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幽草抬起了頭,苦笑一下:“連你也覺得我可怕,是嗎?”

“不,不是可怕,是心疼,奴婢認為王爺也是實在心疼你。”

任幽草默默的點了點頭,看著一桌子自己平日裏最喜歡吃的飯菜,此時此刻已經沒有了味道。

從昨夜到現在,任幽草覺得自己經曆了比上一世更痛苦的事情。她躺在**,輾轉反側,一直到天色漸黑,她幹脆下了床。

一路打著白色的燈籠走到了靈堂,三個大棺木,一個小棺木並排放在寬大的靈堂中。

原本有人說橫死的人是不可以留在家裏過夜的,可是丞相府畢竟是丞相府,更何況固執的任幽草,讓所有人都噤聲了。

靈堂裏隻有兩個家丁守著。

任幽草進去後,朝兩個人說道:“你們出去在門口守著吧,我在這裏就可以了。”

兩個家丁便連忙出了門。

任幽草的腳步放的更輕,似乎是怕驚醒睡在棺木裏的人。輕輕的將手放在了許氏的臉上,那張已經發青的臉上,依稀有著任幽草的倔強。

任幽草輕輕的笑了:“娘啊,你看你多好看,我真的好喜歡你,真是抱歉,隻給了你五年的時間享受幸福,真的對不起,我的能力還是不夠強大。”

“娘啊,我會找回雙生子,不管是死還是活,娘啊,我會給你報仇,我會讓所有參與這個事情的人,全都付出代價。”

說著說著,柳眉漸漸的鎖在了一起。

這一次,她沒有哭出來,繼續在許氏的手背上拍了拍,走向了四夫人。

四夫人的喉嚨是被利器割開的,顧新陽已經將傷口縫合了,一如睡著一般的四夫人,唇角竟然還有微笑一般。

任幽草看著四夫人苦笑一下:“四姨娘,真是辛苦你了,這麽多年,本以為在柳眉山莊能躲過,還是沒能躲過,任初月沒有放過你們中的任何人,四姨娘,雖然我曾經也利用過你……可是……我還是很喜歡你的。”

走到了任朵薇和任朵藍的棺木中間,看了看張酷似的臉,任幽草忽然鼻子有些酸了,任朵薇對自己的幫助,一直都曆曆在目,當她開心的上了馬車,去了柳眉山莊,認為任幽草一定能保護她們的時候,她可曾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

任幽草放生大笑了起來,整個靈堂裏都是她的笑聲,許久許久,任幽草停住了笑聲。

轉身準備出了靈堂,卻看見一臉複雜的歐陽雲宸正盯著她看。

她唇角輕挑,笑道:“怎麽這樣看我?是不是覺得我癲狂了?換做是你,應該也會瘋的,歐陽雲宸,不要阻止我做事情,還有,你要想好,將來你看到的任幽草,也許比你想象的更殘忍。”

“我不介意,任幽草,不管你是多少個樣子,都是我想要的那個任幽草,不要自己扛著,我會幫你,你想要他怎麽死,我都可以幫到你。”

任幽草依舊是一副淡然的笑容:“歐陽雲宸,你摻乎的太多了,是該退出去了,你是未來的帝王,你不該因為我的這些私人恩怨,斷送你的未來。”

歐陽雲宸的眼睛裏有複雜的情緒在流淌,終於,他歎息了醫生:“任幽草,你可知道,你就是我的未來。”

任幽草心中一顫,眨了眨眼睛,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他說什麽?在這樣的靈堂,他在說什麽呢!

“我,歐陽雲宸,要你,不要江山,江山再重,不如你。”

“哈,歐陽雲宸,你一定是瘋了,回去休息吧,我也很累,想了一天的事情,今日不想再見你了。”

她能肯定他的未來,可是卻不再肯定自己的未來。

以前嫁給他,是為了報仇,如今歐陽峻卿已經成了階下囚,已經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了,她不需要歐陽雲宸的庇護了。

她不想讓歐陽雲宸看到自己殘暴的那一麵,她知道她一定會複仇,一定會殘忍的殺了任初月。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哈哈,對她來說,她的再次複活,不就是為了相殘相殺麽?

任幽草說完這些話,便徑直走向了自己的院子,不再顧著身後緊緊跟誰的歐陽雲宸。

到了門口,轉身便將歐陽雲宸關在了門外,她的心髒跳的很快,她一想到也許這一關門,從以以後就和歐陽雲宸恩斷義絕了,心中忍不住的痛了起來。

她是愛他的,是的,這五年,她已經深愛著這個男人了。

她多麽希望他成為一代明君,一代沒有汙點的明君。

可她清楚,自己重生的目的,就是血洗七王府。她將會是他的汙點。

她現在能做的,就是離開,與他徹底斷了關係。

一咬牙,任幽草下定了決心。

送走了許氏一行人,任幽草便到了書房裏。

任墨一直呆呆的看著某處,似乎根本就沒有察覺到任幽草的到來。

“爹……”任幽草輕輕的喚道。

任墨這才收回了眼神,看到任幽草,說道:“是幽草來了啊!”

“爹,我想退婚。”任幽草坦率的說道。

任墨似乎有些沒有明白是什麽,將任幽草上下打量了一番,問道:“為何?”

“如今七王爺已經成了階下囚,已經沒有能力和三王爺爭奪皇位了。我希望三王爺是一個沒有汙點的明君,爹,你知道嗎?我活著就是為了報仇,若是讓我這樣的人,母儀天下……”

任墨重重的歎息了醫生,苦笑一下,搖頭說道:“幽草,你為何這樣為難自己呢?仇恨仇恨,報仇真的那麽重要嗎?”

“重要,對我來說重要,我要趕在京城府尹找到那個人之前找到他,我要親手讓他知道痛苦。”說道這裏,任幽草的眼神裏閃爍著一抹奇異的光芒。

任墨渾身一顫,他的女兒那一抹嗜血的光芒,他沒有看錯,在朝廷裏爭鬥了這麽多年,他也曾經將反對自己的同僚扔進了監獄裏,他的眼神裏也有過這樣的光芒。

任墨閉上了眼睛,食指在桌子上輕輕的敲擊著,終於頓住了,點了點頭:“好,我明日進宮,就跟皇上稟明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