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個倭寇登船不久,便殺死了將近十個船員。源勝卿又聽得有人叫著“後麵的船快追上了”,意識到形勢恐怕會非常不妙,他決定也出去拚一拚。

到了船艙外,源勝卿便看見了倒著的屍體,血滿甲板。而幾個個子不高,拿著長刀的猥瑣男子正滿臉凶惡地攻擊著抱成一團,手執長棍禦敵的船員。

其中一個小矮子“噫”一聲怪叫,手中長刀一揮,五根木棍就這麽被生生斬斷了。

另外有小矮子發現了走出船艙的源勝卿,一聲怒吼,舉著刀朝他衝來。

“船主小心!”船長大叫。

“砰——”

一聲爆炸聲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屍塊和血水橫飛,濺的人滿頭滿臉都是。源勝卿右手上握著一把銀光閃閃的左輪手木倉。眾人都被這一擊嚇呆了,源勝卿自己心裏也暗暗震驚,父親可從沒說過這把槍的威力會有這麽大,居然都能把人半個身子都打碎了。

源勝卿當然想不到,他的父親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可是出了名的悍匪,這把槍是進口的威力最大的一款左輪,另外這些子彈都是被父親用刻刀把彈頭劃成螺旋狀的開花彈。

倭寇們都被聲音給震傻了。不過到底是不要命的主兒,他們很快從震驚當中恢複過來,操著源勝卿聽不懂的語言短暫商議了一下,幾個人一齊衝源勝卿衝過來。這可沒辦法了,槍的威力再大,也不能同時打死六個人。源勝卿後退著又開了一槍,又是一個倭寇被打成了碎塊。巧的是,飛濺的血水迷住了剩下的倭寇的眼睛,船員們趁此機會一通亂棍,把倭寇都打翻在地,然後狠狠地揍了一頓,直到揍昏了為止。

原本在後麵追著的倭寇船覺得損失太大還沒有得手,便也放棄了追逐。商船終於能繼續平安地向遠方駛去。船員們把屍體被打昏的倭寇都扔下了水,清洗了甲板,接著開船。

船長指揮妥當,拖著疲憊的身體走進了船艙,正好看見源勝卿捧著本書看。

“船主讀著書啊。”

“船長有什麽事嗎?”源勝卿問道。

船長笑著找隻木桶坐下了,問道:“船主啊,先前你用的那究竟是什麽玩意?跟一尊小炮似的,那麽厲害!”

源勝卿心裏有些得意,但是一想到父親的囑托,便不準備告訴船主那東西是什麽,於是說道:“那個是小弗朗機,家父從外國人手裏買到的。”

“哦,我說怎麽,原來如此。”船長摸著下巴的胡茬嘖嘖道。然後他又問道:“船主啊,我們此行頂著海禁去倭國,做完了生意可就不能原路回去了,太危險了,我看還是從朝鮮那邊走陸路回去的好。”

源勝卿點點頭,說道:“到時候你們回去一定要注意安全。”

船長覺得有些不對勁:“怎麽,船主你到

時候不跟我們回去嗎?”

源勝卿微微一笑,道:“我就不回去了,我要留在那裏。”

“留在那裏?”船長震驚了。

“正是。”源勝卿不顧船長吃驚的眼神,繼續低頭看書。書是簡體版的,他有很多字其實不認識,主要是以看插圖為主。

差不多近兩個月之後,商船船員們終於看到了遠方的陸地。

“那裏便是薩摩了。”

薩摩,日本古代的令製國之一,屬西海道,俗稱薩州,處於群山環繞之間,其中南段的知覽城的沿海有熱鬧的港口,常年海外貿易興盛。薩摩處於島津氏的統治之下,島津的家督乃是島津貴久。

商船做完了生意,賺到了一些金銀,源勝卿付完了工錢,拿著通過變賣家產賺到的金子自己踏上了這片陌生的土地。

“你要精心謀劃,成為倭國首富。”父親的叮囑此時正在耳朵裏回響著。

源勝卿深呼吸一口,朝著港口裏的人群走去,他站在一群矮子裏不禁覺得自己的身材偉岸異常。

“這位大叔您好,我想問——”

那矮個子大叔眼睛瞪得溜圓,仰著頭叫道:“あなたは言うのはどんな?”

源勝卿傻了,這都說的是什麽鬼話啊?其實那位大叔說的話也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那大叔上下打量了下他,試探著問道:“あなたは明の國の人?”

