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之所以比拓跋沁口中的“花露”香味更濃烈,更持久,其主要的不同在於溶劑。
所謂花露,其實就是一些貴族家庭或者青樓女子會每天收集一些新鮮的花瓣浸泡在水中,之後用這些浸泡過花瓣的水灑在衣物上,便可留存些許香味。
這種花露隻能隨做隨用,時間一長,那些溶解在水裏的少量芳香物質便會消散,而且浸泡也需要大量的時間,在使用便利性上也完全不及香水。
而香水之所以能夠容納大量芳香物質,且能夠長期保存,主要就是因為酒精!
酒精能夠很好的溶解酚類醛類等芳香物質,並且相較於水更有揮發性,隻需要一點點便能夠得到很濃鬱的香味。
所以張玄布下的這個鉤子其實就是酒精!
隻要有了酒精,香水的製造其實不是難點。
而張玄並不打算將酒精,特別是大批量製造酒精的方式告知拓跋沁。
之後如果香水在燕京等地打開了市場,雲香商會在嚐到甜頭上溝後,張玄便可憑借上遊原材料的掌控拿捏對方。
其他張玄計劃開發的一係列產品,張玄也打算如此炮製。
這樣便可將拓跋沁的雲香商會綁上自己的戰車,即便之後拓跋沁發覺不對想要跳車,張玄也可以憑借之前的積累另起爐灶,無非多花一些時間罷了。
張玄有張玄的打算,拓跋沁也有她的計較。
“既然說好了,那我們就簽一份約書吧!”
所謂約書就是商人直接進行商業合作時寫下的書麵承諾,跟張玄那個世界的合同差不多,但是不具備法律效應。
一般來說大型商會背後都是某個官家勢力,這些勢力間的博弈和牽製,才是促使商業合作運作的基礎。
約書更多是一些個體商人之間才弄得玩意兒,主要起一個威懾作用,要是有一方毀約,另一方便可拿著約書告官,占據道義上的優勢,但也僅此而已了!
所以張玄對於拓跋沁提出簽約書一事很不解。
他和拓跋沁的合作流程,是張玄提供樣品,然後拓跋沁提供令狐明的行蹤,之後張玄再提供香水製法。
其中唯一可能存在風險的環節就是張玄拿到令狐明的消息後跑路,不向拓跋沁提供香水配方。
但以拓跋沁在上京城的勢力,想要收拾一個勢單力薄的“張三”,那還不是輕輕鬆鬆!
反過來說,要是張玄有耍賴的手段,一紙約書又能有什麽用?
但拓跋沁的態度很堅決,張玄不簽,她就拒絕合作。
於是張玄也不得不簽下了自己的“大名”——張三!
拓跋沁看著約書上龍飛鳳舞的“張三”二字,臉上露出了微笑。
她要的可不是約書,她要的隻是張玄的字跡,和張玄與自己合作的鐵證!
這份看似無用的約書,等她回到燕京後,很可能會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張玄簽好約書後,便準備告辭,不過在臨走前,還有一件事需要交代一下。
“額.....你送我的那些銀錢我替趙姑娘贖身花了一些,之後置辦房產也用了一些,這些錢我會盡快想辦法還給你的!”
雖然軟飯很香,但拓跋沁的軟飯張玄可不敢亂吃。
拓跋沁聞言臉上立刻掛起了霜,“我拓跋沁送出去的東西,就沒收回來的道理,你這話是看不起我?還是你以為我這條命,不值那麽多?”
張玄連忙擺手道:“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我認為在那種情況下,出手相助是人之常情,見死不救才是另類,實在不是什麽值得嘉獎的事!”
拓跋沁臉上露出幾分嘲諷,“是是是!你張三公子高風亮節!換了其他人你也會救,是這個意思吧?”
張玄語塞了,這話怎麽聽著不對啊!
不明白自己哪句話又惹了對方的張玄,幹脆閉口不言了。
“我拓跋沁有恩必償!有怨必報!那些財物不管你接受不接受,我都給你了!你要怎麽處理是你的事,你就是灑到水裏也和我無關!”
“不過你冒犯我的事,我也還記得!”
張玄聽到這話淡定不了了,連忙解釋道:“那都是為了救你不得已的舉動而已,這本就是一體的,你怎麽能分開算呢!”
“不得已?”拓跋沁臉上掛著冷笑,“就像你一到上京城就往興慶坊鑽,還拿我給的錢幫別人贖身一樣的不得已?”
張玄終於是自己哪句話得罪對方了!
張玄一臉苦笑,“不管你信不信,這其實都是有苦衷的!”
“苦衷?看來我父王娶了一百多個姬妾,心裏更是苦了!也真是難為你們這些男子了,世間的苦事都給你們遇上了!”拓跋沁臉上滿是譏諷之色。
張玄如何聽不出拓跋沁的陰陽怪氣,但他要解釋清楚,就必須暴露自己的身份,雖然猜到對方已經可能猜到,但張玄還是覺得不點破為好。
“行吧!你愛怎麽理解就怎麽理解,就當我是個好色之徒吧!”張玄舉手投降了。
沒想到拓跋沁聽了這話更氣了,拿起硯台便朝張玄砸來,“那你滾!我這裏不歡迎你這種好色無義之人!”
張玄敏捷的躲開硯台,但躲開了硯台,卻沒躲開硯台灑出的墨汁,張玄一身雪白的錦服瞬間多了一副“潑墨寫意畫”。
張玄指了指拓跋沁,此時此刻他是真的有點理解孔夫子了!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遠之則怨,近之則不遜!”
當然這話張玄沒敢當麵說出來,要不然拓跋沁非得撓他個大花臉不可!
張玄忍住怒氣,朝書房門口走去,“那我三天後還來不來?”
拓跋沁沒有回答,但在氣頭上還不否認,那便是默認了!
張玄一出書房便遇上了正趕過來的侯莫陳良,看到張玄一身的墨漬,侯莫陳良頗為驚訝,實在是想不通這位“張三公子”在書房和自家主人玩了些什麽。
“公子這是?”
張玄一臉無辜,“別問我!你去問你家郡主吧!”
張玄說完便揚長而去。
而侯莫陳良在進入書房後,便被拓跋沁迎麵問道:“我長得不漂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