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喜匆匆跟著林氏來到南市,這塊是平民住的地方。

她弟弟江之逸遠遠看到她了,飛撲過來,一把撞進她懷裏,叫了一聲:“阿姐!”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阿姐你這段時間去哪裏了,都不回來看我們,阿逸好想你!”

秋喜心口一酸,柔聲說:“阿姐換了個地方做工,那地方比傅家好上不少呢,阿姐是新去的,忙的很,一時就顧不上回來了。”

江之逸揉了揉眼睛,撒嬌道:“我不管,阿姐以後可不許這樣了,阿逸和娘真的好擔心阿姐。”

秋喜道:“……嗯。對了小逸,你不能去許州上學。”

江之逸問道:“為何?阿姐以前不是一直跟小逸說,要努力讀書嗎。”

秋喜道:“你是要讀書,但是不能因為傅家的幫忙去讀書!”

林氏在旁聽到他們姐弟倆的對話,臉色一變,一把扯過江之逸:“你這丫頭,胡說些什麽!小逸讀書的事,就這麽定了,到底我是你娘,還是你是我娘!”

秋喜知道跟她說不通,對江之逸道:“小逸,姐姐不會害你的!你讀書的事,姐姐會想辦法解決,但絕對不能跟傅家扯上關係!”

江之逸看了看自己的娘,再看了看自己的姐姐,掙開了林氏的手,去牽秋喜,對著林氏道:“娘,我們聽姐姐的!姐姐說的這樣慎重,一定有她的道理!”

林氏氣急了,跺腳道:“我的兒,你懂什麽啊!你姐姐不過是一個丫鬟,能做什麽!你讀書的事,若是你姐姐現在就能想出一個法子,解決了,娘絕對不勉強你去許州,你倒是讓你姐姐,說出個像樣的法子啊!兒啊,你知不知道,你已經八歲了,再不開蒙,以後就更找不到學堂收你了!”

秋喜被林氏這樣一堵,一時也想不出什麽法子。

林氏說的不錯,她隻是一個丫鬟,要解決小逸上學的事,實在是沒什麽門路,她隻能求到世子那裏,可世子會不會幫她,她心裏壓根沒個準。

但她不能這樣對不起世子。

若沒有世子,恐怕在伯爵府的時候,她就已經死了。

這事現在看上去隻是小事,焉知以後會不會變成大事?

總之對世子不利的事,她是絕對不會讓它發生的。

何況就算沒有世子對她的救命之恩,她已經是國公府的下人了,怎能背著新主,和舊主有這樣大的牽連?

這不是做人的道理。

林氏見秋喜遲遲不鬆口,那邊馬夫又在催著,幹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開始哭天搶地道:“我苦命的兒哦!你這個做姐姐的,光想著自己,哪裏有想過你弟弟分毫!好不容易遇到貴人,願意幫我們,你隻顧著自己的難處,絲毫不想你弟弟的難處,難道以後要讓你弟弟跟你一樣,一輩子都是做下人的命!”

這話說的重極了,秋喜臉上一下子火辣辣的,旁邊人來人往的,聽到林氏這樣的話,不由停了下來,對秋喜指指點點的。

秋喜去拉林氏,低聲道:“……娘,你別這樣!”

林氏不聽,賴在地上不肯起來,大聲道:“我不管,你要是不允了你弟弟去許州讀書,我就一頭碰死在這裏!錢的事你不用操心,大不了拚了我這把老骨頭,也絕不會委屈了你弟弟,更不會叫你這個攀了高枝的女兒為難!”

秋喜幾乎被氣哭了,但還是隻能忍著,江之逸見娘和姐姐鬧的不可開交,拉住秋喜,悄悄的說:“阿姐,這裏人多,我們先上馬車,等到了京郊,那裏人少,娘就算想鬧也鬧不起來了。”

秋喜無奈,也隻能暫時這麽辦。

秋喜不放心,和林氏、江之逸一起上了馬車。

南市離城門本就不遠,不一會,幾人交了路引,到了京郊。

等徹底離開京郊,才需要秋喜的路引,而從內城去往京郊,隻需林氏、江之逸有路引,就可帶著秋喜來京郊。

秋喜看到路引,心裏一沉,林氏根本不會辦路引,她不識字,憑她一人走到衙門都費勁,江之逸是個孩子,自然也無法自己辦路引。

這路引顯而易見是傅家辦的。

走到人煙稀少處,秋喜正準備再行勸阻,馬車忽然停下了。

林氏掀開車簾一看,見幾個蒙麵大漢拿著刀,站在馬車前,車夫已經不見了蹤影。

蒙麵大漢惡聲惡氣道:“把錢都交出來,不然宰了你們!”

