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一個下午,已經渾身無力,也說不出話,隻能拚命點頭,我的肚子很餓,可是陸堯渾然不覺。直到我的肚子煞風景的響了起來。陸堯才從情緒裏驚醒,他一邊向廚房走去,一邊非常用力的勒緊我在他懷裏,仿佛要將我揉碎融進他的身體。

陸堯抱著我依在他懷裏吃晚飯,他做了銀魚雞蛋羹,用勺子喂著我,一邊再次說道:“小容,心裏有什麽事一定要讓我知道。”我點頭。

“我還有兩個弟弟,他們會在家陪伴爺爺奶奶,以往我春節時在醫院值班,也有不回去的時候。如果他們需要我照顧,我當然會告訴你,如果單純因為團聚,不是那麽重要,因為我們在同一個城市,我平時會經常回去,現在王梓又不在,你一個人,我應該陪著你。早晨你一直讓我回去,我以為我在家一直要你,你覺得累,想休息,所以才會離開,沒想到你能走那麽遠,看來我是想錯了。”

我被他說得無言以對,這個謙謙君子,怎麽現在就像換了一個人,這麽囉嗦。

陸堯初四要去醫院上班,我們剩下的幾天都膩在家裏,反正家裏屯著大量年貨。外麵的喧囂與熱鬧一律跟我們無關,我開始擔心陸堯去上班我該怎麽辦?陸堯說初四年假還沒過,不會安排手術,讓我跟他去醫院。

初四早晨,我沒有再賴床,跟著陸堯起來,陸堯的動作要比我快很多,雖然我不化妝,但是,等我洗漱完,抹好護膚品,穿好衣服,陸堯已經將早飯放在桌上。

今天他蒸了一種地方小吃,告訴我叫千層糕,是一種地方小吃,我嚐了一下,很好吃,甜而不膩,臨出門,我又順手拿上兩瓶牛奶。因為這是醫院的房子,醫院也在附近,陸堯說走過去就可以,不用開車,如果走小路就更近。我們一邊喝牛奶一邊走,到醫院大樓時,開始有人向他打招呼。

“陸醫生,新年好!這是您女朋友?”

“新年好!這是我未婚妻!”陸堯很開心地把我介紹給他的同事。果然,他的辦公室裏沒有人,過了一會兒,來了一位護士,匆匆的說:“對不起,陸醫生,家裏有事,所以遲到了。”

陸堯揮手,說沒事。護士看到我,問:“陸醫生,這是……”

“我未婚妻,她姓於,你可以叫她小於。老婆,這是我們科室的護士,你叫她蘭姐吧!”

我點頭,“蘭姐好!”

“陸醫生你可真能裝啊,過年之前,什麽都不告訴我們,現在未婚妻一下子就冒出來了。”

“噢,我也剛剛求婚不久,以前你們不是也沒問嗎?”

“陸醫生,今年過年骨科那邊忙死了,年都沒有過好。”蘭姐很快轉換話題。

“因為下雪?”

“可不是嘛!走路摔倒的,開車撞到的,唉,這雪下得!”蘭姐以感歎句結束她的話語,匆匆離開。

我看著陸堯的辦公室,很簡潔,一張辦公桌,幾張椅子,桌子上有一台電腦和打印機,沒有任何裝飾,隻在窗台上有幾盆盆栽,陸堯說那是護士門放在那裏的,他沒有養盆栽的習慣。陸堯打開電腦,說是把日誌完成一下就好。

他一進屋就換了白大褂,我坐在他對麵看著他坐在電腦前的樣子,我忽然想起卓玨說她喜歡看王梓工作的樣子,果然,認真做事的男人是真有魅力。我幻想他站在手術台前的樣子,這麽風度翩翩的醫生,他身邊的那些小護士不得眼饞嘛!

陸堯很快就完成了手頭上的事情,對我招手,我正想走過去,門外傳來嘈雜聲,我和陸堯都走向門口,走廊上傳來一個女人呼天喊地的哭聲,伴隨著一群人匆匆的腳步,我在人群中看到一個熟悉的人——許誌鵬。

陸堯顯然也看到了,他拍了一下我的肩,走了過去,他跟人群中的醫生熟悉,說了幾句話,很快就折返到我身邊,告訴我是許誌鵬的爸爸可能胃出血,他的同事正在施救。

陸堯說完忽然想起我跟許誌鵬的關係,就住口盯住我的臉,我回到他辦公室坐下,臉色蒼白。許誌鵬的爸爸,不就是許慶安嗎?這個名字,是我心裏的一根刺。

陸堯摟緊我,說:“小容,我們回去!”

我點頭,他摟著我離開他的辦公室,但是才走出醫院大門,陸堯手機就響了,傳來急促的聲音。陸堯臉色也沉了,他掛掉電話,說:“小容,那個人情況危急,需要立刻手術,現在值班的醫生就是我,我得去工作。你能自己回家嗎?”

