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反過來,如果她心狠手辣,容不下媽媽,或者,不夠愛王先生,也許她會想方設法令媽媽無容身之地,甚至像宮鬥劇演的那樣,媽媽落得香消玉殞。又或者,倆人會鬥得兩敗俱傷。

但是,這些都沒發生,媽媽曾經告訴我,王太太待她如妹妹一般,照顧得無微不至,從沒有對她擺過臉色,哺乳期間,她也並未催促媽媽信守諾言,趁早離開。直到媽媽在王梓滿周前,準備離開之際,她還建議不要去那麽遠,也許王梓長大會想念她。

王太太是心胸無比寬闊,還是異常聰明,又或者兩者兼而有之,因為王太太的友善,媽媽一直覺得愧對王太太,自踏入王府,就沒有再跟王先生說過話,倆人斷得幹幹淨淨,又或許因為這樣,所以王先生才會對媽媽念念不忘吧!

我曾經問過媽媽有沒有喜歡過王先生,媽媽歎氣說:“王先生那樣的人,很容易招女人喜歡。”就不肯再說其他。也許媽媽對王先生的感情也是極為複雜的。

我挽著陸堯,給王先生和王太太磕頭。陸堯忽然說:“王先生,我知道您其實當年很想留下小容,在你心中,他就如您的女兒一般,隻是,您沒有機會去疼愛她。現在,她有了我,今後,我會替您疼她,愛他,陪伴她一生,我會盡我所能去讓她幸福,所以,請您放心!”

陸堯的一番話語,讓我情不自禁鼻子發酸,這算是他的承諾嗎?

因為清明,墓地裏陸續有人來拜祭自己的親人。看著王梓靜默的麵容,他也眉頭微皺,那表情跟王先生如此類似,這個孩子,短短幾年,連續失去親人,他要有多麽強大的內心才能承受?他一定會成為一個非常了不起的人。

離開墓地後,我問王梓王太太那邊有沒有親人,王梓苦笑,說他媽媽早在幼年就已失去父母,王梓還沒有出生,那邊就已隻剩下一些遠親。

因為車上隻我們四人,王梓也不避諱,說王先生在的時候,由於家裏親戚不多,所以,對家中沾親帶故的人都十分關照,現在公司裏有部分老員工都是王先生提拔的,對於年輕的王梓十分不放在眼裏,背著他做一些不該做的事情,所以,他才會找到舒競他們幫忙,培養屬於自己的人才,現在他已收集了很多證據,他也許不會那些人客氣,因為,王先生的仁慈,反而縱容了這些人的為所欲為。

我握住王梓的手,說:“梓小,我相信你能做好,你會比王先生更出色。我也許不能幫你,但是,我會支持你。”

王梓看著陸堯,說:“我不想姐姐太辛苦,姐夫,你可曾考慮離開醫院,到我的公司來,那樣,你的收入會更高,而且,我現在需要可信的人。”

陸堯絲毫沒有猶豫,說:“梓小,我聽你姐姐的,我雖然喜歡做醫生,但是,如果她覺得我應該去幫你,我也會考慮。”

王梓又看著我,我想了想,說:“梓小,目前我還不能確定,兩種情況我會讓陸堯去你那裏,一是你已經到了非要陸堯去幫忙不可的情況,我一定會要他去,二是陸堯他厭倦了醫生這個職業,希望到時你能收留他。現在,我知道舒競已經成為你的左膀右臂,他一定會做的更好,陸堯未必比他能幹。”

王梓對於舒競是十分滿意,聽我這麽說,就不再說什麽,問我學業結束後有什麽打算,是準備在家做家庭主婦,還是出來找份工作。我說我想繼續做舒競介紹的翻譯文稿的工作,有事情做,但是沒有壓力。王梓聽了,隻是神秘一笑,沒有再說什麽。我也沒有注意王梓的笑容裏別有他意。

從墓地回去的路上,花香撲鼻,金色的油菜花從各種縫隙裏長出來,開出燦爛的花朵。似乎,隻要有一點泥土,它就孕育而生,在這溫暖的季節裏展現自己迷人的姿態。

看我嗅著花香,一臉陶醉的模樣,陸堯說X市似乎每年有一個菜花節,我們可以去看一看,卓玨來了興致,說:“姐姐,姐夫,看菜花到周邊很多農村都可以看到,何必要如此大費周章。”

於是,在卓玨的提議下,我們決定下個星期去周圍農家樂玩。

這次人比較多,除了我們四個,王梓是一定會帶上他的死黨的,陸堯問我要不要帶姐妹去,我才發現我這人做人是多麽失敗,我居然沒有什麽他們所謂的閨蜜,我打了電話給方雨菲、楊韻,猶豫了一下,也打了電話給綦綺。她們居然都答應前去,這讓我有些意外,又有些擔心綦綺會帶許誌鵬,畢竟我不想見到他。但是電話已經在衝動之下打出,且綦綺又欣然願意前往,隻好見招拆招了。

我們開了三輛車,車上人都很滿,楊韻因為已經通過研究生考試,心情比較放鬆,方雨菲帶來了錢程,她請求我問問王梓能否讓錢程進他們公司,錢程原先實習的那家單位,錢程不太滿意,王梓的公司待遇比較好。我答應替她問問。

錢程不怎麽說話,清瘦但是很硬朗。他也不怎麽看方雨菲,就是看著方雨菲的時候,眼神也很奇怪。再見白建華,方雨菲略有些尷尬,錢程卻十分自然,跟白建華握手,主動介紹自己。白建華已經從失戀中走出,他很自然的跟方雨菲打招呼。

