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雪非跪靠在白天的墳碑旁,輕輕的撫摸著墳碑上的文字,往昔的記憶一幕幕的浮現。
“夫君,雪兒來看你了。”歐陽雪非將臉輕靠在墳碑上呢喃道:“雪兒帶著你送我的玉簪來看你了,好看嗎?”
......“好看,雪兒帶什麽都好看。”......。
歐陽雪非回想起白天送她第一件手飾時,白天的回答,忍不住又流下淚來。
“夫君,寶寶死了,我們的寶寶死了,為什麽老天爺要這樣對我,不僅從我身邊奪走了你,還要奪走了我們的寶寶?”歐陽雪非哽咽著喃喃道。
“大嫂節哀順便,人死不能複生,相信大哥在天有靈,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李天行適時的勸慰道。
“天行,你說這是為什麽?”歐陽雪非沒有停止哭泣,反而站起身來轉問李天行。
“這個。”李天行略作為難狀道:“其實我一直認為,我命由我不由天,一切悲劇的開始都是由於人為而造成的。”
“那我的悲劇是由誰造成的。”歐陽雪非語氣變有些怨毒,似乎隻要是李天行說出這個人,她更要去把那人殺死。
“這......”李天行繼續裝作為難道:“其實你我心裏都明白,就連小正都明白。”
“你明白什麽?”歐陽雪非想都沒想將目光望向小正反問道。
小正心裏卻是有苦說不出,暗道:“門主,您也太缺德了,把這種問題丟給我,我當然知道您的意思是如果當初歐陽南天不反對歐陽雪非和白天在一起,之後的事情便都不會發生,但是這樣說肯定會得罪歐陽南天,但如果不說歐陽雪非這關也過不過,說不說他都要得罪她們父女其中一個,到時這個女魔頭說不定會不分青紅皂白的把自己給殺了。”
於是裝傻道:“門主,屬下也不知道門主說的屬下明白的是什麽呀,還請門主明示。”說完看也不敢再看李天行一眼。
李天行看著小正的樣子心中笑道:“好小子,又把球踢回來了,算了不為難你小子了。”於是假裝歎了一口頭道:“大嫂,我家鄉有一句俗語是這麽說的,叫‘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意思就是說天總是要下雨的,姑娘總也是要嫁人的,有時順其自然才會皆大歡喜。”
歐陽雪非是聰明人,李天行的話說的如此透徹她自然能夠明白,於是若有所思的道:“賢弟的意思是,此事怨隻怨我爹當年不應阻止我和夫君在一起?”
李天行沒有肯定也沒否定,隻是微微一笑道:“大嫂想要這樣解理解自然也可以,但是一件事之所以最終會成為悲劇是因為,它總是在不斷的朝著悲劇的方向發展,歐陽老先生為了家族的榮耀和名譽,拒絕了大哥,還將大嫂趕出了歐陽家,這本是一件情理之中的事。”
“那這麽說,不是我爹的錯,那是誰的錯?”歐陽雪非已經被李天行弄的有點糊塗了,疑惑的問道。
李天行卻還是微微一笑道:“還是那句話‘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剛才你不是說不是因為我爹反對我和夫君在一起的原因嗎?”歐陽雪非徹底糊塗了。
李天行微微一笑,搖頭道:“這句話的表麵意思雖然是說姑娘嫁人的事,但實際上這句話的意思是說,既然事情注定會發生,或者已經發生,就不要去強行扭轉,順其自然才會皆大歡喜,歐陽老先生阻止大哥和大嫂在一起隻是導致這件事成為悲劇的因素之一,但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大哥不應該為了證明那些莫須有的東西而去找人比武最後踏上了不歸路。”
“照你這麽說是你大哥的錯?”歐陽雪非聽了李天行的分析顯然有些慍怒,因為她好不容易不再恨白天,如果再次證明這件事還是白天的錯,那自己剛才的哭泣豈不是成為了笑話。
“大嫂稍安勿燥,其實大哥會這麽做也無非就是想證明他有多愛你,所以大哥的錯也不算是大錯。”李天行頂著歐陽雪非即將爆發的情緒安撫道。
“那既不是我爹的錯,也不是夫君的錯,那就是老天爺的錯吧。”歐陽雪非聽了李天行的話平複了一下心情沒好氣的道:“總不會是我的錯。”
“沒錯,就是你的錯。”李天行忽然一臉正色的道:“大嫂,其實一切悲劇的根源就在你身上。”
“我?”歐陽雪非大吃一驚,卻不明所以。
“沒錯。”李天行又加重語氣重複了一次:“大嫂你想想,歐陽老先生為什麽要將你趕出歐陽家?你又想想大哥為什麽要去找人比武,做什麽莫須有的證明?”
