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叁拾
孤做了九年國君,任職期間也有被邀請過觀摩其他諸侯世子公主的婚禮。有窮奢極欲、花樣百出,恨不得站在王都大門上大喊“老子窮得隻剩錢了”;也有中規中矩按著古法一步步來的,而前者和後者都不約而同地有個共同點,那就是累!
別說新人了,光那些繁複的禮儀步驟,就是圍觀群眾從早到晚擱那都熬不住。上一次趙國世子大婚,硬生生拖暈了好幾個體力不濟的老大臣,那場麵兵荒馬亂的和災後急救現場似的。
輪到孤這次大婚,我深深地預感富甲一方的葉世子要狠狠地任性一把。至於怎麽個任性法,我曾想試著問問葉紹,葉紹神秘一笑:“當天你不就知道了?”
說哇他還衝我眨眨眼,一股惡寒躥過,別人賣萌是可愛,葉世子賣萌那是要命啊!
大婚前一夜,意料之中的我失眠了——緊張的。齊國世子大婚勢必會有很多其他諸侯國包括帝都那邊的王親貴族過來觀摩,孤雖然是個小國國君,但好歹每年也要五國首腦聚會露一露臉。我拿起銅鏡左看右看,回憶著自己以前的樣貌,好像變了些,再一看,又好像沒怎麽變。這要是被人當場認出來“我擦!!這新娘子不是荊國那個窮鱉嘛!”“艾瑪,荊國已經窮得連國君都賣出去還債了嗎?!”
這還不算難堪的,萬一有人按捺不住當場找孤還錢,
翻過身再一想,又胡思亂想地複習大婚的步驟,越想越混亂。忽然廊外燈下咻地一道黑影閃過,頭昏腦漲的我心一緊,條件反射地地抓起匕首。頃刻,我察覺到了有人靠近的輕微腳步,等他撩起紗簾,我的匕首剛一舉起來,啪嗒就被打掉在了**。
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葉紹撇著嘴:“謀殺親夫啊。”
我:“……”
沒等我回過神,他已靈敏地往**一躥,踢踢我的尾巴:“去去去,往那邊挪一點。”還極為順手地拉過一半被子蓋在了自己身上。
我:“……”我瞧瞧露在外麵的尾巴,將要卷進被子裏,忽然尾巴一暖,葉紹又挪了一小半過來了。
床不大,小巧精致,看得出是專門給公主妃子一類的後宮女性打造的。我一人睡著正好,多出一七尺高的葉紹,乍然變得擁擠狹窄。
葉紹縮手縮腳地窩在上麵顯然也十分不自在,嘴裏抱怨了兩句,隨口安慰我道:“明天就換大床了啊。”
我:“……”
這種安慰我可以當做沒聽到麽?!
我兩臉對臉側躺著,找不出話來說。尷尬了會。我趴枕頭上寫道:禮官不是說大婚前一夜不能見麵麽。
葉紹淡定回應:“哦,我就是來看看你有沒有逃婚來著。”
我:“……”這什麽借口啊喂!你都特麽都派人裏三層外三層把這柔儀殿圍成了個鐵桶,我一條魚難道要從下水道遊出去嘛!
默默舉牌子:其實你也是緊張得睡不著是吧?
“……”葉紹沉默了下,嘴角一彎:“哦,原來你也緊張在啊。”
我:“……”
小肚雞腸的男人最討厭了!
緊張的我兩又是一陣麵麵相覷,這回是他先開口:“雲彥。”
我歪頭看他。
他咳了聲:“沒事,我就叫叫你。”
我:“……”誰告訴你,你緊張睡不著就能跑過來發蛇精病的啊!
懶得理他,我打著張口準備睡覺。發根一緊,疼得我怒目而向:你睡不著可以繞著王宮跑三圈呀!反正你一向喜怒無常、臉皮又厚,別人一定不會覺得奇怪噠!
