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新兵班長沈鐵
在打水回來的路上，一隊統一剃著光頭，**著上身霧騰騰冒著熱氣的漢子，從李小石他們身邊風一般的跑過。
李小石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氣，眼睛不由自主地追了上去，這麽冷的天他們光著膀子竟然可以搞得大汗淋漓。
沈鐵看著李小石驚訝的表情，故作輕鬆地說：“這是我們大隊代號‘尖刀’的特勤分隊，他們天天都這麽折騰!”
李小石的臉色立刻變得蒼白，心跳快得像在掃射的機槍：“我靠！我的天神啊，這是一支什麽樣的部隊，完了，小太爺是跳進地獄來了，注定要被錘個夠嗆的了!”
沈鐵看著精神奕奕的李小石，問道：“你以前來過高原？”
李小石搖搖頭，說：“班長，我沒呢。也是第一遭來。”
“那你就這麽能扛？沒一點不舒服的感覺？千萬不要逞能，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是要出人命的。”沈鐵好心的提醒這個心細精靈的新兵。
在沈鐵的心裏，他還是多少有點覺得李小石是那種精明的懂得一些部隊生活規律的有心眼的人。
來部隊第一天就想來巴結好班長，獲得班長的好感以便在日後的訓練中多少能取得班長一些微妙的照顧的。
這樣的事情是很多很多的。
沈鐵當年來部隊的時候，他那當過兵的堂哥就給他傳授過這個經驗。
當年沈鐵地堂哥在沈鐵離開家到鄉上報到集中地路上。他堂哥就掏心窩地給這個直心眼地弟弟教經驗。
他拍著沈鐵地肩膀用一個老兵地口氣說：“兄弟。你到部隊後首先必須要過好新兵連地那一關。當兵地就怕新兵連地那一年。那簡直是孫子地罪。你無論何時都是最孫子地孫子。一直要等到下一批新兵來到新兵連。你才算熬出了頭。象你這樣來自農村地兵蛋子。要錢沒錢。要人沒人。所以你就根本別指望在那個老兵想盡法子修理新兵蛋子地地方。根本不會有人再象你地父母在家嗬護你一樣來遷就照顧你了。你隻能自己學會照顧自己。同時關鍵要學會照顧好你地班長。”
當時很單純很樸實地沈鐵一臉驚奇地望著他地當過兵地堂哥。認真地問：“為什麽要討好班長啊？”
“因為在那裏。班長永遠是你地最大地領導。他地任何一句話你都不能有半點地猶豫和反對。哪怕你心裏有千萬個地不願意。但你在聽到他對你發出了命令地時候。你永遠都要第一時間大聲響亮地回答‘是’。並第一時間用最熱情最心甘情願地態度跑步去幫他做好。你和班長關係地好壞直接決定你新兵連地日子是天堂還是地獄。”堂哥最後拍著他地肩膀說。“兄弟。你千萬不要再一個榆木腦瓜子不開竅啊。不然你就慘啦。”
“哥。班長有那麽凶嗎？我隻要聽話他還會那麽凶？難道比我那不講理地爹還要凶？”
“我地傻兄弟啊。那可比你爹還要凶上十倍地啊？你爹再凶能舍得把你打得皮開肉綻地嗎？那些班長隻要不高興可是拳打腳踢會把你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地啊!心黑著呢手狠著地！你可要記住了千萬不能得罪你將來地班長。”
在沈鐵那時質樸無比的心事裏他還真的牢牢記住了堂哥的這席話，並且毫無花俏的堅持了下來，毫不投機，毫不取巧就憨憨的照著堂哥的話堅持了下來。
最初沈鐵的殷勤無一例外的招來了班長的討厭，雖然樂得他做，但骨子裏根本就看不起這種木訥但還愛耍小心眼的兵蛋子，但後來發現隻要是老兵招呼，他都毫無意外的用同樣的態度同樣的方式不投機取巧的一一做好的時候，這些老兵就慢慢喜歡上了這個憨實耿直的家夥了。在日常的訓練還是生活的細節上都開始有意無意的照顧起這個家夥了。
因為在兵的內心世界裏，他們還是喜歡那些心思單純，耿直的兵蛋子。都討厭那些陽奉陰違，人前一套，背後另一套，兩麵三刀的那種家夥的。
沈鐵這樣的境遇，沈鐵的堂哥是不會想到的。
他最初的擔心是這個缺心眼的家夥因為太簡單了沒有一般人的那種靈活心眼，會在部隊傳統盛行的老兵吃新兵的強肉弱食的對話中被那些老兵當作出氣筒來招呼。
才好心提醒他至少要懂得巴結好自己的班長，那樣在日後的新兵生活中多少能好蒙混一點。
他哪裏知道沈鐵這種缺心眼的人卻有一種很多有心眼的人難以比擬的優勢，那就是他能經受住幾乎不可能忍受的白眼和冷遇，始終如一的做他覺得該做的那些堅持。
沈鐵當年因為不懂那些人際交往的微妙玄機，所以他就牢牢的記住了當時他堂哥教給他的那些話，因為他相信他的堂哥是關心他的不會說假話來忽悠他的。
所以他就覺得堂哥的話一定是正確的，是對的。
所以他就牢牢的堅持認為那些班長和老兵對他的批評和苛刻都是因為他的笨他的不懂事造成的，他們的批評的都是應該的。
自己隻有更加努力的來做到讓這些班長和老兵滿意為止。
就是憑著這股常人難以理解的理解，沈鐵用他的憨，用他的強，用他的執著，硬是打動感動了當年新兵連所有帶兵的老兵和班長，都爭先恐後的在訓練上耐心的糾正傳授他們各自摸索出來的那些經驗。
而沈鐵看見那些曾經那麽討厭取笑他的那些班長和老兵這麽照顧他，他就更是玩命的把他們所傳授的那些技巧在空閑的時間拚命的反複做比劃，直到他覺得能讓那些教他指點他的班長都覺得滿意的時候才停手。
看著這個渾身傻氣得幾乎掉渣的兵蛋子但卻幾乎用一種固執的態度反複糾纏他做不好的那些動作，那些帶隊的幹部慢慢的也注意到了這個傻氣的兵蛋子，並也慢慢被這個家夥的可怕執著感染了，就有意無意的放寬了這家夥的作息時間，隻要他精神能扛，不影響別人的作息，就偷偷讓班長一邊盯著防止出意外，讓他一個人折騰。
那些幹部都想看看，這樣的一股憨勁到底能不能折騰出一個合格的兵來。
於是，在所有人眼裏最開始最笨幾乎是所有人笑柄的沈鐵成為了當年那一屆新兵蛋子最後考核中當之無愧的全能最佳，不可思議的成為了新兵第一年就榮立三等功的新兵蛋子。
所以沈鐵的心裏對那些剛來部隊抱有僥幸心理的兵蛋子都沒有太露骨的反感，保持了一種難得的寬容心理，但他心裏還是希望眼前的這個李小石不是這樣的心思。
否則這家夥的心思在日後的班級帶兵管理中，自己和班長可是要吃很多由他引起的苦頭了。
但是，在沈鐵問李小石是否是逞能扛著的時候，他擔心的可不是今後的管理難題，而是李小石這樣做可能引起的嚴重後果——因為強烈的高原反映出現的災難性的急性高原病猝死。
所以他誠懇的問李小石。
當聽到李小石的回答後，他驚異的問：“你什麽時候跟你師傅的？你師傅當年是怎麽帶你的？”
李小石就突然回憶起了當年他師傅那不無武斷苛嚴的訓練，也是在這時，他才明白當年師傅對他們訓練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