歐陽雪非聽完李天行的反問,臉色瞬間變的蒼白,像被雷擊一樣,身體一晃,癱軟的跌坐在地上。
她在細細的想著過往的一切,想著第一次遇見白天,想著自己隻不過是想在父親大壽之日給父親一個驚喜,才領著白天出現在父親的壽宴之上,但她卻忘記一向疼愛自己的父親生憑最好麵子,她挺著個大肚子出現在親朋好友的麵前,實在是讓他大跌顏麵,因此才一氣之下將她趕出了歐陽家。
又想到白天,自打被趕出歐陽家之後自己整日悶悶不樂,白天為了讓自己開心,於是四處找名家比武,歐陽雪非知道,白天是想在父親天麵前證明,他和自己在一起沒有辱沒了歐陽家,就連她自己也這麽認為,她認為隻要白天證明了自己的實力,歐陽南天總有一天會想通了,會接納白天,也會將自己重新接回歐陽家,因此她才會放任白天的行為,以致造成之後的惡果。
所以李天行說的沒錯,這一切的根源其實都是因為她----歐陽雪非。
“都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錯,哈哈,哈哈哈。”歐陽雪非想明白一切之後,癱坐在地上喃喃的道,她忽然覺得這二十多年來對白天的恨,恨的是如此的可笑,如果先前她發覺自己誤解白天之時的感覺是釋然,那現在她的感覺是荒唐,這二十多年來,她想過很多,恨多很多,她恨過父親,恨過白天,還恨過那幾個當年調戲她的地痞,她甚至恨盡天下男人,但她唯獨沒有恨過自己。
如今李天行的一席話才讓她明白,她最應該恨的人其實就是她自己,因為她的自以為是,她的自私,造就了自己的悲劇,所以她感覺自己很可笑,所以她忍不住笑出了聲,笑的是如此的絕望,如此的淒慘,如此的不甘。
而李天行卻在為自己又一次為自己成功的忽悠了一個女人而感到得意,就連一旁的小正也又一次被李天行顛倒乾坤的能力所深深折服。
“大嫂,往事已成過往的雲煙,再去追究誰的過錯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我們要活在當下。”為了不讓歐陽雪非發瘋,李天行適時的勸解道。
“什麽意思?”歐陽雪非的思維已經開始有些短路了,木然的看著李天行。
“我的意思是,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李天行暗自鬆了一口氣,心想終於回到正題了。
“沒什麽打算,我繼續當我的絕情穀主,哦!對了......。”歐陽雪非隨口答音,忽然又像是想起什麽冷冷的看著李天行道:“我聽屬下人稟報,說殺劍門有意要一統中洲境的殺手組織,莫非你第一個想滅的就是我絕情穀?”
李天行暗道,這女人果然不是一般的角色,說翻臉就翻臉,嘴裏陪笑道:“大嫂這是哪裏話,我隻是殺劍門名義上門主,其實我大哥才是真正殺劍門門主。”
“哦?”歐陽雪非卻是不信,依然冷冷的道:“他一個廢人靠什麽撐起這麽大一個門派?”
“我呀。”李天行毫不避諱的道:“自從大哥命我建立殺劍門以來,一直都是大哥在暗中指揮我,我就是大哥的手中的劍,大哥對我的極為信任,而我也沒有讓大哥失望。”
“也對。”歐陽雪非收起冰冷的語氣道:“夫君既然能破除家規,將祖傳的劍法傳給你可見是對你信任有加的,那你的殺劍門想要一統中洲境殺手組織的事是怎麽回事?我先前還聽說你們居然想要一統中洲境。”
“唉。“李天行歎了一口氣,又故作興奮的道:“其實,一統中洲境是大哥生前的遺願,而我覺得急於求成不是好事,所以才想暫時先統一中洲境的殺手組織,估計也是大哥在天有靈,如果不是這樣,也不會看到關於絕情穀的情報,自然也就不會知道絕情穀穀主就是大嫂你,如今既然大嫂回來了,那殺劍門以後自然是要交由大嫂來接管的,我想在大嫂的領導下,一定能早已完成大哥一統霸業。”
歐陽雪非也算得上是一派之長,她自然知道李天行的話隻是出於客套,所以她自然也蠢到去答應的,這一點李天行也知道,要不然他也不會說。
於是歐陽雪非道:“接管就算了,門主還是天行你來當比較合適,另外既然是夫君的遺命,那從今往後絕情穀就與殺劍門聯盟吧,聯盟的一切事物都由你來處理,不用請示我,當了十多年的絕情穀穀主,我已經累了。”
歐陽雪非說完飄然離去,而李天行與小正相視一笑,因為一切都在他們的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