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別墅,鄭啟楓下車時,林卓注意到他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鄭啟楓已經兩三個月沒來這裏了,他自己都不記得上次來看她到底是多久,走進大門,白薇正在給花澆水,一身素雅的顏色,臉上化了淡淡的妝。
聽見腳步聲,她轉頭,瞬間,那雙平淡的眸子裏閃現出平常沒有的光亮。她近乎是飛奔著跑過來要抱住他,卻被鄭啟楓身邊的林卓一把攔住,“白小姐,請自重。”
白薇詫異了片刻,立馬仰頭質問,“你一個辦事的也好意思來攔我?自重?這話是對我說的麽!”
林卓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語氣禮貌之餘,也透著些冰冷。
白薇見與他說道理不成,轉戰鄭啟楓,“阿楓!你這麽久沒來看我,我被困在這個屋子裏,你怎麽還這樣對我!”
鄭啟楓瞥她一眼,點起一支煙,吸了一口,吐出的煙霧讓他的臉變得模糊不清。
“你本事不是挺大的麽?被困在這裏?你當我瞎麽?”
他彈了彈煙灰,逐漸將視線放在了她的身上。
白薇的身體狠狠的顫抖了一下,她看著他,注視著他。那是一個怎樣的人啊,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總是好似一塊永遠都融化不了的冰。他的眼睛裏,從來都不會出現暖意,從來都不會溫柔片刻,哪怕是為了自己。她不禁懷疑,從前的一切是否隻是虛無?還是說鄭啟楓是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而與她逢場作戲?他給的那些柔情蜜意,都是假象……
“阿楓……我現在隻想要你一句話……你有沒有……”
“沒有。”
她沒有說完,他便打斷了她。平靜而又冷漠地打斷了她。
他都不知道她即將說的是什麽!或者說……他知道她要問的是什麽,卻不想與她廢
話太多。
當白薇察覺到自己這一境地的時候,便知道他是真的下了狠心要對付自己了。他的底線,從自己的母親,延展到了穆傾熙。
“好一個穆傾熙!好一個穆家!”白薇不由得大笑,從前自己為了鄭啟楓而做的事情,現在看來不過就是笑話一場。她於他而言,與工具無疑,當年救她,也僅僅是因為好玩罷了。
鄭啟楓看她猙獰地笑著,卻氣定神閑地坐在沙發上,不一會兒,他將煙頭狠狠按在精心布置的茶幾上,將奶油色的桌布燒出一個洞來。白薇看著,隻覺得自己就好似那桌布一樣,正被自己所愛的人狠狠踐踏,不留餘地,沒有尊嚴。
“我說過,我耐心有限。你現在要麽說出你知道的一切,要麽……”說到此處,他輕笑一聲,“生不如死。”
四年前家變,一把火燒死了白家所有人。白薇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父母兄弟親人死在麵前,最小的弟弟,還沒有滿周歲。她連哭都哭不出來,慌忙去救他們,但為時已晚,所有可以看見的物什,都被燒成黑炭。
鄭啟楓出現在她視野裏的時候,仍是像今天這樣氣定神閑,他站在大火外,一雙淡漠的眸子裏映著熊熊烈火,似乎這火永遠都靠不近他剪裁得體的西裝,也無法吞噬他將他撕裂。
他是她的英雄,是她的心之所向。
而即便那樣慘痛,失去所有親人,也不曾像現在這樣狼狽。她的心被狠狠撕碎,不遠處的男人依然是冰山,依然高高在上的俯視眾生。他是王,是不可觸碰不可褻瀆的王。
“我白薇……什麽危險沒遇見過?卻偏偏是你,明明有著通天的本事,明明一步都沒有向前,甚至連希望都沒有給過我……我卻被你……害得好苦!”
白薇終於放聲哭泣,她咬著牙不讓自己倒
地,雙眼死死盯著鄭啟楓,那雙白嫩的手似乎要將扶手捏碎。可無論怎樣,都使不上力氣。
“你……”
此時林卓上前,扶住即將倒地的白薇,“白小姐,識時務者為俊傑。還是聽話,少吃苦頭的好。”
白薇隻感覺一陣頭暈目眩,她忽然想起什麽來,“你們……你們對我的藥做了什麽!鄭啟楓!你不是人!你居然……”
“比起白小姐您對夫人做的事情,這還不及萬分之一吧。”林卓鬆手,白薇靠著沙發緩緩滑落。
“一個穆傾熙算什麽!哈哈哈!我還親眼看著整個穆家的人死在我眼皮子底下呢!鄭啟楓,你以為我為什麽要去做這麽肮髒的事情?你可別忘了,當時穆家可是……”
白薇一頓,臉上微微閃過呆滯的神情,忽而又瘋了似的大笑起來,想要站起身,卻又摔倒在地,嚐試好幾次之後,膝蓋終於破了皮見了血。她似螻蟻一般爬過來,猛然抱住了鄭啟楓的腿,雙眼茫然地看著他,笑著,“不是我泄的密,不關我的事……求求你,放過我跟我的家人吧!我給你賣命這麽多年……你不要信了逐笑的話啊……”
她語無倫次地說著,又哭又笑,活像個瘋子。林卓將她一把拉開,她卻仍然鬼哭狼嚎著,“你是我主子啊!我忠心耿耿的為你賣命這麽多年!你卻……媽媽,媽媽的心髒不好,我不能讓她擔心。”
她安靜下來,一遍又一遍地梳理著自己的頭發。一麵傻笑著。
鄭啟楓漠然起身,沒有將目光再停留在她身上。仿佛多一秒都是浪費,他低聲與林卓說了什麽,林卓立馬應聲,轉頭去打電話了。
這屋子裏,隻剩下他們二人,鄭啟楓拍了拍肩上的灰塵,冷聲道,“白薇,你記好了,你隻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