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幽草聽到這話,迷茫的眼神裏忽然閃過一抹清冽:“真的嗎?就算先殺了我,他們也不會放過我娘,是不是?”

歐陽雲宸肯定的點點頭,他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但是他知道這時候他分析事情要比安慰來的更快。

顧新陽滿意的看了一眼歐陽雲宸,這一次他總算說對了話。

“師兄,幫我,好好的葬了他們,我好累,好累。”任幽草似乎有些體力不支的,靠在了歐陽雲宸的懷裏,任由他抱著自己回到了房中。

歐陽雲宸將任幽草放在了**,蓋好了被子,輕聲說道:“好好睡會,我就在這裏,有什麽事情就立刻喊我。”

任幽草感覺到眼皮很沉很沉,幾乎就要立刻睡了過去一般。

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見了娘親腹中的雙胞胎,嬉笑著,跟她打鬧著,還在喊她姐姐,隻是娘親,好像距離越來越遠,她的雙腿好像很沉,怎麽都扯不動步子,她大聲的喊叫,想要讓娘親多看自己兩眼。

一瞬間,任幽草睜開了眼睛,她知道自己在做夢,她不能這樣沉淪下去。

步履有些蹣跚的走到了門口,扶著額角,她的頭隱隱作痛,好像針紮一般。

她看到門外到處都是白色的燈籠和白布,皺起了眉頭,努力的呼吸了幾下,走到了管家身邊,問道:“為何在這裏掛這些?”

管家看到是任幽草,連忙行禮說道:“是老爺下的命令,要在這裏舉辦喪事。”

任幽草點了點頭,便走向了正廳裏。

任墨此時正坐在正廳發呆,任幽草緩緩的走過去,走到了任墨的麵前,眼神堅定的看著他說道:“爹,為何要在這裏舉行喪事,不可以,娘和四姨娘,還有妹妹她們都是丞相府明媒正娶的人,我不同意在這裏出殯。”

任墨抬起了臉,看著眼前眼神無比堅定的任幽草,深深的歎息了一聲,擺擺手說道:“你看著辦吧,爹很累,很累。“

任幽草轉頭看著四具大大小小的棺木,以後,她的娘就這樣睡在這裏了,她想撒嬌,說笑的人再也回不來了,鼻子一酸,眼淚又掉落了下來。

身旁出現了一抹高大的聲音,遞過來一個帕子,聲音很柔,很輕的說道:“別哭了,你說接回去,那就接回去,幽草,我發誓,一定會讓他血債血償。”

任幽草默默的點了點頭,擦去了眼淚,她不想再懦弱的用眼淚去留戀已經逝去的人了,盡管滿心的辛酸,滿心的憤怒,可是她依舊努力的深呼吸。

她知道有人想看到她是怎麽樣的痛苦,她偏不,為什麽要懦弱給那些想看到的人看。

任幽草想到這裏,轉身朝門外喊道:“回丞相府,我們要在丞相府辦喪事。”

一路上,任幽草執意走在許氏的棺木旁,她的手放在棺木上,一路上天空開始陰沉,沒過一會,天空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

小雨砸在任幽草的臉上,讓陪在一旁的歐陽雲宸一陣陣的心疼,幾次將雨傘撐在她的頭頂上。

任幽草又是幾次的推開了雨傘,搖頭說道:“歐陽,我不需要,我需要雨水,我要冷靜。”

幾次的推讓以後,歐陽雲宸終於也扔下了手中的傘,他不需要,一路前行,他已經說過,會跟著任幽草風雨無阻的走下去。

一路上陪著任幽草回到了丞相府。

老夫人聽說了這個消息後,已經暈倒了好幾次,一直到顧新陽給她開了安神的藥,讓她睡著才罷休。

任幽草安靜的安排著整個喪事,待到所有的事情安排完畢,歐陽雲宸拉著她便回到了院子裏換衣服。

蓮影一直在哭哭啼啼的跟著任幽草來來回回的忙碌。

任幽草回到房中,坐在了鏡子前,任由蓮影替自己換了衣服,梳了頭發,將白花插在了發髻上。

任幽草看著鏡子裏蒼白著唇的自己,輕聲喃喃道:“就這樣嗎?就這樣了。”

蓮影看到任幽草失魂落魄的模樣,又抽泣了起來:“小姐……”

任幽草這才恍然聽到了蓮影的聲音,轉身朝蓮影嫣然一笑:“蓮影,你說我娘看到我這樣,會不會難過啊,你瞧,我臉上一點顏色都沒有,快給我抹一點胭脂吧。”

蓮影的眼淚掉落的更厲害了。

點點頭,在任幽草的臉上輕輕的抹上了胭脂,讓開了位置,讓任幽草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任幽草滿意的點點頭,站起了身子。

走到了門口,看到歐陽雲宸依舊穿著那一身淋濕的衣服,皺眉輕聲說道:“去換個衣服吧,別著涼了,我去看看大夫人。”

歐陽雲宸拉住了任幽草的胳膊,搖搖頭:“不要去,她什麽都不會知道的,你該知道的。”

任幽草轉頭,半張臉在陰影處,淺笑:“出來告別總可以吧?畢竟她是這個丞相府的大夫人,對不對?”

歐陽勻稱啞口無言,隻能鬆開任幽草的手。

任幽草一路上,都在想怎麽開口,該會遇見什麽樣的麵孔,是不是幸災樂禍的那般模樣呢?

走到月亮門前,任幽草的手在發抖,她想知道,殺了自己母親的凶手的母親,她能坦然麵對嗎?

還沒推開門,便聽到裏麵有腳步聲,往門口走來,她一愣,退後了幾步,定住了腳。

門打開,一身素衣的大夫人站在門口,顯然也是沒有想到任幽草會來,臉上表情有些尷尬,問道:“你來作甚?”

任幽草漠然的說道:“我娘和四姨娘去世了,想請大夫人出來主持一下喪事。”

大夫人冷笑一下:“如今知道來找我我這個大夫人了,原以為什麽事情你都會自己做完,根本不需要我。”

任幽草依舊是麵無表情的模樣,冷冷淡淡的說道:“大夫人,說笑了,畢竟你現在還是丞相府的大夫人,我娘出殯,也必須有你在才是。”

大夫人盯著任幽草的麵部仔仔細細的瞧著,仿佛要從她的臉上找出悲傷,可是過了許久,她卻看不到她想要的那個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