林氏嚇得幾乎暈倒,秋喜聽到不對,一把捂住江之逸的嘴,將錢袋拿了出來,悄悄遞給林氏。

林氏早已六神無主,拿到女兒給的錢袋,立刻交了出去。

秋喜之前也聽說過幾嘴,京都附近是有匪患的,但也沒想到對方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就敢作惡!

匪徒接了錢袋,看林氏是個蒼老婦人,沒再多說什麽,秋喜正鬆口氣,匪徒忽然喝道:“馬車裏還有什麽人,都給我下來!”

秋喜不敢下車,死死的鎖在角落。

匪徒等的不耐,一把挑開了車簾,秋喜連忙捂住自己的臉,匪徒**笑道:“這裏有個標致的小娘們!”

他一邊說,一邊將秋喜生拉硬拽拉下馬車。

江之逸大聲喊道:“不許欺負我姐姐!”一口狠狠咬在匪徒手上。

匪徒大怒:“哪裏來的小兔崽子!”一把將江之逸狠狠甩出去,江之逸撞到車廂的牆壁上,暈了過去。

秋喜大駭,另一個匪徒道:“別廢話!把這兩個小的都帶走,一個帶回去給兄弟們玩玩,玩完之後再賣了,另一個賣給人牙子!”

兩個匪徒一人一個,把秋喜和江之逸強拉著拽走,林氏哭天喊地要攔,匪徒伸手把她狠狠推倒在地上。

正在此時,書劍趕了過來,大怒道:“哪裏來的匪徒,光天化日之下,好大的膽子!”邊說著,邊一劍劈了過來。

匪徒拔刀與他交手,虎口一麻,當機立斷挾持起了林氏:“你敢過來,我就殺了她!”

書劍畢竟臨敵經驗淺,一下子傻在了原地。

秋喜被擄走之前,大聲喊道:“去找主子!”

她沒喊出世子兩個字,怕匪徒知道她的主子是位高權重的定國公世子,殺心更重。

兩個匪徒上了馬,把秋喜攔腰橫放在馬上,跟帶貨物似的,縱馳離去。

秋喜一路吐了個天昏地暗,夜色黑時,匪徒停在了山腳下的破廟裏。

林氏在半路上就被匪徒丟下,江之逸中途醒來一次,又被顛暈了。

匪徒綁了秋喜和江之逸的手,把他們丟在角落。

秋喜盡量不出聲,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奈何她去了國公府後,吳氏嫌她原本的樣子太土氣,著人好好給她捯飭了一番,兩個匪徒休息了一番,眼睛就釘在了她身上。

“你先來還是我先來?”

“你吧,老子比你厲害,怕把這女人玩廢了,你連口湯都喝不了。”

身材瘦些的那個匪徒笑罵了一句,就朝秋喜走了過來,他看了秋喜一圈,忽道:“咦,這好像不是個雛啊。”

秋喜也不知道他怎麽看出來的,忍著惡心道:“我是個丫鬟,已被主子收用過了,已經是個不幹淨的人了……”

瘦子匪徒伸出手摸了一把她的臉蛋,笑道:“是不是雛,爺也不在意,身子破了瓜,享用起來更帶勁。你乖乖的聽話,也享受享受,你是得了趣的,爺肯定讓你欲仙欲死,哈哈哈哈。”

秋喜慘白著臉:“別,別在這裏,別讓我弟弟看到,求,求求你們了……我把身上的錢全給你們,隻要別讓我弟弟看到……”

“你倒是提醒我了,把這小子弄醒,這事做起來更帶勁,哈哈哈。”

瘦子匪徒給壯一點的匪徒使了個眼色,讓他去弄醒江之逸。

壯匪徒嘖了一聲,明顯覺得很麻煩,但還是去了。

秋喜絕望之下,反倒是不吭聲了。

瘦子匪徒一把撕開她的衣裳,手往裏頭伸去,嘴也伸過來,臭烘烘的要親秋喜。

秋喜等他身子完全傾過來,猛然咬住他的耳朵!

