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認路一流，而薑小白是個路癡，即便薑小白先他一步從綜合科出來，兩人還是非常“巧”地在丁科長辦公室門口撞上了。

“笨蛋。”陳墨越過薑小白，眼睛都沒抬。

薑小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哎，你這人怎麽這……”

話到一半，一個雖然年歲較大，但看起來慈眉善目的男子進了辦公室，他在唯一一張辦公桌前坐下，笑眯眯地看著兩人：“來了啊。”

看來這就是以後的頂頭上司了，薑小白心虛地想，也不知道自己剛才凶巴巴的樣子有沒有被領導看到，興師問罪的氣勢立馬不見了。

丁科長倒是沒閑話太多，徑自談起了工作：“我們這邊的工作看似簡單，其實最難做。”

眾人都道基層任務繁重，往上對接著所有部門的所有業務，每個人都得掌握各項政策不說，往下還得服務大眾，但這也僅僅隻是表麵，真正的基層工作遠不止這些。

“年輕人，做好群眾工作，任重而道遠啊。”丁科長看著兩人總結道。

他對兩人還算了解，知道薑小白是因為專業關係被分過來的，而另一個身家背景據說極好的陳墨卻是主動要求調到就業辦的，他本來是考的上級部門，但說是想要鍛煉，所以主動請纓調到任務最繁重的就業辦。

街道本就缺人，選調不肯來，就算有考過來的新人待不了兩年也會鉚足勁頭考走，都把這兒當暫時歇腳的，幾乎沒有年輕人肯在這兒耗費青春，因此當陳墨如此請求的時候上麵也沒太為難，直接就把他放下來了。

丁科長也不知道他們能堅持多久，看著兩人年輕的臉龐沒再說什麽，揮了揮手：“你們先去大廳看看，感受感受吧，具體工作不急，慢慢來就好。”

說罷來了個電話，應該是谘詢的，貌似那頭的人還挺難纏，丁科長無暇顧及他們，薑小白瞅著丁科長頭頂稀稀落落的白發，心道這領導看著挺好相處的，就是不知道還有幾年退休，餘光瞥見陳墨往外走，便也跟著溜了出去。

“同學，同學？”薑小白跟上陳墨，“我們現在要幹嗎啊？”

陳墨停下腳步，回頭，依舊是那副愛答不理的酷酷模樣：“什麽？”

薑小白深呼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有耐心：“我問你，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拐過甬道就是就業大廳，不同於辦公區的安靜，這裏非常嘈雜，叫號聲、吵鬧聲連織成一道嚴密的網，網羅住眾人耳膜。

陳墨皺了皺眉，有些不悅：“隨你。”說完轉身就走，一副完全不像想要來學習業務的樣子。

薑小白睜大眼吃驚地看著他繞過人群，丁科長不是說要他們學習學習嗎？

薑小白在心裏翻了個白眼，歪頭四處瞅著，尋思著該從哪個地方看起。這個綜合大廳裏麵什麽業務都有，求職登記的、就業指導的、正在麵試的，還有……吵架的。

“你是這裏的工作人員？”一道濃鬱的煙草味襲來，一個戴著工地帽的精瘦中年男子拉住薑小白。

他口音有些重，薑小白聽不清楚，莫名地看著他，男子又指著大廳問了一遍，好在這回聽懂他的意思了，想著自己確實應該也算這裏的人——雖然還沒正式入職，遂點點頭。

“那你一定要給我們一個說法，我們來了好幾趟了，都在推，都在推，那我們工資怎麽辦？”男子眼睛一亮，提高了嗓門，吸引了周圍好幾個戴著工地帽的人，都朝薑小白圍了過來。

“對啊，給我們個說法……”一群人叫囂著聚攏到薑小白身邊。

薑小白哪裏見過這陣勢，慌不擇言：“我，我，我不知道啊，什麽？”

帶頭的想到這些天來投訴無門的辛酸，一下子怒了：“不知道？政府養著你們幹什麽事的？！”

說罷欲伸手過來拉扯，薑小白哪兒見過這陣勢，嚇得撒腿就跑，也不管後麵人如何叫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