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故意將凝淵的傷勢說得重些,就是要雷澈安心聽他的話,以凝淵為藥引,讓雷澈以為自己是為救凝淵心甘情願當藥屍的,這樣,不僅更好控製,藥屍製成後,殺傷力可是要高出許多,以澈的底子加上凝淵這絲不斷的念頭,說不定還可以練成那百年難得一成的“屍王”。
聽得凝淵有救,腦袋本來就不太靈光的澈沒有考慮太多其他的,有氣無力道:“隻要……你救她,什麽……我都答應。”
主上嘴角擎笑,慢慢蹲下身軀,纖長白皙的手指伸向自己的麵頰,取下銀色麵具,“那麽,你記下這張臉,以後,隻聽本座一個人的命令。”
藥屍認主,主上他比誰都清楚。
澈緩緩抬起頭,對上那雙狹長的鳳目,“轟隆隆……”印入眼簾的這張臉,讓澈本就疼得不太清晰的腦袋瞬間翻江倒海,山呼海嘯般強烈的衝擊,令他眼前一陣黑,緊接著一陣白,良久他盯著這張臉,雙目似湧出血來……
“是你。是你。居然是你。”
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扯住鐵籠子外麵那人的衣衫,瘋狂撕扯起來,口中咆哮著:“畜生、畜生。老子殺了你……”
這張臉他怎能忘記,怎麽可能忘記。十年前,他和凝淵因他進入暗影暗無天日的世界,十年後,他和凝淵因同樣一張臉差點命喪黃泉,而今又是這張臉,要他記住,隻聽他一個人的命令。無恥。無恥。
這個人,掩了麵容,巧妙隱藏了十年,而他和凝淵居然從來不曾撤下那塊黑巾,看清黑巾後這張令人生厭的容顏居然和銀色麵具下一模一樣……
如此美得驚天動地,卻又如此毒如蛇蠍。
麻衣人似乎很不高興素來安靜的洞裏這般吵鬧,他獨臂手指輕彈,一顆不知名藥物進了澈因為咆哮而大開的嘴裏,咕嘟,澈沒管什麽東西進了肚子,突然覺得渾身一軟,倒在了地上,四肢抽,眼珠子瞪得滾圓,活脫脫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主上有些不解,為什麽雷澈在看到他臉後這般躁狂,忽而他明白過來,想來是十年前那一架記仇太深。他也不去多想,起身拍了拍被澈撕毀的衣襟,對著麻衣中年女子道:“岩扉,他就交給你了,本王要最好的藥屍。”
認主完畢,所謂恨得越深,記得越深刻,隻要他深深記住這張臉,日後自然會因為藥物的關係隻聽他一個人的命令。
他麵帶邪笑走到麻衣女子岩扉的身邊,“那蟲子準備好了麽?”
岩扉顯然很不悅,她是個喜靜的人,這般吵鬧讓她心裏很煩,跟那個聒噪的女人一樣讓她討厭,碧蘚,多少年不曾見到的死對頭……
“拿去,快滾。”她拋出一個小瓶子,“大的為母蠱,小的為子蠱,你自己懂得如何種。”那神情,是十足的不耐煩。
主上也沒有在意她這般惡劣態度,仿佛早熟悉了她這般脾性,拿了要的東西,辦完該辦的事,他也巴不得早些離開這個讓人惡心的地方。
“上次給你那些藥屍,聽說是那個女人煉的,你不會比她差太多吧!”臨走之時,主上不懷好意的補上一句,如願看到岩扉扔過來的一把毒蟲後,哈哈大笑著走了出去。
清淡的淺紗帳被輕輕撩起,一雙雪白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捏著一顆藥丸,放入昏迷中的凝淵嘴中,捋了捋她的喉嚨,她不受控製的抖了抖喉嚨,將藥丸吞入腹中。
看著昏迷中的女子眉頭緊鎖的樣子,他眨眨漂亮的大眼睛,伸出柔嫩的小手指,戳了戳她的眉心,見她沒有反應,壯著膽子伸出一雙小手,輕輕揉著她的眉心,要將緊鎖的眉,一點點疏開。
水冽清好奇的打量著這個與他曾“誌同道合”共患難的女子,算來是第二次見到,可兩次,她都是在生死邊緣徘徊。到底是怎樣一個堅韌的人,才能用頑強的生命力挺過一次又一次的死神拘魂?