綦綺沒有帶許誌鵬,這讓我鬆了一口氣。

我們的目的地是附近郊區的一家農莊,有各種果園、蔬菜園,還有田園風光可以瀏覽。

我喜歡摘草莓,陸堯沒有摘,他負責跟在我後麵提籃子。我不明白他為什麽不摘,從草莓園出來我才知道,陸堯是多麽有先見之明。

原來,所有人見了草莓都拚命的采摘,卻忘了我們不是工人,我們隻是來玩,摘下的草莓是要打包帶走的,那麽多,怎麽吃得下。相比較而言,我和陸堯的是最少,卓玨也少,估計王梓也沒有摘,舒競是一個沒有,他根本就沒進去,但是,餘下的人就像是是瘋了,都摘了好多好多,方雨菲居然摘了幾籃子。

看到了桃園,一個個又躍躍欲試,這次換成我負責提籃子了,因為陸堯個高,我回頭一看,卓玨也在提著籃子,指揮王梓在挑大個兒的桃子。

才摘了兩個桃子,我忽然發現陸堯手臂上有紅色,再一看,手背上也紅了,而且陸堯說很癢,他說他小時候就這樣,碰到桃子上的毛就會有一點過敏,我拉開他說不摘了,卻發現另一個院子裏有油桃,油桃沒有毛,我問陸堯行不行,陸堯說油桃應該沒事。

我站在桃樹下接陸堯摘下的桃子,放到籃子裏。我仰著頭,幫陸堯尋找大的桃子,忽然一個不明物體掉在了我的手上,我低頭一看,是一條蠕動的蟲子,叫都沒來得及叫,就暈了過去。

陸堯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見我莫名暈倒,嚇得抱著我飛奔著跑出桃園,我卻在在他懷裏悠悠醒來,他驚恐地問我怎麽了,我說有一條蟲子掉在了我手上給嚇著了。陸堯啼笑皆非,問我還害怕什麽,我告訴他蟲子,各種蠕動的蟲子。

第一次因為蟲子暈倒,大概是我七八歲的時候,剛上小學,我在班上個子特別小,所以容易成為被欺負的對象,但是我卻又是個不服輸的人,如果敢跟我打架,我一定會拚命,打不過人家我會讓別人也受傷。

所以有一天,我在上課時正在專心聽老師講課,忽然感覺到手臂上癢癢的,還疼,扭頭一看,一條毛茸茸的蟲子正在我手臂上爬,旁邊的男生一臉得意的看著我,等待我尖叫著驚慌失措,但是我一句話也沒說,就暈倒了,醒來時整個胳膊上都紅腫了,醫務室的老師說這種蟲子有微毒。

後來,他們就沒有人再敢往我的身上放蟲子了。至於為什麽從那以後會怕蠕動的蟲子,大概是因為醫生的話太恐怖了,因為他說有的蟲子毒性很高,咬了人是能致命的。我其他沒記住,就記住了醫生說蟲子咬人也是會死人的。所以一碰到蟲子就會暈倒,但是暈倒的時間不會很長,隻要弄開蟲子很快自己就會蘇醒。

陸堯拍拍他自己的胸口,說:“你嚇壞我了,你看,我現在心還跳得這麽快!”我將頭貼近他的胸膛,果然聽到了他快速的心跳。他很賴皮的摟著我,說:“你要補償我,我被嚇壞了!”我笑著親了他一下,他不滿足,捧著我的臉熱烈的吻起來。

所以,當別人都拎著豐碩的成果從桃園裏出來時,我們除了蟲子掉下來之前摘下的幾個桃子,籃子裏恐慌落落的。卓玨問我為什麽不多摘一些帶回去吃,我和陸堯相視一笑,陸堯說還是吃完了再買比較新鮮。

看著他們把水果匯合到一起往車上裝,我實在感到好奇,那麽多的桃子草莓,而這些水果都不怎麽耐放,他們會怎麽處理呢!我笑問:“你們是準備去賣水果嗎?”

方雨菲笑著說可以送給同學、親友、同事、還有實習公司的領導。錢程什麽都沒說,隻是幫著拿水果!

接下來,有人選擇釣魚,有人選擇去四處看看,也有人去蔬菜園侍弄蔬菜去了。我和陸堯沿著河邊散步,鼻子裏是一陣陣菜花的香氣,遠處的菜花一大片一大片的。河岸邊有各種不知道名字的小花小草,河裏居然還遊著鴨子,仔細看,還有一群白鵝。

看著白鵝,我告訴陸堯,媽媽教我背的第一首詩就是駱賓王的《鵝》。陸堯說,大概小孩子啟蒙教育裏都少不了這首詩,中國的小孩,沒什麽意外,都該會背這首詩。我和陸堯說著話,發現王梓和卓玨在船上遊玩,王梓背靠著船艄躺著,一副慵懶的模樣,卓玨坐在船舷上,潔白的雙腿掛在水裏,王梓的目光就落在卓玨修長而緊致的雙腿上。

看見我們,卓玨向我們揮手,我也向他們揮手。誰料一隻嬉戲的野鴨忽然在卓玨身邊低空飛起,卓玨驚呼,眼看落水,我和陸堯心都提了起來,本來一直微眯著眼的王梓敏捷的一把抓住卓玨,卓玨雖然落進水裏,手臂卻被王梓拉住,瞬間將她從水裏拉了上來,卓玨渾身水淋淋的,完美的身材曲線玲瓏,王梓脫下自己的衣服遮住卓玨,迅速往岸上劃去,我和陸堯在岸邊等,問王梓要不要幫忙,王梓微笑說不用,抱著卓玨去了農家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