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那年17歲。”在王梓的堅定而執著的目光下，我開始敘述往事，“一個女孩子最美好的歲月。上師三的第一學期開學，她和同宿舍的女孩在校門口的小賣部買生活用品，許慶安剛剛來到小賣部，就認識了媽媽，一下子被媽媽的美麗吸引，就經常說些笑話逗她。媽媽當時在學校有很多暗戀她的人，但是因為學校管理很嚴，那個年代的孩子又相對保守。學校裏談戀愛的現象極其稀少，彼此有好感也不敢挑明。

“但是許慶安不一樣，他毫不掩飾他對媽媽的好感，據媽媽說，他長得又是一副精明帥氣的模樣，一來二去，媽媽開始覺得他很好，就默默接受許慶安給她的一些小恩惠，於是，在一個周末，她接受了許慶安的邀請，去許慶安家裏玩，許慶安的家距離學校不遠，因為跟校長有親戚關係，所以承包了學校的小賣部，家裏條件在當時還可以。

“媽媽天真的以為許慶安會娶她，所以許慶安夜裏溜進她房裏時，她隻是猶豫了一下，就在什麽都不懂得情況下偷嚐了禁果。以後的周末他們幾乎都是這樣度過，放寒假回家時，媽媽驚恐的發現大姨媽已經很久沒有來。開學後她找許慶安，問許慶安怎麽辦。

“許慶安陪她去醫院打胎，媽媽舍不得，哭著求他想想別的辦法。許慶安卻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拖了沒有多長時間，媽媽在上課時忽然嘔吐，把老師給嚇壞了，帶她去校醫那裏檢查，結果被校醫發現懷孕，老師震驚了，然後全校都知道了，學校為了以示警戒，通知了家長，開除了媽媽。

“於家沒有一個人來學校接媽媽回去，媽媽灰頭土臉回到於家時，外婆讓她滾，說是沒有這個丟臉的女兒，讓她永遠不要回來，於家丟不起這個臉。媽媽去找許慶安，許慶安讓她住在許家，但是許家父母強烈反對，因為他們已經給兒子訂了更好的親事。女方有人是政府部門的官員。

“媽媽無路可走，哀求許慶安收留她，許慶安是沒有拒絕，可是，那個女人卻來了，而且很驕傲的告訴媽媽，她也懷孕了。媽媽把自己關在許慶安家的一間小房子裏哭了很久，許慶安在門口蹲了一夜，答應他會想辦法，媽媽就原諒了他。從那天起，媽媽就小心翼翼的生活在許家，看著許家家長的臉色，天真的以為隻要像許慶安說的那樣，生出兒子來就沒事了。

“結果，媽媽生出來的是個女兒，就是我。我出生後不久，許慶安就不見了，媽媽一個人留在醫院，可憐一個產婦，身邊一個人也沒有，同病房的人可憐她，分給她一點吃的，過了兩天，許慶安的媽媽來了，告訴媽媽，許慶安不會再來了，因為那個女人也生了，是個兒子，許慶安要去陪那個女人，他們會結婚。然後就扔下媽媽離開，因為沒有人付住院費，媽媽就被趕了出去。

“她一個人，抱著我，拖著產後虛弱的身體在一家提供住宿的飯店打工，沒有多久，因為老板想打媽媽的注意，媽媽再次被老板娘趕了出來。隻好再找一家，媽媽拖著我這麽小的嬰兒，很難找工作，工資被壓得很低很低，難以維持生計。

“後來我生病，媽媽所得到的報酬在醫院隻一天就花光了，媽媽去跟她打工的老板借，老板卻要求媽媽去出賣自己的身體，媽媽去找許慶安，卻沒有見到許慶安，許慶安的媽媽說許慶安不想再見到她。

“媽媽萬念俱灰，抱著病得奄奄一息的我，一分錢也沒有，坐在醫院門診大樓前的台階上，淚水已經流幹，她看著我，如果我在她懷裏死去，她決定跟我一起離開這個世界。”

講完這個故事，我隻覺得渾身疲憊，陸堯已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他靜靜的摟著我，給我擦拭著臉上流下的淚水。

王梓啞聲問：“就是這個時候，爸爸出現了？”

我點頭，“是的，他救了我們。”

“可是媽媽又生了我，爸爸不也是跟那些男人一樣，帶著目的去幫媽媽？”王梓的聲音在顫抖。

“不一樣，媽媽說，王先生幫助我們墊付了所有的醫藥費，並沒有提出任何要求。他當時隻是在T市出差，順便看望住院的一個朋友。”

“那我的出生是怎麽回事？”

“我出院之後，媽媽還得找工作，但是誰願意要一個帶著嬰兒的女人工作。媽媽沒有辦法，隻能主動說隨便雇主給多少工錢，後來，一家咖啡店以少得可憐的薪酬雇傭她做清潔工，那天媽媽被幾個顧客調戲，正巧王先生也在，再次幫了媽媽，他說他有一處宅子平時不怎麽住人，需要人看管，希望媽媽可以去幫忙打理。媽媽感激不盡，自此有了落腳的地方。

“自媽媽打理那所宅子後，王先生並沒有去，直到有一天晚上，王先生似乎喝醉了，不知道怎麽就去了，他告訴媽媽他喜歡她，媽媽沒有拒絕，她覺得王先生是個好人，也許是因為大恩難報，就以身相許吧！反正她和王先生在一起的那段時間，媽媽是很幸福的。