姣好的麵頰掛著傷口留下的疤痕,雖然已經結疤,可在這張英氣的臉上,分外不協調,她應該是屬於那種站在高處叱吒風雲的女子吧!水冽清這樣想著,沁兒身邊總是有著許許多多古裏古怪的人。
他想得有些入神。
沒有發現身旁何時多出來一道紫色身影。主上看著那小人兒半趴在床邊,看著凝淵發呆,他就覺得心裏不舒坦,“口水流出來了。還不吸回去。”
清兒一愣,如觸電般站起來,由於用力過猛,一個踉蹌,差點栽倒**。聲音有些輕顫,比劃比劃手指“沁兒。你……你何時進來的。”
主上白了他一眼,你那發花癡的模樣,被人抱走了也不一定反應得過來。他拍了拍清兒的小腦袋,“她怎樣呢?”
清兒立刻乖巧的開始比比劃劃,表示給她喂了藥,暫時吊住一命,他再回去開些方子,慢慢調理她的傷勢,這次得好好養著,不像上次
隻要保住胸口便無礙,這次渾身是傷,還損了心脈,傷了肺腑。堵著一口氣,上不去也下不來。
主上看著他比劃著,眉頭一皺,一把提了清兒的後頸衣領,一甩手扔出了屋去,一股勁風掃過關緊了門。門外清兒依依呀呀半天敲著門,似乎還有話沒說完,他則完全無視。
從懷中掏出岩扉給他的瓶子,倒出來,掌心有兩隻縮小版的肉嘟嘟的“癩蛤蟆”,一隻稍大的背著一隻稍小的,它們額頭上都長著一對長長的觸須,宛如肉絲。他厭惡的挑了挑眉梢,覺得這醜東西看著就惡心,可還要將這樣的東西種在身上,他閉上眼睛,定了定神,睜開眼睛,看著凝淵蒼白如紙的麵頰,纖長的手指撫了撫小臉,拉開她的衣襟,看著她胸口處他曾刺入一刀處的痕跡,疤痕脫落後,粉紅色的肉芽在她光潔的胸部留下一道不尋常的印跡,時時刻刻記憶著那是他造成的事實,他顫抖手指,從那道粉紅色的肉芽上拂過,好看的眼瞼慢慢垂落,“從此,你將完完全全屬於我。除了我,你將看不到任何人的存在。業兒……”
他漂亮的唇,親親吻在那道粉紅色的疤痕上,將手中稍大的“癩蛤蟆”捏起,用指甲在自己的胸口劃開一道小口子,那東西聞到鮮血的味道,突然興奮的晃動起來,主上將之放在傷口處,看著它爬入自己的胸口,一陣令人瑟縮的抖動後,他定了定神,在凝淵身體上相同的位置,如法炮製,將稍小的那一隻放入凝淵的身體內。
“種了同命蠱,今生將再不分離,生死相隨。業兒,前塵恍如隔世,我們一切重新開始,你將隻記得我,你將成為我的王妃。”
他溫柔的落下一吻在凝淵緊鎖的眉間……
天鸞瑾帝十一年秋,國師祭子三皇子玉卿王昆炎沁大婚,王妃是一名身患重症昏迷不醒的神秘女子,傳言此女子貌若天仙,世間罕有,玉卿王寧可與昏迷不醒的她完婚守著不知何時醒來的摯愛之人,讓原本名聲不怎麽好的昆炎沁,一度成為多少春閨秀女神往的如意郎君。
凝淵覺得自己似乎做了很長很長的夢,夢的那一端,長長的白堤看不到盡頭,她失魂般一直走啊一直走,怎麽也到不了頭。記掛著澈還身受重傷,她急得不得了,眉頭絞做一團,心底抓狂。
朦朧間,似乎有什麽東西爬入了她的胸口,眼前的一切都開始模糊,腦袋也開始疼,疼著疼著,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