,葉紹這廝來荊國肯定更沒啥好事,我搗鼓著過來討債還算好的,這要是給他發現荊國國君至今未找回,整個荊國處於無政府無組織狀態可就鬧大發了;再要給他發現,荊國大佬就是他身邊這條萌萌噠的人魚,好嘛,那就是我鬧大發了……

我決定還是打聽一下他的目的,如果隻是來觀光旅遊的就皆大歡喜了不是?

“來荊國做什麽?”葉紹有點詫異我問出了這個問題,不過他也沒深究,背著手仰麵躺下吊兒郎當道:“吊喪啊。”

“……”我已經不想問下去了,能讓葉紹這種身份的人去吊喪的,整個荊國上下隻有一個人……

葉紹咧嘴一笑,笑眼中少了幾分戲謔,多了幾分高深莫測:“說是荊國那個蠢丫頭掛了,新帝迫不及待登基,這不還沒找上一個月就急著發喪。”

我心中堵得厲害,也慌得厲害。新帝,什麽新帝?莫名其妙這是,老子是雲王室的獨苗苗好不啦!從理論意義上來講,若孤真的不幸薨逝了,荊國王室無以為繼,荊國便是名存實亡。孤曾未雨綢繆地和梁太師探討過這個問題,萬一發展到這一步,該如何是好!

梁老頭子拈須沉思,而後嚴肅而不失活潑道:“走到這一步也隻能由天子收回王印了。不過嘛,”他嘿嘿嘿擠眉弄眼地笑起來:“那我們也不用還債了啊大王!喜大普奔啊!大王!”

孤:“……”

等等,如果葉紹說的是真的,按照劇情發展來說隻能是老爹瞞著娘在外麵養了個小三,搞出了個私生子來?

對!就是這麽回事!我氣憤難當,世人都說我父王是世間少有的情聖,這輩子隻娶了我娘一個王後。情聖個屁啦!明明就是因為我娘是天子下降的公主,他才不敢在外搞三搞四!

結果還不是給老子搞出個糟心的弟弟/妹妹來!

我流露出的殺氣太過凜冽,以至於半闔眼的葉紹都感受到了,睜眼皮笑肉不笑道:“你這殺氣騰騰的,想弄死誰呢?”

想把我老子從皇陵挖出來問問他這是怎麽一回事!

平整下心境,我舉起紙問道:“荊國國君不是失蹤了還沒找到麽?”

葉紹已有些困意,回答起來也是不著三不著四的:“哦,是啊。原先是遇刺失蹤了……”他困得聲音都飄了起來:“一國之君一直找不到,朝中自然就有人蠢蠢欲動不安分了。別看荊國國窮,再窮也是個諸侯國……”

然後呢!你別睡啦,我使勁搖他。

他稍微振作下精神:“何況……”

況著況著他就睡了過去……

我:“……”

揣著心思我幾乎沒合眼,到了早晨葉紹伸了個懶腰緩緩醒來時,等了近一夜的我卻熬不住,頭一歪栽到他身上死活睜不開眼來。好困啊,真的好困……

“喂,醒醒啊!”葉紹粗暴地搖晃著我:“一大早撒什麽嬌。”

別吵……

我卷過蒲扇般的尾鰭蓋住自己的耳朵。

葉紹:“……”

睡意模糊中,我隱約聽到葉紹感慨著:“柔韌性還真不錯……”腰部忽然被人揉了把,他嗬地一聲低笑:“水蛇腰,嘖~”

這一聲別有意味的嘖讓我睡得極不踏實,沉沉浮浮地眯了沒多久,我就在搖晃的馬車中醒了過來。醒的時候我頭枕在葉紹的膝頭,尾巴擱在珍珠蚌內,觸感濕潤,顯然才被人澆過水。

葉紹發覺我醒來,嫌惡道:“擦擦你的口水。”

哦,我聽話地拽起他價值不菲的衣袖擦擦嘴角。

葉紹:“……”

他低頭:“一醒來就找死。”

我:“……”

我爬起來去看尾巴,最近都在趕路,條件有限沒有大魚缸泡水,我感覺魚皮都快皺出魚尾紋來了呢!

唔,水澆得不夠透。我順手端起茶幾上一壺水,試試溫度,正好,呼啦全倒了上去。

才伸出手的葉紹:“……”

澆完水後稍稍晾幹,我拍了些羊脂膏上去細細抹開,抹完後我想了下又從懷裏摸出一包珍珠粉敷了上去。

做完這一切我心滿意足地觀賞著自己漂亮的大金尾,每天都感覺自己萌萌噠!

抬起頭,葉紹抖抖眉梢,轉過視線:“本王覺得你應該對你的臉更上心些。”

我:“……”

今日啟程的時間格外早,除此之外我發現路上同行的僅有寥寥數輛車馬,完全不複之前的排場。葉紹對我的疑慮嗤之以鼻,反問我哪有帶著大軍去他國奔喪的?

我被問的無話可說,訕訕地想問他昨晚沒說完的話是什麽。

車窗突然被人敲了三下,是茯苓。

他一板一眼地稟告道:“主子,燕國三王子醒過來了。”

咦,葉紹沒讓茯苓埋了他啊。我很驚奇。

接著茯苓道:“他一醒來就鬧著要見雲硯姑娘,說不見她,他就要尋死。”

葉紹沒有半分猶豫:“讓他去死。”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