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萬歲!”

拓跋禮點了點頭,隨即招手示意眾人坐下。

“今日之宴會既是為了給駙馬接風洗塵,亦是訂婚之宴!我們北涼沒有大乾那麽多彎彎繞繞,大家盡情吃喝便是!”

“多謝陛下!”

拓跋禮剛說完話,一名胡子紮著小辮的白發老臣便站起身上,高舉手中的金杯說道:

“臣以此杯為陛下、公主賀!祝吾皇萬壽無疆,公主吉祥安康!”

這人是草原八部羌族的首領野利舍爾,先後跟隨過拓跋禮的祖父和父親,算是三朝元老,現居三公之一的太尉,雖然沒有實權,但地位十分尊從。

於是拓跋禮和拓跋婉兒也隻能舉杯回禮。

這邊野利舍爾剛敬完酒,南院大王拓跋壽便也舉杯站了起來。

如果說野利舍爾是草原諸臣中威望最高者,拓跋壽便是漢臣之中的魁首,雖然他本人是拓跋皇族,但他麾下聚集的卻幾乎全是漢臣。

“陛下,今天是公主的大好日子,隻是飲酒作樂,臣弟覺得還少了點氣氛!”

拓跋禮淡淡看了拓跋壽一眼,“十四弟有何建議?”

拓跋壽轉頭掃了張玄一眼,“駙馬既然是南朝人,此次又是為其接風洗塵,不如仿照南朝風華,吟詩祝酒如何?”

拓跋壽這話一出,下方的王孫公子們眼睛都亮了起來,紛紛聯聲叫好!

此次宴會來的都是北涼貴族中的頂級人物,這些個公子平日裏都以才子自居,怎麽會放棄這麽一個極好的露臉機會呢。

而且聯想到張玄的廢物名聲,這也是拉踩對方的好機會。

“好!”

“仁親王說得有理,吟詩祝酒,也讓南朝皇子見識下我們北涼的士子的風采!”

這些公子們表麵上應和拓跋壽的提議,轉過頭來又互相交換了下眼色,從各自臉上憋著的暗笑,對看張玄笑話這件事,他們已經達成了一致!

拓跋禮見眾人都出聲讚賀,他雖然是一言九鼎的皇帝,也不好在這種場合拂大家興致。

隻能點頭同意道:“那便照十四弟所言,吟詩祝酒吧!不過駙馬遠道而來,舟車勞頓,便不參與了!”

拓跋禮也知曉張玄的廢物名聲,張玄以後便是自己女兒的夫婿,他自然要護著對方的名聲。

張玄丟臉就是拓跋婉兒丟臉,拓跋婉兒丟臉,丟的就是他這個皇帝的臉!

可拓跋壽這邊卻有些不依不饒。

“陛下體諒駙馬的心思,臣弟能夠理解!但駙馬身為主賓,又來自南朝錦繡之地,不讓我們北涼士子見識一番南朝風華,總覺得有些遺憾啊!”

拓跋壽說完,下方又是一堆應和聲。

“仁親王說得對啊!駙馬如果不參加,這還有什麽意思啊?”

“都聽說南朝人寫詩作賦遠勝我們北涼士子,還請駙馬讓我們見識見識吧!”

“北涼推行漢學數十載,難得有南朝皇子駕臨,非得請教一二不可!”

見台下都是一致要讓張玄參加詩會的聲音,拓跋禮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諸位的心思朕很是體諒,但也要問問駙馬意願吧?”

拓跋禮說著就給拓跋婉兒遞了個眼色,拓跋婉兒立即會意,這是讓張玄出言婉拒的意思。

拓跋婉兒隨即便對張玄說道:“你就說你遠道而來,水土不服,感染了風寒,身體有不便!這些人平日都以君子自居,也不會強逼於你的!”

張玄之前雖然在拓跋婉兒麵前展示了自己在軍事理論上的造詣,但軍事理論跟寫詩完全是兩碼事,根本不可一概而論。

而且張玄都把軍事理論學習得這麽精深了,怎麽還有時間去學習詩詞歌賦呢,畢竟張玄才二十歲上下。

張玄放下手中的羊排,用絹布擦了擦手回道:“不用!你看我神采奕奕,能吃能喝的樣子像是生病了嗎?他們要寫詩,那我就陪他們寫好了!”

拓跋婉兒聞言立刻擔心道:“你可別逞強啊!萬一寫出來被人笑話,丟的可不是你一個人的臉麵!”

就在這時,拓跋壽也朝張玄看來。

“駙馬以為如何?能否給我們北涼士子一個顏麵,讓大家見識一下南朝文章?”

張玄聞言立刻起身回道:“既是眾心所願,玄自然也不敢掃興,隻望諸位不要笑話我才疏學淺就是了!”

旁邊的王孫公子們聽了頓時麵露不可言說的微笑。

不要笑話?

不笑話你才怪呢!就是為了這碟醋才包的餃子!

拓跋禮也隨即向拓跋婉兒投去詢問的眼神。

怎麽回事?不是讓你勸住他嗎?

拓跋婉兒回了自己父親一個無奈的眼神,表示自己盡力了。

不過拓跋婉兒不是坐以待斃之輩,隨即便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絕大部分人都沒有曹子建七步成詩的能耐,因此都是花一點時間寫好之後再誦讀。

拓跋婉兒手下也不乏精通漢詩的人才,拓跋婉兒拉過小蝶耳語了幾句,小蝶聽後點了點頭,

隨即一路小跑跑出了翠微殿。

拓跋婉兒的計劃很簡單,給張玄找個槍手,到時候張玄隻需要照著讀就行了!

但拓跋壽今天似乎針對上了張玄,立刻建議道:

“陛下!為了防止有人動歪心思請人捉刀,就讓他們現場作詩如何?寫好之後封住名字讓各位翰林學士品鑒!”

拓跋禮深深地看了拓跋壽一眼,他這個十四弟從來就不安分,仗著自己在漢臣中的良好聲譽和威望,處處給他下絆子!

拓跋禮眼睛微眯,“好!就依仁親王所言,現場作詩,封卷品鑒!”

他倒要看看拓跋壽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拓跋婉兒聞言大驚,這要是在現場眾目睽睽之下作詩,想要作弊的難度就太高了。

緊接著拓跋壽對周圍吩咐了幾句,一刻鍾後數十張書桌就擺在了大殿中央。

看著書桌上布置好的筆墨紙硯,拓跋婉兒頓時心涼了半截。

“完了!完了!小蝶怎麽還不回來!”

說著又看向張玄,“實在不行,你就說你肚子疼,想要出恭,拖延一下時間!”

張玄聽了直接笑出聲,拓跋婉兒的樣子像極了張玄前世考試前的學渣。

不同的是,當時那些同學都是來求他考試的時候照應一二的。

“你就安心看著吧!”張玄說完便起身走到了大殿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