瘦子匪徒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壯匪徒吃了一驚,但隻在旁看笑話,笑道:“你不行啊,做這種事,都被一個女人拿捏。”

到底男女力量懸殊,盡管秋喜拚了狠勁,瘦子匪徒一刀就把秋喜震了開去,秋喜隻覺胸口一陣劇痛,瘦子匪徒還不解氣,啪啪左右給了秋喜兩個耳光,直接把她的臉打腫了,秋喜被打的眼冒金星,那瘦子匪徒又一腳踩上她的胸口,左右碾了碾,秋喜隻覺得一口血幾乎要吐出來,比那夜被強行**還要痛上幾十倍。

“別弄死了,死了不值錢。”壯匪徒道。

“呸,要不是你是個女的,老子把你手腳都給剁下來,沒了手腳,一樣可以玩!”瘦子匪徒發狠道。

秋喜已經毫無力氣反抗,隻能蜷縮著身子,讓自己受到的傷害盡量少一點。

忽然,破廟的門發出一陣巨響,兩個匪徒循聲望去,見那破廟的大門被人一腳踹倒在地上。

兩人吃了一驚,尚未來得及做出反應,一道劍光閃過,瘦子匪徒忽然覺得脖頸一涼,慢慢低下頭,鮮血飛濺,他已經被一劍封喉,他捂住傷口,一隻手還按在腰間的武器上,就這麽慢慢跪了下來。

壯匪徒眼見不好,就要翻窗逃跑,書劍和莫言追出去,裴銘嫌惡的將瘦匪徒的屍身一腳踢開,半蹲下身,輕聲道:“秋喜,沒事了。”

但秋喜傷的很嚴重,胸口痛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睜開雙眼,看到裴銘,他少見的穿了一件深色的衣衫,冷月仿佛浮於他的身後,他依然如初見那般,像月夜上走下凡塵的神。

他又救了她的命,第二次。

秋喜眼淚嘩啦啦的流了出來,說著什麽,裴銘聽不清。

裴銘沒有嫌她一身髒汙,仿佛如第一次見她那般,小心翼翼的跪在她身側,將她扶了起來,攬在自己懷裏,為她把脈。

知道她沒有性命之憂,他舒了一口氣,懷中女孩眼淚流得凶,臉也腫了,瞧上去醜陋又可憐,裴銘卻一點也沒介意,緊緊抱著她,好似她是什麽珍寶一般,他為秋喜輸了點真氣,又喂秋喜服下傷藥,秋喜總算緩了過來,她明明是個不怕吃苦,不怕疼的人,但這一刻,依偎在世子懷中,明明知道不應該,她依然小聲說了句:“……疼。”

裴銘嗯了一聲,低聲道:“沒事了,我來了。”

秋喜隻覺腦子昏沉沉的厲害,暈了過去。

裴銘將她抱在懷裏,遲遲沒有放下,激烈跳動的心髒,緩緩平複下來。

幸好,趕來得及時,沒有鑄成大錯……

他沒有想到傅家會用這麽凶險的法子。

他本沒有想讓她陷入此等險境。

他自知道家人對她來說非常重要,便想著設計讓她家人陷入險境,他再來救,換得她對他的死心塌地。

可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書劍和莫言此時提了那個匪徒進來,裴銘將秋喜小心放在地上,忽然一劍刺出,直接將那匪徒殺死了。

書劍和莫言吃了一驚。

按照正常流程來說,這匪徒應該押往大理寺,世子此時是在擅動私刑。

雖說殺掉這樣一個匪徒,又在周圍沒什麽人的情況下,影響不了什麽事,不過,世子現在很生氣嗎?

兩個人都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秋喜,又收回目光。

莫言道:“屬下先帶秋喜姑娘去治傷吧。”

裴銘點點頭,直接將秋喜抱了起來。

書劍和莫言呆住。

裴銘走遠後,書劍悄悄的說:“我怎麽覺得,世子好像不想讓你碰秋喜姑娘?”

莫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