我點頭,陸堯不放心,又問了一次。救死扶傷是他的職責,我怎能搖頭?陸堯匆匆把錢包遞給我,“裏麵有通訊錄,第一頁的號碼你遇到困難都可以打,隻要說你陸堯的未婚妻就可以。手術過程中我可能不能接聽你的電話,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他神色匆匆的囑咐了我幾句,就跑步離開,我攥著他的錢包,慢慢往陸堯的住處走。心情暗淡,但是我接受了初一那天的教訓,我直接順著原路回去,不想在外麵瞎走。我焦急的在家等待著陸堯的電話。中午,我躺在**昏昏欲睡,感覺到有人進來,還沒問是誰,就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伴隨著醫院裏特有的那種味道。

陸堯蹭著我的臉,拉我起來,“小懶蟲,是不是還沒吃飯?”我點頭。陸堯說:“我也沒吃。出去吃可好?”陸堯和我十指相扣出門,走到樓下,陸堯忽然說:“那個人沒事,隻是常年飲酒,身體狀況不好!胃切除了三分之二。以後如果注意飲食,應該沒有大礙。”

我不說話,陸堯也不再說,他帶我去了醫院附近一家裝潢很精致的小店,說這家的點心很好吃,經常有人買了去看望病人,護士們很喜歡吃。

小店的名字很有趣,叫“心相印”點心。我看了看單子,發現樣式很多,也來了興致,點了一份招牌花式點心,一份梅花糕,一份紅豆蛋糕。又要了一杯橙汁和一杯牛奶。店裏的不大,隻有四五張桌子,陸堯說他們醫院的護士一般都是買了帶回去吃。店裏人不多,但是門口人不少,生意還挺好,我想了想也讓老板打包回家吃。

陸堯問我為什麽又要回家了,我問他吃什麽,他說我跟你一起吃呀,我白他一眼,說:“你明明不喜歡吃點心,我們回家下麵條。”

到了家,我給陸堯下了麵條,自己品嚐著剛才打包的點心,每種都嚐了一下,味道真的很好,有甜的,有鹹的,甜的不膩,鹹的味淡,有的還有一股花香,倒是花了心思的。

陸堯看我似乎沒有心情不好,也放下心來,陪我到下午兩點,說還要去醫院,問我一個人行不行,經過迷路的笑話,我忽然覺得自己很蠢,何況陸堯是去醫院,我也不至於如此的小心眼。我很明確的告訴他我沒事,推他出去,讓他趕緊去醫院。

陸堯又擁抱了我一會才離開,他離開後,屋子裏就清冷起來,我躺回**看電視。看得迷迷糊糊,聽到門鈴響,我以為陸堯沒有帶鑰匙,惺忪著眼去開門,卻跌進另一個熟悉的懷抱。

“姐姐,有沒有想我?”王梓剛進來就給了我一個大大的熊抱,卓玨的笑臉在他身後甜蜜的綻放。

這是一個意外的驚喜。

看著王梓又大包小包拎了一堆東西,我很頭疼的問是什麽。卓玨非常自豪的說,都是她家鄉的特產,帶給我嚐嚐的。

我看著一下子又小了很多的客廳,說:“你們這是把我當豬在養嗎?”

王梓不理我,在房子裏到處轉了轉,看見另一個房間裏堆放的年貨,問:“為什麽還有這麽多?姐姐,你要對自己好一點!”

“我們就兩個人,而且醫院裏還發了很多年貨,我們就是大胃王,這麽短的時間也吃不完!”

王梓還是不滿意,說:“姐姐,陸醫生買得起房子,你們為什麽不住一個大一點的房子,這裏太小了。”

“我們就兩個人,這麽大已經夠了。”

“如果陸醫生錢不夠的話,姐姐,你別忘了你有個弟弟。”

卓玨也幫腔,“姐姐,你有困難盡管跟王梓開口。”

我看著他倆一人一張椅子,我都已經沒有坐的地方,就從餐桌旁搬了張椅子坐在他們旁邊。王梓十分嫌棄,說:“你看,才來我們兩個人就這麽擠!”

“你能來幾次?”我對王梓的話不以為然,“陸堯平時很忙,我們沒有什麽客人來。”

王梓坐在椅子上,似乎很不舒服,扭來扭去,問:“為什麽沒有沙發?”

“明天我就去買沙發!”對於客廳沒有沙發,我也十分不適應,我很喜歡客廳放一個軟軟的沙發,沒事的時候可以躺在上麵看看書,發發呆。

“姐姐,明天我陪你去挑!”卓玨自告奮勇。

“不用了。明天陸堯休息,讓他去吧!”我在猶豫該不該告訴王梓許慶安的事情。因為許慶安跟他並無關係。

“你有什麽事情在瞞著我?是陸醫生欺負你了?”我顯然沒有能掩飾住心事,王梓已經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直截了當的問。

“許慶安在住院。”我覺得不需要在王梓麵前有所隱瞞。

“許慶安?許誌鵬的父親?他住院,你可別告訴我是陸堯做的手術。”

“可能是。”我不是很確定,因為陸堯沒有明確說,我也沒有問。

“你打算怎麽辦?”

“不打算怎麽辦,他出院了自然會回去,我也不會再遇到他。”我盡量讓自己顯得平靜。

卓玨顯然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她安靜的坐在一旁,聽我和王梓對話,這個女孩就是這樣可愛,不該說話的時候絕不多說。王梓在陸堯狹小的客廳裏來回踱步,他高高的個子顯得客廳更加狹小。因為客廳的地上堆了一堆東西,顯然影響他走路,他就毫不客氣地用腳踢了一下。我趕緊將東西收拾到放年貨的那個房間去,免得在眼前礙事絆腳。

王梓轉了好幾圈,我不知道他想在想什麽,就說:“我沒事,你不要這樣。”

“你能把當年的事情好好告訴我嗎?”王梓終於停下了腳步,坐在我麵前,很懇切地看著我。

“不是都告訴你了嘛!”

“那時你說得很簡單,我想知道得更詳細一些。”

“我也隻是從媽媽口中知道,也許是片麵之詞。”我不太想說。

“我隻相信媽媽,我不認為一個男人讓女人為他生下孩子再拋棄,這個男人的話還有什麽可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