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人都不知道,在常人沒有注意到的角落之中,存在著各種各樣怪異之物。

這些怪異之物,日本人稱之為“化物”——翻譯成中文的話,就是“妖怪”。

不僅僅包括中國文化中傳統的山精鬼怪,連那些擁有特殊力量的人類也同樣包括在內。

換句話說,我、我在五百年前、十二年前和現在所傳授武藝的弟子們、我的傳人和徒孫們……都是可以被稱作“化物”的存在。

再稍稍延展一下想想,我身邊所熟悉的人們,有任性的女神,有凶殘的鳳凰,有威嚴的龍神,有英靈,有鬼魅,有外星人,有未來人,有超能力者,有穿越者……即使在體質和身份上平平無奇的普通人,也可能生下能夠穿梭時空的女兒,又或者能夠毫不在意地踢出百烈腳,乃至於近乎不死之身……和這些人相比,隻是喜歡女裝而有些人格分裂,又或者有兩個姐姐倒貼,再或者和自己的姐姐妹妹明顯有不正常的親密關係……完全都不值得一提吧?

不……僅僅最後那些,已經足以被占據世界人口大約十分之一的萬年老處男去死去死團們斥責為“妖怪”了吧?

SOS團,或許可以改名叫“化物團”呢。

我這麽想著,走下了火車。

上越市。

上杉一族曾經叱吒風雲、飄揚著毘沙門天軍旗的領地。

在我的身邊,鶴姬已經化為靈體,隱去了自己的身形。

上次來這裏調停吸血鬼獵人和吸血鬼之間死鬥的時候,她正好去出雲緬懷戰友,沒有同行。

換句話說,自從這次被召喚到現世之後,她還是第一踏上這片土地。

就在這裏,她辛苦一生,將上杉家族的事業推到頂峰,然後僅僅十幾年後,猶如她橫空出世一樣的速度,上杉家衰落了。

曾經威震天下的越後勇士們,最後不得不背井離鄉,離開了這片讓他們曾經為之驕傲的土地。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但是我能夠感覺到,在她的身上,強大的魔力正不斷凝聚起來。

這裏記錄著上杉家族最為輝煌的時代,記錄著越後之龍燦爛的一生。

一直到現在,這裏的人們都崇拜著當年那位敦厚勇武、正直得跟亂世格格不入的英雄。

上杉謙信。

這是她為塵寰所熟知的名號。

“Master,我想一個人到處走走。”耳邊傳來了她低沉的聲音,帶著幾分落寞與懷念,“有戰鬥話,我會立即趕到的。”

“去吧,多加小心,二十七祖或者埋葬機關,實力都不容小看的。”

“遵命。”

身邊的空氣微微震動,鶴姬大約已經走遠了。我這才看著明明十八歲偏偏要冒充三十多歲的咩咩,問:“既然我們已經到了,那接下來你準備怎麽辦?”

“先去找阿良良木和小忍吧。”咩咩顯然早就考慮過這個問題,“希望事態沒有惡化。”

很穩重的思考方式。

難怪這家夥才十八歲,就能夠冒充三十多歲的大叔,騙得那些少年們團團轉。

比大多數穿越者都要成熟啊!

或許也隻有這樣的人,才可以讓人放心地把門派交到他的手上把?

諸如淚子那種貌似成熟實則單純的家夥,又或者小奏那種跟成熟完全扯不上邊的家夥,都是讓人沒辦法傳授道統的人物。

不知道當初在古代日本收下的那兩個弟子後來如何……猩德庵、屍妙雲,就現在的曆史資料看來,他們後來因為對力量的不同理解,分別創建了以武學為主、法術為輔的白羽和以法術為主、武學為輔的赤羽,每人各有六位出色的門徒,並稱赤羽白羽十二宗家,一直在和妖魔鬼怪戰鬥,維護人間。

在曆史長河的彼端,那兩個小鬼是經曆了什麽樣的人生,才漸漸成長為一代宗師的呢?

真是無法想象啊,明明是兩個毛毛躁躁的小家夥……

我一邊懷念著過去,一邊跟著咩咩,來到了一間位於城市邊緣,看上去少說也有三四十年曆史的二層公寓。

“很偏僻吧?”咩咩笑著說,“距離最近的公交車站,步行需要二十分鍾,在現代的日本,要找這麽不容易被人注意的房子可不容易呢。”

我看看周圍,類似的舊屋還有很多。

“的確,很難想象會有這樣的房子……上越市的發展程度原來這麽差嗎?”

