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宜宮中冷風更重,吹得蕭一秋的袍腳翻飛,黑色龍袍上金線勾勒出的龍影在蕭一秋的腳下翻飛。
楚玉靜靜的看著蕭一秋,不說話,隻是安靜的看著,隻是臉色已經變得異常的蒼白。
“我是楚國的質子,我萬一有事,我父皇,我皇兄都會拿整個大明來陪葬的。”楚玉清亮的聲音落下,隻換來蕭一秋一聲冰冷的笑,他說:“整個大明陪葬,隻是這樣盛大的葬禮,你是沒法參加了。”
蕭一秋說完話之後,依舊會死笑眯眯的看著楚玉,看著楚玉的臉色變得愈加的蒼白,好像一朵隨時要凋零的花。
“我才不會蠢到將你囚禁在這宮中,更不會讓你在宮中有點閃失,隻是你現在身中劇毒,不是我下毒,卻隻有我有解藥。”
“你……”楚玉在蕭一秋說話的間隙努力的運氣,卻發現,自己的呼吸都已經變得不在順暢。
他看著蕭一秋,眼中的失望更重,他艱難的轉身,努力的離開歡宜宮,看現在的情勢,有毒的隻能是歡宜宮中的空氣。
楚玉心頭突然一陣警覺,是偏殿的暖香,怪不得聞起來這樣的沁人心脾,原來是催命的良藥。
他快步的往宮外走,蕭一秋隻是靜靜的看著他倉皇的背影,突然想起什麽一般,不緊不慢的言道:“我忘了告訴你,你活動越快,這毒在你體內循環的越快,當然,你死的就越快。”
楚玉走出宮門,轉身,笑著看向蕭一秋,高聲的問:“看在咱們朋友多年的份上,告訴我,我還能活多久?”
蕭一秋不回答,隻是臉上的笑意肆意縱橫,好像麵前的楚玉是個很大的笑話。
”十天?”楚玉有些猶豫的問道,應該是十天吧,剛才他說不會讓自己有機會將染墨送出大明,隻要上天給自己十天時間,自己就能讓染墨徹底的自由。
十天,楚玉心頭默念著這個數字,心底卻懼怕萬分,他不知道該怎樣的麵對蕭一秋的答案。
蕭一秋依舊不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一臉緊張的楚玉,輕輕地搖頭,十天,他足以將染墨送出去了,自己怎麽會允許?
“九天?”楚玉再次問道。他一邊等著蕭一秋的回答,一邊盤算著路程,應該怎樣走,才能在九天的時間將染墨送出。
可是他還沒想出捷徑,蕭一秋就已經很果斷的搖頭,九天,如果
走捷徑的話,應該也可以的吧?
“八天?”楚玉有些不敢相信蕭一秋的笑容了,八天,自己回天無力。
他努力的按住快速躍動的心口,緊張的看向蕭一秋,看著他溫和的笑著點頭,心底的絕望,突然鋪天蓋地而來。
八天,自己隻剩下八天,八天的時間,自己不足以給染墨一個天堂。
這樣,他怎麽能心甘?
“怕了?”蕭一秋看出了楚玉臉上哀痛的神色,緩緩走向楚玉,輕聲的問道。
他在宮內走出,一步步走向宮外的陽光,好像一個披著黑暗的惡魔,突然間降臨人間。
即使是這樣猙獰恐怖的瞬間,楚玉都正麵看著他,笑著問:“該怕的是你,如果我有個萬一,染墨更不會和你在一起。”
楚玉的話說的很堅決,即使他有萬一,他倒是希望染墨幸福,隻是麵前這個惡魔一樣的男人,不會是染墨的幸福。
不等蕭一秋再說話,楚玉已經轉過身去,一步步向著皇宮門口走去,宮門外,才有自己的染墨,宮門外,才有自己至死都要努力追求的理想。
“楚玉,你最好乖乖的留在靜安城中,我會派人給你送去解藥,延緩毒藥的發作時間,如果你敢離開靜安城半步,那別怪我見死不救。”蕭一秋加快腳步趕到楚玉的麵前,急切的言道。
心底裏,他還是不希望楚玉有任何的閃失,他們是多年的玩伴,一直是最好的朋友,他不希望他有萬一,但是為了留下染墨,他隻能這樣做。
即使後果是萬劫不複,他都隻能任其發展,因為,在知道自己可能要失去染墨的一刹那,他的心早就沒有了親情友情,他不得不承認,他心底對染墨的愛恨糾纏為他的心營造了一座阿鼻地獄。
他看楚玉連頭都沒回,心底突然慌亂萬分,他希望楚玉能回頭,能說自己不走了,哪怕是說自己害怕了,害怕死,他的心都會是踏實的,可是楚玉,留給了他一個決然的背影。
即使是死,他都要帶著染墨離開自己,他都要離開自己。
蕭一秋看著楚玉雪白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眸光中,終於失落的轉身,卻沒想到轉身之後見到的是一身明豔的紅,在大明,能穿血錦的隻有皇後。
在看到煙歌那樣討好的臉時,他才意識到,為了安撫離笑原,前幾天自己曾去皇後的宮中住
過,還說了,沒事的時候,她可以在宮中走走,卻不想她竟然走到了自己的身後。
“皇上,姐姐是楚軒王的妻子,楚軒王雖然是楚國的質子,但是在楚國的地位是無人可比的,你搶他的女人,不是讓楚國人對我們更加仇視,到時候新仇舊怨,恐怕要勞心的是皇上。”煙歌的話,合情合理,說話的口氣,也像極了一個賢妻。
“誰教你的,說?”蕭一秋抬手就卡住了離煙歌的脖子,他的手,鉗子一樣卡主煙歌的喉嚨,讓她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臉色更是瞬間就變得潮紅不已,寒涼的冷風中她的鼻翼上竟然冒出了點點汗意。
煙歌伸手握住蕭一秋的手,瞪大了雙眼,緊緊地看著蕭一秋,張口想說話,可是卻什麽都說不出來,她隻能用手一下下拍打著蕭一秋的手,示意他將手放下。
蕭一秋很是厭惡的放下自己的手,卻連看離煙歌一眼都不看,隻是等著她的回答。
”是太後說的,太後說您雖然不是他親生的孩子,但是他對你有養育之恩,不想看你越走越遠,如果你真的有心,對姐姐輕易難舍,還請皇上憐取眼前吧。”煙歌本來是低著頭說話,說到最後,眼角竟然氤氳出淚意,可憐楚楚的看向蕭一秋。
蕭一秋不說話,看著遠處的萬裏梅園,眼角的餘光還不時的瞥向不遠處,楚玉離開的地方。
她真的要離開了麽?她如果真的走了,自己該怎麽辦?他們誰都不知道,其實為了她,他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韙,大不了,不做這個皇上。
沒有人知道,蕭一秋最大的理想不是當皇上,而是娶離染墨當自己的皇後。
那是很小的時候就種下的理想,早已經在心底生根發芽,現在地麵上全是荒草,但是他的心依舊堅定,即使明知不可為,即使會有千難萬險。
他也曾想過放手,但是放手之後,自己卻並不放心,所以,他才下定主意,自己親自照顧她的一切。
“皇上,煙歌自覺比姐姐差不了多少,還請皇上估計我和我腹中的孩兒,不要再這樣任性下去。”
蕭一秋的心,突然被孩兒兩個字給驚住,他詫異的看著離煙歌,許久都反應不過來,他看著她,問道:“你說什麽?”
煙歌在聽到蕭一秋全是懷疑的語氣,心驀地涼了一半,她看著蕭一秋,囁諾許久,都不知該怎樣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