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臚寺館是分屬於鴻臚寺下的接待機構,一般用於接待外國使臣,類似於張玄所處那個時代的國賓館。
自張玄住進鴻臚寺館後,一連三天,除了鴻臚寺少卿出於禮節過來打了一聲招呼外,便再沒有人來拜訪過張玄。
而張玄也被限製了外出,被變相軟禁在了鴻臚寺館。
直到第四天,才終於有人來。
來的人正是拓跋婉兒的貼身侍女小蝶,從對方臉上的一臉冷峭來看,顯然還在生張玄的氣。
“走吧!”
小蝶冷冷地扔過來一句話。
“好!”
張玄也答應的異常爽快,舉止也沒半分猶疑,跟著小蝶就出了鴻臚寺館。
直到兩人上了一輛馬車,小蝶才又忍不住問道:“你就不問問我帶你去哪兒?”
張玄淡然一笑,“還能去哪兒?想來是為我接風洗塵吧!”
小蝶臉上露出些許不甘,隨即惡狠狠地說道:“接風洗塵?你想得美,我這是把你押赴刑場,等會就殺你頭!”
張玄聞言笑的更燦爛了,“那貴國對死囚還真好,臨行還配這麽奢華的馬車!”
這架馬車可比拓跋婉兒來接張玄那一輛好多了,馬車內部都包裹著金色的錦緞,還帶有熏香暖爐,顯然是達官貴人短途出行所用。
見騙不了張玄,小蝶索性不說話了。
馬車從鴻臚寺館一路行至皇城,接著又從皇城外圍繞到了皇城西側的禦花園。
燕京皇宮的禦花園原本是一座風景秀麗的小山,後宮殿擴建到此處,便因地造勢仿大乾江南園林樣式造了一座花園,供皇室子弟遊樂。
花園的主體便是那座小山,山上不僅各種園林景觀,更搭建起了一座大殿,名曰:翠微。
北涼皇帝經常在翠微殿宴請群臣,這次張玄的接風宴自然也選在此處。
馬車停到了山腳,張玄剛一下車,就看到了滿目朱紫。
和大乾一樣,北涼的衣著也有著嚴格的對應。
一二品的大員能穿紅色錦袍,三四品官員能穿紫色,是以用“朱紫”指代高官。
能在參與公主駙馬接風宴的,自然品級不會低。
小蝶跟著下了馬車,隨即便對正在觀察眾人的張玄說道:“快走吧,殿下還在等你呢!”
張玄點了點頭,跟著小蝶上了山,接著進入了後殿見到了拓跋婉兒。
和初見時的漢裝少女不同,拓跋婉兒這會兒已經換上了帶有鮮卑特色的盛裝,形製有點類似於張玄那個世界的馬麵裙,想來是為了方便女子騎行。
頭上也不是大乾女子常帶的金銀發簪,而是用貂毛製作發飾,比之前者的端莊,後者更顯活力。
“等會你別緊張啊!也別亂說話,父皇問你什麽你就回答什麽,別的人可以不去管他!”
一見到張玄拓跋婉兒就認真叮囑到。
張玄不以為意,他剛穿越過來就經曆了一次大場麵,之後又在生死間滾過一遭,一個小小宴會他能緊張什麽。
“放心好了!怎麽說我也是個皇子出身,該有的禮數我知道!”
見到張玄信心滿滿,拓跋婉兒也就不再說什麽,帶著張玄走入了正殿。
翠微殿的正殿十分寬廣,進深足有十數丈,大殿兩側依次擺了幾十條案桌,案桌後都坐滿了北涼的公卿貴族,見拓跋婉兒進殿,便紛紛將目光投了過來。
這些目光隨即就轉到了拓跋婉兒旁邊的張玄身上,想來是對張玄這位新晉駙馬很是好奇。
張玄淡淡掃過注視他的人群,臉上的表情不一而足,有好奇、有鄙夷、有不屑、有妒忌。
“這人便是南朝的那個廢物皇子?倒生了一副好皮囊啊!”
“可惜尚公主了!若是個北涼良家子,我一定請父親把他招入門!就算是個廢物,天天看著養眼也是極好的!”
能說出這種誇讚的,多半是哪家王侯家的千金,北涼民風較之大乾要開放許多,因此女子也能大談自己對異性的喜好。
但這些聲音就引起了她們旁邊公子王孫的不滿。
“這種小白臉有什麽好的?男子要的是氣概!是勇武!”說話的人是草原回紇部的王子,說著還拔弄著自己的皮質坎肩,露出兩條肌肉虯紮的胳膊。
可惜他這番作態並沒有吸引到周圍女子的目光,大家還是把目光聚焦在張玄如玉一般的臉龐上。
唰!
回紇王子旁邊的慕容淵搖開了折扇,“拔也兄此言差矣!謙謙君子之風,腹中有錦繡文華才是我輩應該推崇的!隻是這個南朝皇子聽說是個草包,可惜了芙華公主殿下!”
隨著北涼立國,漢人與草原民族的混居,許多原本是草原氏族的子弟也開始追崇起南方士子的風尚。
可見生活環境的變化,能帶給人很大的改變。
像慕容淵一樣貴族子弟如今在北涼占據了主流,聽了慕容淵所言,紛紛點頭應和道:“慕容兄說的極是!”
“又不是女人,靠一張臉有什麽用?”
“可別人有身份啊!廢物皇子也是皇子!”
這些毫無遮掩的議論聲順著大殿傳入了張玄耳裏,拓跋婉兒就坐在張玄旁邊,自然也聽到了。
拓跋婉兒生怕張玄有所不滿,正準備寬慰他幾句,卻見張玄正風輕雲淡地喝著奶茶,仿佛這些人議論的根本不是他。
拓跋婉兒自問,若是別人這麽詆毀自己,自己肯定忍不了,不由得又高看了張玄一眼。
“哎!可惜了,沒珍珠少點味!”
張玄砸吧砸吧嘴巴說道。
“珍珠?那東西也能吃嗎?”拓跋婉兒聽到張玄的感慨,隨即好奇地問道。
張玄笑了笑道:“我說的珍珠,跟你理解的珍珠不一樣!以後若是能找到那種作物,便讓你嚐嚐珍珠奶茶吧,絕對能讓你一口難忘!”
“不就是奶茶嗎?你一個南朝人還能比我喝得多?”拓跋婉兒顯然不信。
兩人正說話間,內侍尖銳的聲音突然響起:“皇上駕到!”
嘈雜的大殿瞬間安靜下來,眾人隨即起身相迎,北涼皇帝拓跋禮隨即闊步走到了大殿正座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