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的叮囑,王梓剛坐下不久就去結賬,等到大家吃飽喝足,綦綺姨夫去結賬時,發現已經結賬十分意外。王梓很自如的說:“我們難得來一次,怎麽能教你破費呢。”他說話彬彬有禮,卻不容人抗議。
因為意外,剩下的時間我已經索然無味,做什麽都提不起勁。白建華已經獲得方雨菲的好感,而且中秋假期也就三天,就建議早點回學校,喜歡玩的話接下來是國慶假期,可以繼續來玩。舒競說他要順便回家一趟,稍微繞一點路就行。其他人都沒有意見,我卻神經緊張的問舒競住在哪裏,舒競說出地址以後,我徹底爆發,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你們去吧,我不去!”說著,我就獨自往前疾走,我也不知道要去哪裏,我隻覺得頭腦嗡嗡作響。
當時不明白是為什麽,但是很多年之後,我才明白我是害怕舒競跟那個人有任何關係,我不敢問舒競,所以我就拚命的走。走著走著,我的眼淚就下來了。王梓留在原地跟舒競解釋什麽,陸堯追了過來,長腿就是有優勢,他很快追上我,一把將我扯進他懷裏,我毫無形象地痛哭。在國外,無論遇到什麽困難,小時被同學欺負,我都沒有哭過,我一邊哭一邊有點後悔回來。
我不知道那天自己哭了多久,陸堯一直很有耐心的擁著我,他的擁抱很溫和,恰到好處,他的白襯衫被我的眼淚鼻涕弄得一塌糊塗。後來,王梓和舒競也過來,我還在哭,王梓讓陸堯先帶我回去。
看到我埋在陸堯的懷裏,舒競臉色暗淡,我不知道當時王梓已經把我的身世已經完全告訴了他。所以,後來是白建華開車帶綦綺和方雨菲回去的,王梓和舒競去了T城,去調查那個一直讓我的心隱隱作痛的人去了。我是很久以後才知道的。
在回去的路上,陸堯一邊開車,一邊時不時的拍拍我的肩,隨著車子逐漸離開,我情緒慢慢穩定,也不再哭泣,從後視鏡裏,我看到自己紅腫的雙眼,有些澀然。
陸堯讓我拆開濕紙巾,敷在眼睛上,說是可以減輕浮腫,我搖頭,說:“反正大家都看見我哭了,欲蓋彌彰也沒有意思。”
大概因為淚水釋放了壓抑的情緒,我逐漸緩過勁來。陸堯放了一張碟,是舒緩的民族樂器,我問這是什麽樂器,陸堯說是古箏,我說真好聽,像流水一樣,陸堯笑,說曲名就是《漁舟唱晚》,在音樂聲中,我慢慢地沉睡了。
醒來時已到王梓的家門前,身上披著一件外套,上麵有好聞的檸檬味道。王梓還沒有回來,陸堯建議說吃了晚飯再回來,我同意了。此時一個人呆著,確實會有些傷感。
陸堯問我喜歡吃什麽,我說不太熟悉,隨他帶我去哪裏。我們來到一家韓式燒烤店。服務員都穿著韓式服裝,我覺得很新奇,這在國外沒有見過,我住的那個地方鮮少有外國人,我還真沒有見過如此穿著的韓國人。
我好奇的問陸堯這些人是否真是韓國人,陸堯笑道:“怎麽可能?就是中國人穿著韓式服裝。”我還不死心,一個漂亮的小姑娘來讓我們點菜,我忍不住問她是不是韓國人。小姑娘笑得露出一口潔白的牙說不是。我誇她長得真好看,穿著這種衣服就更好看了。
小姑娘聽到誇獎就更高興了,我就趁機問能否讓我試穿一下這樣的衣服,小姑娘有些手足無措,看向陸堯。陸堯看我興致盎然,說:“別麻煩人家小姑娘,吃完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試。”
我不知道什麽好吃,就由著陸堯點菜,發現是點來了之後再自己烤著吃。我覺得跟普通的燒烤似乎區別也不大,無非就是這裏環境好一些,倒是那些醬料品種多,可選性多一些。但是,我也發現,沾這些醬料吃東西似乎很容易飽,才一會兒我就感覺似乎胃裏有些脹,就不太敢再吃。
陸堯見我吃得少,以為我不喜歡吃,就問是不是不習慣這裏的口味,我說不是。其實我一向還比較能吃,但是很奇怪那天就是吃不下了。陸堯見我如此,就結賬走了,將車停在一家影樓前,我不知道他要幹什麽,茫然看著他。
他微笑攜我進去,服務人員立刻禮貌的迎上來。問需要什麽服務。陸堯問是否有韓式服飾,服務人員說有,陸堯便帶我去試,我很感激他還記得。
試了服裝就要拍照,工作人員大概以為我們是情侶來拍婚紗照的,陸堯解釋說:“我也希望我們是情侶,可是這位小姐不給我機會。”工作人員又推薦說他們還有很多款服飾問我有沒有興趣試,我禮貌的拒絕,看著一群人圍著我轉,我很不適應,匆匆拍了幾張就要離開。
陸堯說:“對不起!”