源勝卿眨著眼睛,完全聽不到,他感覺此刻的自己就像個傻子一樣。

大叔衝著另一個人喊了幾句,一個微胖的中年人應了一聲,彎著腰笑嘻嘻地跑了過來。大叔和中年人說了幾句,中年人連連點頭,看得源勝卿不明所以。

兩人說完了,中年人衝源勝卿開口了:“你滴,是明國人?”

雖然發音不是很準確,但是總算有一句能聽得懂了,源勝卿內心欣慰不已,回答道:“我是明國人。”

中年人笑著點點頭,伸出大拇指說道:“明國人,好好。”在他們的眼裏,明國人都是有錢的土豪,能來一趟就要趕緊拉客賺一筆。

“你,跟我來。”中年人笑著臉領著源勝卿走著。源勝卿也就這麽傻傻地跟著。

這中年人帶著源勝卿走出了港口,走到一片民居處,將他帶進了一間掛著布簾的房屋裏。源勝卿還差點磕到頭。

“拖鞋,拖鞋!”中年人說道。

還要脫鞋?源勝卿感到很奇怪。

“請坐,請坐。”

中年人讓源勝卿“坐”。可是源勝卿隻看見了滿地的草席,並沒有看見任何椅子或者凳子,他隻好隨便找片地方,盤著腿坐下了。中年人看他坐定,笑嘻嘻地搓著手出去了。

“大叔你別走啊!”

源勝卿看就剩自

己一個人了,想要起來走掉,可又覺得中年人似乎在準備些什麽,又安心坐住了。

他正等著的時候,忽然從後麵冒出個黑黑的女人來,一點也不好看。源勝卿還以為她是來端茶倒水的,就這麽坐著。哪知道那女人突然開始脫自己的衣服,露出黑黑的孚乚頭,邁著小粗腿就要撲過來。

“你幹嘛?喂——”

中年人在外麵聽到裏麵踩地板的咚咚聲和叫喊聲,感覺有些不對勁,於是便走了進去,看見女人正光著身子撲在地上,而源勝卿手裏拿著一樣奇怪的東西直直地指著女人。他突然暴怒起來,衝過去拉起那女人扇了個耳光咆哮著。

“你們這是什麽意思?”

源勝卿有些會過意來,這一家子是做暗娼的。可是你做這個行業總得看看自己的素質吧,長得這麽又黑又醜的,誰願意來女票啊?他趁著中年人在打罵女人,連忙帶著東西跑了出去。

走在民居之間,聽著周圍異國的語言,源勝卿頓時有種又捉急又失落的感覺。別說賺錢了,現在沒了翻譯,就算連條魚都不會買。

“唉——”源勝卿歎口氣,夾著鐵匣子走著。剛剛走出這片民居,忽然閃出將近二十個手拿長刀棍棒的打手來,圍住了源勝卿。

“お金を払わないと行くか?”那些人喊道。他們的意思是不給錢就想走嗎?

可惜源勝卿聽不懂,他緊張地看著這些人,伸手摸向了腰間的左輪手木倉。

那些人指了指源勝卿帶著的鐵匣子,喊了幾句,源勝卿大概明白,他們是要他留下這匣子,可這東西是父親留下的遺物,萬萬不能交出去的。

這些人看他跟個木樁子一樣傻愣愣的,惱怒起來,掂掂手裏的家夥就準備動手。源勝卿看著這麽多人,腦門上流出了冷汗。

正在這時,人群後麵忽然爆發出一聲“八嘎”。那些人人紛紛朝聲源處看去,卻見一人,身材與源勝卿相仿,身著黑色武士常服,雙手抱懷,左腰掛著一把黑鞘打刀,腰帶裏卻沒有那種短一點的肋差。再抬頭看去,白皙長臉,臉上是一對柳葉斜濃眉、兩隻丹鳳內雙眼,鼻高唇薄,兩頰瘦削。

打手們問是何人,為何多管閑事,說著便抄著武器衝那人打去。

忽然一陣刺眼的銀光,閃的源勝卿幾乎睜不開眼來。

“啊——”幾聲慘叫,獻血噴射到了來人的腳旁,衝上去的三人保持著出擊的姿勢,睜著驚恐的眼睛撲倒在了地上。剩下的人頓作鳥獸散。

源勝卿驚魂甫定,衝那人說道:“雖然你可能聽不懂,但我還是謝謝你。”

那人抽出一具屍體上的腰帶,擦幹了刀身上的血跡,然後收回鞘裏,目光轉向源勝卿,開口說:“不用客氣。”

“怎麽,你聽得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