“所以，當媽媽發現自己再次懷孕的時候，並沒有驚慌。王先生知道媽媽懷孕很高興，請求媽媽把孩子生下來。媽媽說讓王先生回家跟太太商量，最好是讓他太太也假裝懷孕，這樣，這個孩子可以名正言順的留在王家。”

“媽媽知道爸爸是已婚的？”

“王先生遇到媽媽的時候已經四十歲，這樣的成功人士怎麽可能是單身，媽媽又不傻。”

“那媽媽為什麽還要跟他在一起？”

“他們有了關係第一天王先生就如實告訴了媽媽他家裏的情況，他和太太感情很好，不會離婚，但是他們一直沒有小孩。他想收養我做他的女兒。”

“那為什麽又變了？”

“媽媽大概也是有一點喜歡王先生的吧，也有別的男人對媽媽表示過好感，媽媽始終不能接受，但是王先生是有家室的人，她覺得自己不能破壞別人的家庭，跟王先生在一起，她心中是很矛盾的。王先生表示想收養我的時候，她是在以報恩的心態在為王先生生一個兒子，還是因為愛他，想給他生一個兒子，這我也不清楚。”

“那媽媽怎麽會住進王家的？”

“王先生回去跟太太坦白，王太太是一個很聰明的女人，是她要求媽媽住過去的，說是方便照顧。媽媽沒有拒絕，兩個聰明的女人都知道對方的心思。王太太當然要看著媽媽，她愛王先生，她希望王先生的兒子留在王家，但是，老公可不能被別的女人搶走，媽媽爽快的答應王太太，就是想讓她放心，她沒有要把王先生搶走。所以，住進王家之後，媽媽讓王太太把她當成代孕媽媽，從住進王家開始，媽媽就沒有再跟王先生講過話，有什麽事都是跟王太太說。所以王太太能容忍媽媽哺乳你到滿周。”

“媽媽為什麽不生下我就走，而是要留下哺乳？”

“你傻嗎？媽媽當然是舍不得你。”

“那她為什麽不繼續留下？”

“你以為是古代嗎？男人可以三妻四妾。”

“可是有錢人家外有家的很多呀！”

“問題是，媽媽、王先生、王太太都不是那種人。他們都太重感情。

“那為什麽把你們送得那麽遠，在國外過得那麽辛苦，為什麽王家不多給你們一點錢？媽媽已經做出了犧牲，他們還舍不得那點錢嗎？”

“王家做得已經很好了，是媽媽要求離開得越遠越好的，一是怕自己忍不住會回來看你，而是被許慶安傷透了心。王家給我們找了住的地方，給媽媽開了一家花店，是媽媽拒絕接受王家給的錢，她心裏害怕自己接受了王家的錢，就好像把你給賣掉了，她雖然很脆弱，但是還想要一份自尊吧！”

“姐姐！”王梓也流淚了。他過來抱著我，我們倆抱在一起，都在無聲的流淚。

“姐姐，阿梓，都過去了！”很久，卓玨拉著我說。

王梓鬆開我，卓玨擦拭著他的眼淚，卓玨也雙眼紅腫，估計剛才也哭了。陸堯再次把我擁進懷裏，在我耳邊低語，“小容，我一定會對你好！”

“姐姐，我不能就這樣饒了那個王八蛋！”平靜下來的王梓眼裏露出與他年齡不相稱的陰狠。

“你想幹什麽？你不要做傻事！”

“姐姐，你放心，我不會幹違法的事情，但是，我也不能讓姓許的日子好過，除非你舍不得。”王梓似乎已經在想該怎麽做。

“我談不上舍得舍不得，我不想見到這個人，但是你要確保你要好好的，不要讓媽媽和我擔心，還有，你現在還有卓玨，你不是一個人。”我提醒王梓。

“我知道。”

卓玨緊緊抱著王梓的胳膊，王梓拍拍她的肩，讓她放鬆。

等我們情緒都重新恢複平靜，天已經黑透了，陸堯帶我們出去吃晚飯。晚飯吃得非常平靜，也很融洽，我們四個人，有一種一家人的感覺。飯後，王梓毫不客氣的對陸堯說：“陸醫生，我已經看見姐姐手上的戒指，既然姐姐認可你，我就當你是姐夫，但是你要換個房子，我不要姐姐住那樣的房子。”

陸堯很頭疼的說：“我已經跟小容說過房子的事，她一直讓我等一等，我也不知道怎麽辦。”

王梓很鄙視的看了一眼陸堯，說：“你為什麽要問她，她這個人一向什麽都不肯要，你隻管準備就是，反正你搬過去，她肯定也會跟著搬過去。”

陸堯看了我一眼，說：“我隻是想買小容喜歡的房子。”

王梓再次鄙視，“她喜歡？你一直不換地方住，她也會喜歡，你不能這樣，這樣太欺負她了。”

說著，已到停車的地方，王梓帶著卓玨離開，離開還不忘叮囑陸堯：“買房子的事情問我就好了。”

陸堯帶我回家，路上，他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撫摸著我靠近他的左手，“小容，要不我們先把房子買了，如果你要離開，反正現在房價高，再出手也容易。”

我“嗯”了一聲，陸堯很開心，說明天就去看。我點頭表示同意。到家後，陸堯很溫柔的吻著我，一直將我帶到**，他低喘著：“小容，老婆，小容，你變成我的老婆，我一直都像在做夢。我們買了房子就去領證好不好？”我被他吻得意亂情迷，隻是說好。陸堯激動起來，是的，似乎他很容易激動，似乎，怎麽也愛不夠，一點沒有他在醫院時沉穩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