葉紹揪住我的頭發繞了三圈:“雲彥,你……”他停頓了,似乎在醞釀說辭:“你是真心願意嫁給我的麽?”
我:“……”
葉世子你一邊扯著我頭發強迫我陪你聊天,一邊用知音體問我願不願意真的沒問題嗎!還有這個問題還用得著回答麽!不是走投無路,老子怎麽願意嫁給你個變態!我又沒個喜歡天天被你用一百零八種姿勢虐待的獨特愛好!
葉紹觸及我不情不願的眼神,瞬間臉上溫度直下三千尺,哼了聲:“不願意也得願意。”
我:“……”
和他聊天真的好累,我要睡覺,我要去夢裏尋找一個沒有蛇精病的世界。
我的想法終究是泡了湯,睡不著的葉世子強拉著我共同披著條棉被,蹲在地上用火龕……烤紅薯。
孤應該是穆朝建立以來,第一個在大婚前夜和未婚夫攜手烤紅薯的準新娘吧。幸好這一幕沒被史官看見,否則孤這張臉要一路丟過幾千年,簡直不能好了!
真論起來,有地龍的地麵反比**要暖和許多,坐著坐著受不住困意的我頭一歪靠在了葉紹肩上。
葉紹不客氣地捅捅我:“別睡,快熟了。”
我睜不開眼地搖搖頭,要吃你吃,老子要睡覺。
後來發生什麽我已全然不知曉了,我隻知道我做了一個夢,夢裏是一片茫茫無垠的夜海,海上柔光閃爍,岸邊高樓如織,天橋橫架,閃閃燈光猶如粒粒明珠相綴其中。遠處傳來一縷我從未聽過的悠揚歌聲。那歌聲悠揚而空靈,從海麵拂向陸地,明明是陌生的語調卻讓我有種奇異的熟悉感。
我想走近海邊瞧個究竟,卻意外地看到了個頎長身影立於那片飄渺如霧的燈火下。走近一步,我看清了,那人是葉紹。
海風吹來,大袖翩飛,似天外之人。他微微低著頭,向我伸出手,含笑問道:“雲彥,你願意嫁給我麽?”
你願意嫁給我麽?
我仰著頭怔怔看他,鬼使神差地張開了口……
一夜長夢導致我在大婚這天天還沒亮就頭痛欲裂地醒來,室內猶存烤紅薯香甜的味道,地上火龕早已熄滅,葉紹不知蹤影,留下一堆……剝剩下的紅薯皮。
我氣憤難當,吃完了不收拾垃圾就算了,居然還不給孤留一個!
要知道今天一整天我幾乎都是滴水不沾,粒米不進噠!
渾渾噩噩地由侍女更衣時,我突然發現鳳冠的樣式與之前我看到時略有不同,多了一層細密的珠簾。
我撈起珠簾看了看,沒什麽特別,不過……恰好能擋住我的臉。
左想右想,大概是葉紹考慮到大典上我要與諸國使臣碰麵,特意讓工匠改的。
唉,他也就在這個時候能讓人念著點他的好了。
到了真正舉行大典時,我發現自己全然沒必要緊張被認出來。無論是冊封還是祭祖,我與葉紹始終同人群保持著一段不遠的距離。基本上自始至終,除了禮官外就和我葉紹兩能看見對方的臉。
即便整個過程我不須說半句話,一天下來我也累得夠嗆。草草應付完賓客,由眾女官送入葉紹東宮寢殿時,天已至夜。
整個齊王宮內笙簫不斷,鼓瑟齊鳴,夜宴已經擺開。為慶祝我與葉紹的大婚,整個王都晟陽三日不禁宵。
折騰了一天,等人皆散去,我立即癱倒在喜**揉著我尚不太適應的雙腿。相比之下,葉紹的精力充沛得驚人,他淡定地坐在床邊看著軟泥似的我,居然還幸災樂禍地嘲諷我:“這體力不行啊,雲彥,待會你可怎麽辦啊。”
我:“……”
他不提還好,一提我突然就慌張起來了。看著自己的雙腿淚流滿麵,不是說最多保持六個時辰麽!這都多久了!宗楚你個不靠譜的江湖郎中!老子現在想變成一條魚啊!!!