“連我寄住的廢墟樓都有,這樣的舊屋也不足為奇的,畢竟當初在泡沫經濟破滅的時候受到了太大的衝擊。”

我的徒孫忍野咩咩在這邊並沒有房產,而是像某些貧困的火霧戰士那樣,隨便找了個怎麽看都覺得可能會自然倒塌的廢墟大樓,就那麽毫不在意地住了進去。

據說曾經是補習班,但因為經營不善或者別的什麽原因,現在除了一些頑固的廣告和難以移動的破舊桌椅,整座大樓裏麵甚至連一塊完好的玻璃都找不到。

咩咩就是在那樣的地方居住。

和那裏相比,這邊的環境的確是蠻好的呢。

我們走到門前,破舊的門戶沒有任何的防盜效果,塗漆稍稍有點剝落的信箱開著,裏麵空****,隻有門上的“戰場原家”標牌看起來還是嶄新的。

咩咩很客氣地敲門。

一下;兩下;三下;四下。

猶如密碼一般的節奏。

門被拉開了,裏麵是頂多也就十個平方的迷你房間。

客廳同時也是臥室和廚房,隻有一邊隔出狹小的空間作為洗浴,擺開桌子吃飯,收起桌子就可以睡覺,真正把空間利用到了極限。

一般來說,隻有那些每天工作極為疲勞,乃至於回家什麽都不做隻想休息的小職員們,才會租這樣的房子來生活。

因為完全沒有別的需要,隻是休息就足夠了。

可是現在的情況稍稍有點不同,狹小的空間裏麵,坐著幾個少男少女。

開門的少女相貌美麗,雖然看臉色和身材似乎稍稍有點營養不良的意思,可一頭烏黑的長發卻映射出健康的光澤。她並沒有被我野蠻粗暴的相貌嚇到,很鎮靜但充滿攻擊型地注視著我,然後目光移到忍野咩咩身上。

“這是誰?”少女問道。

“真武大師!您終於來了!”叫嚷起來的是坐在屋子中央的少年,那家夥相貌很普通,個頭稍稍有點矮——不過頭頂的呆毛稍稍提升了幾分絕對海拔,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一張臉屬於進入人海就會融化,很難讓人再想起來的那種,偏偏臉上的表情極為鮮活,簡直可以媲美喜劇演員。

阿良良木曆,曾經是吸血鬼的少年。

因為當初的事情,他和我倒也認識——當然,他認識的是以“忍野咩咩的師祖,前輩高手真武大師”這個身份出現的我。

目光掃過房間,在阿良良木的身邊,我看到了戴著奇怪防風頭盔的金發少女。

忍野忍,死徒第二十五祖綺絲肖特留在人間的殘渣,曾經在人間留下恐怖傳說的大吸血鬼最後的剩餘。

房間裏麵還有兩個少女,一個戴著眼鏡、梳著麻花辮,氣質端莊;另一個是背著鳥型大背包的雙馬尾小女孩——呃,這個應該是鬼魂吧……

咩咩在淚子那邊修行的時候,曾經自學過占卜,雖然水平不算很高,但好歹也有那麽一點點精確度,記得他曾經給阿良良木曆算過命,說他命犯桃花,注定不斷招惹女人,可他的桃花運與眾不同,運中帶劫,招惹的多半是特別的女人。

看來,至少這次他占卜對了。

進了房間,阿良良木為我們互相作了介紹。

開門的少女名叫戰場原黑儀,戴眼鏡的少女叫羽川翼,背著背包的小女鬼叫八九寺真宵。

這三個女孩和阿良良木一樣,都曾為來自靈異方麵的麻煩所困擾,受過咩咩的恩惠。

“幫助你們的是你們自己,拯救你們的也是你們自己,我隻不過輕輕推了一下而已。”咩咩笑了起來,嘴裏又叼起了香煙——當然,一如既往,沒有點燃。

亂七八糟的金發、山羊胡子、夏威夷風格的花襯衫、嘴裏叼著香煙。這是咩咩當初為自己設計的特色形象,以便於將這個文質彬彬的美少年化身為中年大叔。

“在解決靈異問題的時候,人們往往都是比較相信年長者的,這是工作需要。”他對自己的師傅和師祖如此解釋,“師祖大人,你看起來像黑社會的打手多過像退魔大師;至於師傅大人,我認為你缺乏最起碼的威嚴。”

威嚴這種東西,我們靈光波動拳一派——在我認識的所有成員裏麵——其實隻有你有。

“這位大師……怎麽看都像打手多過像退魔師啊。”聽了阿良良木的介紹,戰場原有幾分疑惑地看看我,“我為自己的失禮道歉,但請恕我直言,在您的身上看不到那種神秘高人的氣質。”

神秘高人的氣質?

那是什麽?可以吃嗎?

“你見過死徒二十七祖嗎?”我反問。

戰場原搖頭:“見過的話,恐怕我已經死了吧。”

“很快就有機會見到的,還有埋葬機關的那些人。”因為忍野咩咩已經把事情都告訴她們了,所以我也不必再隱藏消息,“到時候你就會明白,高手不一定都有高手風範的。”

在這個領域裏麵,我才是真正的權威。

少女們對於這個世界,對於“神秘”的種種認知,其實大多隻是幻想罷了。

“在那之前,先了解一下事態發展的情況吧。”我說,“現在最重要的,是阻止那兩夥‘天災’在上越市裏麵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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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道歉,昨天我看錯了地圖,把上越市錯看到九州去了……

謝謝熱心讀者的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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