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尖銳的金屬跌落的聲響,在靜謐的竹屋裏格外刺耳。
飛揚的青絲緩緩落下,如絹美的琴弦律動,漸漸停泊在他的麵頰側邊。
精細到極致的皮膚甚至看不到絲毫毛孔的蹤跡,那光滑的奶白色膚色似乎帶著淡淡的熒光,晶瑩剔透賽過她所見所聽所想的所有寶石的色澤,眼睛、鼻子、嘴唇……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美,攝人心魂。
十年了,他的美居然誇張到了這種程度。
同一時刻,記憶中那個被她丟入湖中的人臉也浮現在腦際……
原來,這怨念從十年前就已經結下。
驚訝過後,凝淵仿佛解決了一個大難題一般,微微鬆了一口氣,“沒想到是你。”
“啪。”臉上留下了五個紅紅的指痕,接著,是火辣辣的痛。
居然敢如此大逆不道的扇飛他的麵具,而且是在他打算咬那櫻桃小嘴的時候。
看來,是他太寵她了。居然放肆到如此地步。
凝淵沒覺得被打有什麽奇怪,如果是記憶中那個妖孽的話,她還活著已經是奇跡,一巴掌,簡直太正常了。即使是那穿心一刀,現在想來,她也不覺得有何不妥。
她突然覺得這個世界一下子正常了,暗影山脈的暗無天日,主上大人的怪脾氣,還有暗影選拔的變態車輪戰……如果都是這個人的天下,那麽,什麽怪異她都會當做司空見慣。
她撿起地上的銀色麵具,在衣裙上擦了擦,遞到他麵前,還是如此壞脾氣啊。“看到酈先生,一切都很明了。這個麵具,已經多餘了。”
他沒有接麵具,隻是厭惡般的看著她娓娓道來的調調。
嘴角掛上邪魅的笑容,“多餘?你可知曉什麽是多餘?”
明白了對方的真實身份,就是多年前的妖孽,凝淵的心底,許多顧忌的東西一下子再不看重了。
或許,他們天生就是相生相克的吧!據力爭取他的信任,而這個人,可曾會有信任這種情愫?
縱然力量大得滔天,可不能為己所用,自然就不是什麽好事。
她明白,這
個妖孽被自己利用或者掌控的機率實在太小,曾經執著的東西,她也順其自然了。
“從城門外開始,你就有意將我們培養成殺人工具。”凝淵淡淡道,說的仿佛不是自己的事一般,可內裏,早已經無法抹去這張臉。
“如果你們夠聽話,當然是順手的利器,可惜了,你一直都不是很乖。”
妖孽就是妖孽,在那無法用言辭描述的容顏麵前,她有些失力。殺傷力實在太強了,一顰一笑,一個細微的動作和表情,都讓人移不開視線。
她是顏控。
怎麽辦,她揪著自己的心,一定不能被妖孽晃花了眼睛。
“我們是人,不是武器。”
“暗影存在的價值,隻因為它是一把利刃,在本座需要的時候,做一把武器該做的事,如果這把武器有了自己的情感,甚至在主人眼皮子底下搞些武器不該做的事情,你說,會是什麽下場?”
暗影裏,遠不過就是個死字。凝淵倒沒有如此直白,低聲道:“暗影是主上的武器,主上想怎樣就怎樣。”
“不過……”清淺的笑容若天際最美豔的雲霞,他斜身棲向凝淵,纖長白皙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有用的,自然不會浪費。”
他的目的,想來是要她和澈相互牽製,隻要主上能控製一個人,另一個人就能為他所用。即使兩個都不能控製,隻要掌握著他們在意的東西,依然可以利用。她和澈,一直都被他以第二種方式對待著吧!
凝淵沒有推開他輕佻的手指,嘴角不自覺的彎起一抹笑容,“這十年來,主上您多費心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串張狂又悅耳的笑聲,將靜謐的竹屋震得一顫一顫,屋外颯颯的葉動聲,不知是因為這笑,還是因為放肆的風。
濃密的黑絲隨著他顫動的身體,從肩頭滑落,幾縷調皮的發絲,有意無意的拂過凝淵的麵頰,涼涼的,滑滑的,帶著一種清爽的鳳尾竹葉味道,留在凝淵的鼻端。
她的話好笑嗎?
她從未覺得。
這個妖孽怪異的癖性,陰晴不定
的性格是不能用常人的思維來理解的。剛才還憂鬱傷感,馬上可以放肆大笑,一會兒情意綿綿似乎變得溫柔,一會兒天真若純淨的處子,可片刻後,他會讓你後悔自己之前的認知,見識什麽叫慘絕人寰。
死,從來都隻是一個結果,而不是一種狀態,在他手底,隻有活人和死人,有用的人和沒用的人。如果運氣夠好,隻期待自己能死得快些,如果他興趣高昂想到了什麽稀奇玩法,那麽,生不如死將是你刻骨銘心的狀態。
她單膝跪在地上,一如自己往常的姿態,在他的眼中,有著不容許的驕傲。他很看不慣這種跪著比站著還高大的女人,即使除卻其他原因,他也說不清楚對於她,到底懷有什麽樣的情愫。
看著她拚命練功時,他不甘落後莫名其妙的也練上了;看著她和澈走得太近時,他就想著方兒的將之支走;酈伯伯說她有私心時,他居然莫名其妙的親自試驗她;被丟入湖中,他不但不生氣,反而心裏莫名的有些高興……
這些,他都說不清楚。
從來不曾給過人的暗二名號,他破天荒的想賜予她,她非但不領情,還接受了車輪戰的考驗;而作為暗二的第一個任務,他居然讓她勾引自己……
這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行為,他自己都不曾找出個理由。
難道是因為她身邊影仆的原因嗎?那個承諾過要保護自己的男人,自從她出現以後,就將所有的目光全部落在了她的身上。可是這些,都是可以忍受的,為什麽他在看到她眼中那種閃躲和回避時,心裏那奇怪的感覺是從來不曾有過的。特別是那穿心的一刀,仿佛刺在自己的胸口一般,說不出的痛。他試著用酒精麻痹自己,否認這種讓他無所適從的情愫,可靠她越近,他越是想否認這種感覺,而不讓她靠近時,又想方設法的要她靠過來。
外表的邪笑和話語的狠毒,或許,都是為了掩蓋自己內心真正的感受吧!
他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白玉般纖長的手指赫然成抓,對著凝淵白紗衣衫的胸襟襲去,“撕拉……”
衣物碎裂的聲音,在安靜的竹屋裏,格外的刺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