我很訝異的看向他,不知道這麽說是什麽意思。
陸堯目光深沉,看著我,說:“於容,我不知道你不喜歡這種環境。”
我解釋道:“不是不喜歡,而是不喜歡被人圍繞。”
陸堯說:“給我機會慢慢了解。”
我沉默。陸堯送我回到王梓的住處,王梓仍然沒有回來。我打了電話過去,王梓說他和舒競有些事,明天再回來。
陸堯問我一個人會不會害怕,他可以留下陪我,或者,我也可以去他那裏。我拒絕了,說自己一個人可以。陸堯就讓我自己小心,然後輕輕抱了一下我離開了。
第一次一個人在這空****的大房子裏,感覺自己無比的渺小。我跟著媽媽一直沒有住過大房子,心裏有一種非常不確定的不安,但是卻也沒有需要別人來陪伴的感覺,我沒有感覺到害怕,也沒有感覺到孤單,大概因為在這間房子裏沒有見過令我難堪的人。
我將自己反鎖在房間裏,卻難以入睡,白天的遭遇讓我頭腦裏亂糟糟的,直到很久才昏昏沉沉睡去,第二天醒來時,拿起手機看時間,發現手機上有好幾個未接電話,我有睡覺將手機調成靜音的習慣。一看未接電話都是陸堯的,趕緊回了過去。陸堯聲音無比的親切,問:“終於醒了?”
我不好意思:“嗯。”
陸堯:“可以開門了嗎?”
我走到大門外,陸堯玉樹臨風,拎著一個袋子站在秋日的朝陽中,整個人如油畫一般美好。我看著自己,睡眼惺忪,還穿著睡衣,頭發亂蓬蓬的,我下意識的揉了一下眼角,希望不至於眼角還有殘留的眼屎。我趕緊衝向衛生間梳洗,等我忙碌完畢,餐桌上已有誘人的早餐在等待我,我一下子心情大好。
陸堯微笑著說他今天休息,不過晚上要去值夜班,白天他可以做我在這個城市的導遊。
我確實對這個城市不熟悉,陸堯的建議打動了我,於是我匆匆吃完就跟著陸堯出門了。陸堯問我想去哪裏,我說想去看一下這座城市遺留的明朝的建築。對於我的想法,陸堯一點不覺得意外。我們驅車前往,這座城市也曾是一座古都,曆史留下了各種各樣的痕跡。但是,有些痕跡卻再也看不到了。
一路上,我心中有很多感慨,卻也沒有說出,陸堯安靜的開車,放著舒緩的音樂,我看著窗外這座城市,因為是省城,交通很忙,一會兒就是一盞紅燈,一會兒就是一盞紅燈。紅綠燈多得令人抓狂。
陸堯一定是個很稱職的醫生,他等紅燈很有耐心,決不會一直不停的按喇叭,即使前麵的人因為啟動慢,影響他過這一趟紅燈,他也不會氣惱,安靜的等待綠燈再次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