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慢慢露出身形,紫袍金冠,長發如瀑,和昆炎沁擁有一張近乎一模一樣的容顏,凝淵又抽了抽被昆炎沁握著的手,還是沒有抽出來,看著慢慢走過來的奉,片刻的震驚後恢複了平靜。

“真像啊。”她也禁不住感歎。

“他們都這麽說。”奉一直看著凝淵的一舉一動。

“你一直扮成他的樣子?”

奉點點頭,凝眸看向她“你,這些年,過得好嗎?”

“還好吧!”

“你去了什麽地方?為何我找了這麽多年,一點消息都沒有?”

“去了山裏……”凝淵本想說是禦凰氏的族人接走了她,卻忍下了。

“為何一聲不吭的走了,五年來也杳無音信……”

凝淵看著他,她是一直無法麵對吧,才會一直不主動聯絡他們,“當時情況太緊急。”

奉沒有再追問,失落的歎了口氣,看著凝淵的眸子,眼眸如常,目光卻有些遊離。“你的眼睛,看得見嗎?”

凝淵點點頭,“當日並未傷到眼珠子,用藥物調理後,已無大礙。”

奉走過去,伸手在凝淵的眼前晃了晃,和盲人的反應差不多“明明沒有……”

凝淵拉開他晃動的手“別晃了,我看得見。”

雖然她眼睛看不見,可她開了心目,比誰都看得更清楚。

奉輕輕摟著她的頭,攬入懷中,淺淺的呼吸落在她的脖子,呢喃道:“沁兒很想你。”

凝淵淡然一笑,他為何不說自己也很想她呢?

他這樣說的意思,是不是他已經選擇了退出?她本想告訴他,沁兒是她的親生哥哥的,聽到奉的話後,她不想說了。

凝淵任由他抱著,她的手,被昆炎沁緊緊握在手中。

“我們去外麵說罷。”凝淵提醒道,她不想打擾昆炎沁休息。

用力掰開昆炎沁的手,像屋外走去。

夜透清寒,輕風微撫。

凝淵坐在窗外的護欄上,奉則站在她身後。

她仰頭看天,“沁兒得了什麽病?為何會吐血?”

奉一頓,沒想到她會問這個,“水冽清說是思慮成疾,傷了肺腑,一直用藥調理著。最近兩年,他不怎麽吃藥,愈發嚴重了些。去不了心疾,病也好不了。”

凝淵多少也懂一些藥理,自然明白所謂的心疾就是一塊心病,心病去不了,藥石之力,收效甚

微。

凝淵又簡單的問了些奉這幾年發生的事情,都是無關痛癢的,她想看看奉能堅持到什麽時候,才能開口說出自己的心裏話。

奉很失落,凝淵問了很多問題,可一個個都不是關於他的。

她的心裏終究是沒有他的麽?即使五年後再見,她也隻是將他當做從前的影子,一個人怎麽會關懷自己的影子呢?

凝淵繼續絮絮叨叨的問,奉越來越答得沒心思。

他不知道凝淵到底在想些什麽,“淵兒。”

凝淵一愣,他第一次重重的叫她的名字,“怎麽呢?”

“我……”

他很矛盾,不知道自己怎麽呢?明明有很多話要對她說,可就是說不出口。聽著她不停的問這話,他越加煩亂。

凝淵看著他,開口道:“如果你無法做出選擇,就不要勉強自己,某一天你選擇好了,就來告訴我。”

奉一震。

選擇?

對啊,他到底是要選擇凝淵還是昆炎沁。他們二人,任何一個他都放不下。

昆炎沁是他答應要守護的人,此生,放不下。

凝淵是他摯愛的女子,可她偏偏是沁兒的妻子,他愛上了不該愛的女人,這份情,他依然放不開。

如果不在二者之間做一個選擇,他一直糾纏其中,會越來越不知所措。

這五年,他以為自己是選擇了昆炎沁,成全他們二人的,可從來沒有一刻放棄過對凝淵的尋找。如今佳人歸來,他無法控製自己將目光鎖定在她的身上。

這就是他麵對的最大難題,他一直不知道如何選擇。

他果然是個懦弱的人啊。奉禁不住歎息,因為這二者,他根本無法選擇。

“真沒想到,五年之後,什麽都變了。”奉歎息。

“真沒想到,五年過去了,什麽都沒變。”凝淵無奈。

奉依然是那個矛盾著的影子,他和昆炎沁雖然有一張相同的臉,可性格上,差異太大。

對於昆炎沁,凝淵是責任和不忍,雖然他做過很多傷害她的事情,可她無法拋棄他。昆炎沁雖然很妖孽,可他是個真性情的人,他的心像赤子一樣真摯,讓她很感動。

對於昆炎奉嵐,凝淵是愛和無奈,他一直默默付出,安心守在她的身邊十幾年,可他無法權衡她和昆炎沁的重量,一直夾在二者中間,是個矛盾共同體。凝淵對他,對他們之間的

愛,隻能報赧一笑,她真有一點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感覺。

對於雷澈,凝淵是愧疚和承諾,和澈一起經曆了太多風雨,澈就像自己身上生長的肉,不可或缺,是融入骨血的存在。無論他做什麽都好,是什麽都好,凝淵都無法棄之不顧。對於澈,無論是做兄長還是做夫君,凝淵都隻要澈的一句話,這是她一輩子要照顧的人,不會因為他的身份轉變有任何的變化。

在天鸞,女子和男子一樣,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人也可以擁有多個夫侍,凝淵並不想什麽三妻四妾,她覺得愛一個人應該專一。如果無從選擇,她也隻好入鄉隨俗,三人一起進門,如果他們不覺得委屈的話。

因為,這三個人,要她隻選一個的話,她也一樣無法下手。

她看著沉默的奉,“天鸞的事情完了之後,如果你願意,在我心中你們三人都是一樣的。”

奉看著凝淵,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這麽說,她的身邊,有他的一席之地?那麽沁兒,他會同意麽?雷澈,他會容忍麽?

凝淵看出了他的心思,“這些事情以後再說,現在最緊要的是與昆炎燼的戰事。沁兒的病,我會慢慢照料,你自己,也當心一些。”

凝淵拍拍他的肩膀道:“我要走了。”

奉看著她,伸手摟著她的腰肢,激動到“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我不敢奢求其他的。”即使最後他會選擇離去,他也不要沁兒為難。方才,他還在苦惱,而凝淵的話,似乎點醒了他,讓他突然明白,自己的選擇。

這五年來,很多事情他模模糊糊想通了。

既然愛她,就應該給她幸福。

既然凝淵已經和沁兒化幹戈為玉帛,最好的結局,就是他離去,成全凝淵和沁兒,他是影子,是殺手,隻要守護好他們二人,人生的意義,已經足夠。

他淡然一笑,似乎一切苦惱,煙消雲散。

“好。”他鬆開凝淵,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心情從來沒有那一刻如此的放鬆。

明日,又該是個豔陽天吧!

他不知道,在窗台的背後,昆炎沁早已經醒來,或者說,他根本就不曾睡去過。凝淵離開,凝淵和奉的談話,他聽得清清楚楚,他明白自己的身體狀況,一陣劇烈的咳嗽之後,他默默閉上了眼睛,他的業兒,回來了就好。比什麽都好。

不知為什麽,他的心會莫名的堵得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