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是我的摯友,如今也是翰林院的一員。”

“原來是蕭翰林,幸會幸會,來,請坐!”

蕭崇清微笑額首,順著椅子坐了下來。立刻有侍女端上茶水,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微微皺了皺眉。

“怎麽了?”

不愧是多年好友,一舉一動都瞞不過身邊之人,蕭崇清搖搖頭,放下手中的茶盅,“沒什麽,隻是這茶有些苦罷了。”

他一向最懂得修身養性,尤其是深諳茶道,這話是無心之說,隻是落在任墨的耳裏,頗有些怠慢的意味。

他回頭衝著婢女道:“再去泡杯好茶來!”

婢女為難的看了一眼任墨,要知道這已經是最新的茶了,再泡也泡不出什麽新鮮花樣。但她哪裏敢說出口,隻得喏喏的答應了退了下去,躲在廚房對著茶葉發愁。

任幽草站在後頭,忽的心念一動。

她正愁找不著機會露臉,此刻蕭崇清倒是給了她一個好機會!

她悄悄的退開一步,趁著眾人不備偷偷的走了出去,沒一會便又回來了,緊接著,剛才那離開的婢女端著茶盅走上來,眼神閃爍的將茶盅放在台子上。

剛才之事已是添了麻煩,蕭崇清不願多生事端,便拿起茶杯啜了口茶,打算隨意誇一句便作罷,誰料這茶水剛進口,整個人便怔住了。

看見他神色微變,任墨頓時有些怒意,這府中連泡個茶都泡不好,若是得罪了七王爺的摯友,以後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他剛要發怒,卻聽見蕭崇清淡笑一聲:“好茶!”

他神色間坦坦****,不像是在說謊。

歐陽峻卿挑了挑眉,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眼裏閃過一絲驚訝:“確實不錯。”

他轉頭看向端茶的婢女,“是你泡的茶?”

婢女身子一抖,竟撲通跪了下去:“不,不是奴婢,是……”她話說一半,卻好似在忌諱什麽一樣不敢說了。

歐陽峻卿生平最討厭說話說不完整之人,頓時眉頭緊皺:“到底是誰?”

他語氣頗為嚴肅,那婢女嚇得都快哭出來了,就在此時,卻聽見女眷中傳出一聲嬌嗬:“是我!”

眾人皆順著聲音看去,隻見一身穿淡藍色衣裙的女孩緩緩走出。

及腰的長發因被風吹的緣故漫天飛舞,幾縷發絲調皮的飛在前麵,頭上無任何裝飾,僅僅是一條淡藍的絲帶,輕輕綁住一縷頭發。頸上帶著一條翠玉項鏈點綴,玉石微微發光,襯得皮膚潔白如雪。

任幽草見眾人目光皆在自己身上,不由的垂下眼眸,“這茶是我泡的。”

麵前的女孩不過十歲左右的年紀,還沒有張開,不過可以看得出長大後定也是個絕色女子。

歐陽峻卿瞥了她一眼,晃了晃手中的茶盅道:“你泡的?你是何人?”

“這是微臣的三女兒,任幽草。”

還未等任幽草開口,任墨便做了介紹,一邊小聲嗬斥道:“誰準你出來的!”

任幽草低頭未語,看上去有些委屈。

“原來是你煮的茶。”不知何時,蕭崇清已走到她麵前,嘴角含笑道,“不知在下是否有這個榮幸,討教一下這茶是如何做出的呢?”

這話一出口,便是替她解了圍。

他的聲音溫柔細膩,任幽草原本緊張的心刹那間便被平複了。

她抬起頭看向他,恍恍然落入他的雙眸中。

他還是這般溫柔,若是當初她聽他的話,仔細學習醫術,學的保全自己的方法,或許她就不會落到那般淒慘的下場。

他是這世間,對她最好的人。

淺淺一笑,任幽草娓娓道來,將此茶的烹飪方法一五一十說了個仔細。

蕭崇清也細細聽著,時而微笑時而皺眉,卻把麵前這女孩的話全部記在了心裏,不由的有些佩服。

他不知這些茶的烹飪方法皆是當年他教給任幽草的,隻當是大家閨秀閑來無事的學習,心底卻是自歎不如。

這邊兩人說的開心,那一頭王氏的神色卻難看起來。

今天本是任初月出彩的日子,可偏偏這死丫頭不知從哪裏學來的煮茶之法,竟是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她聽聞近日皇上打算給七王爺選王妃,她可不能讓這個屬於任初月的位置有任何的變動!

好不容易等這兩人聊完了,蕭崇清心滿意足的回到座位上,“丞相大人的女兒真是博學多才,在下自愧不如啊!”

“哪裏那裏。”

雖然不知道任幽草在後院怎麽還能學會這些東西,不過卻讓任墨的臉上有了光彩,頓時老臉放光的說:“是啊,別看她歲數小,人可機靈著呢!”

王氏在邊上聽得牙癢癢,又不好阻攔,隻得衝著任初月使了個眼色。

任初月心領神會的點頭,款款上前,拉住任幽草的手,一派好姐姐的模樣:“是啊,幽草從小就聰明又懂事,作為姐姐,也很是欣慰啊!”

她說起謊話來還真是麵不紅心不跳。

任幽草心知她的打算,卻也不解釋,隻露出一個笑臉,抓緊了任初月的手。

被任初月這麽一打岔,任墨才想起今日主要的目的,一來是和歐陽峻卿討論朝堂上所說的賑災一事,另一方麵則是為了選取王妃之事,頓時扭轉了話頭:“她們姐妹啊,一向感情好,尤其是初月,懂事又孝順,還知道照顧妹妹,說句自賣自誇的話,我這個女兒啊,當真是個寶呢!”

歐陽峻卿不動身色的點了點桌子,看了任初月一眼:“嗯,不錯。”

他麵無表情的說出這句話,也不知是滿意還是不滿意,任墨猜不透他的心思,一時間不知該怎麽接話,倒是歐陽峻卿站起身來:“茶也喝了,話也說了,不如我們去書房詳談賑災之事吧。”

“是是是,王爺請!”

他都發話了,任墨哪裏還敢說些什麽,急忙帶著兩人往書房而去。

見他們的身影消失在拐彎處,任初月冷哼一聲,一把甩開任幽草的手,嫌棄的擦了擦手絹:“真髒!”

到底還是個半大的孩子,人前做戲人後就自亂陣腳了。任幽草盈盈一笑,不氣不惱,隻轉身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