餘光不經意瞥到葉紹,心跳差點沒停住,抖著手寫道:你幹嘛!
葉紹特自然的回道:“脫衣服啊。”他咕噥著:“累忙了一天,終於能休息了。”
我:“……”
葉紹脫了一半,想起什麽,走出床閣,不消會端了兩杯酒回來。
頭大如鬥的我看著他結結巴巴寫到:交杯酒,不是喝過了麽?
葉紹把杯子往我手裏一塞,自己幹脆得一飲而盡:“禮官說是一天沒吃隻晚上吃了一些,夜裏容易積食,用來養胃的。”
哦,這樣……我放心地喝了下去,味道酸酸甜甜,入胃暖暖的,確實像消食的果子酒。
葉紹喝完後丟下杯子繼續脫衣服……
我欲哭無淚,偷偷地往床外挪。才挪到一半,腳踝被人捉住,背後人涼颼颼道:“去哪?”
我:“……”
腳踝一緊,我無聲地尖叫著被拖到了葉紹身邊。已脫得隻剩下層中衣的葉紹欺身而上,輕而易舉地壓製住我的抵抗,他得意地用兩指夾住我的腮拉了拉:“雲彥,我說過的,今晚你逃不掉的。”
我:“……”
一點都不帶猶豫的,葉紹壓住我著手就開始解我的衣裳,邊解還邊埋怨:“穿這麽多做什麽,早晚要脫的。”
我:“……”滾開!那你為啥不裸奔!
我羞憤地奮力掙紮,奈何我與他的體力懸殊太大,絕望之下我發了狠地一口朝他咬過去。
他似早有所料,頭一偏躲了過去,我再想咬一口,結果他微微側首,反倒……咬住了我的嘴。
我腦中轟地一下空白了,所有的血流洶湧地往臉上湧。葉紹與我的臉幾乎貼在了一起,近到我可以數清他長長的睫毛數。
托著我腰的手一沉,他順勢將我推到了床中央。他輕輕咬了一下我的唇,有點痛,又咬了一下,他舔舔唇:“你的,是青梅酒?”
我,我已經完全不在狀態了!哪裏還分得清什麽梅子酒、杏子酒的。
或許是飲了那杯酒的緣故,胃裏的那股暖流漸漸地遊走向體內各處,和條柔軟的絲綢一樣慢慢纏住我的四肢。抵住他的手微微發軟,包括我的身體,這種奇怪的感覺讓我很驚慌也很無措。
葉紹似乎也有了同樣的反應,握著我的手不再用力,指腹摩挲在我手腕內側,有種要了命的酥/麻感。他稍稍皺起眉,將本就寬鬆的衣襟拉得更大了些,露出結實有力的胸膛:“地龍是不是燒太熱了?”
我壓根沒功夫關心地龍熱不熱好麽!你別再對我做出什麽奇怪的事情啦!你你,你的手往哪摸啊!
“嗬,熱就熱吧。”葉紹的注意力也就被牽扯住這一刹而已。
他暖烘烘的唇緊跟著從我的耳朵磨蹭到脖頸上,探入衣內向下遊走的手快讓我羞憤而死了。反複流連在我鎖骨處的那雙唇愈加得炙熱,而他的吻和動作也變得不再溫柔,激烈地仿佛像一場狂風暴雨。
“阿彥……”這個時刻,他的低喃就像冰上的火,融化著我的意識。
太奇怪了,我的身體感覺都不是我自己的了!腹部一股說不出的感覺漸漸匯攏,沉澱,讓我禁不住蜷起了身子。
我渾渾噩噩地垂死掙紮,直到他分開了我的腿……
腹下的痛感驟然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