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立達拿著一撂的郵包、文件袋,剛剛離開公司準備飛身上車,又遇到了上次的警察。

“何警官,什麽風又把你吹來了?”

“還是那把鑰匙啊。”

“天啊,我都說了,鑰匙是被收件人的同事代收了。”

“我問過寄件人,她是那天早晨交的鑰匙,可是直到傍晚你才送到。你不是跑得最快的人嗎?為什麽那麽晚?”

“何警官,你不會懷疑我吧?”

“在案件偵破之前,每個跟這把鑰匙接觸過的人都有嫌疑。”

聞立達無辜地看了看何少川,又看了看表說道:“飛毛腿摻和到這事裏來,也變成蝸牛了。你說吧,你覺得我有什麽嫌疑?鑰匙不是送到了嗎?”

“你隻需要解釋一下,為什麽你一個飛毛腿,一把鑰匙卻送了一天?我懷疑你去配了把鑰匙,所以才會送得那麽晚。”

聞立達將背上的包拿下來,遞給何少川:“你看看,我一天要送這麽多郵件,總有個先後順序吧?我為什麽一定要先送那把鑰匙?”

“你們這可是快遞公司啊!”

“快遞公司,快遞公司……”聞立達急得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快遞公司的郵件也不需要每一份都像奔喪一樣地送吧?你看看那份快遞單,上麵有沒有寫‘加急’?如果寫了,我保證市區內半個小時送到,如果沒寫,我隻能最後送了。”

何少川想了想,那個快遞單上的確沒寫“加急”字樣,看著聞立達急得臉紅脖子粗的樣子,何少川不禁笑了,掏出一支香煙遞過去:“我隻是問問,別著急嘛!”

聞立達氣呼呼地接過香煙點燃了,問道:“我可以走了嗎?”

“不可以,我還有話沒問完。”

“何警官,你就放過我吧,我還要送快遞呢。”

“把你的嫌疑完全撇清,這才是最重要的。”

“哎呀,”聞立達無奈地歎道,“一把破鑰匙,搞出這麽多事來。”

“我想請你回憶一下,那天你一共送了多少郵件,先送的哪份,後送的哪份,分別是幾點送到的?”

聞立達一聽,頭都大了:“何警官,你這是玩我吧?你不去問那個代收的人,怎麽總是來纏著我?”

“因為那個人根本沒拆郵包。”

“可是如果是我拆的,那郵包也不可能完好無損啊!”

這個問題,何少川早就想過了,但他還是不放心,他來之前又檢查了一遍。裝鑰匙的郵包是一個快遞用的大信封,鑰匙裝進去後,撕開封口處的雙麵膠一粘就行了。地址不是直接寫在信封上的,而是先打印在幾張複寫紙上,之後貼到信封上。問題就出在這裏,那幾張複寫紙似乎被撕過,後來又重新粘貼上去了。如果有人拿出鑰匙之後,換了一個大信封,把鑰匙裝進去,然後把複寫紙貼到新的信封上,那就天衣無縫了。而熊冠洋是不可能找到飛訊快遞公司的新信封的,能拿到信封的,隻能是快遞公司的人。

何少川說出了自己的疑問,聞立達覺得特無辜:“好吧,我就從早上八點開始,把我的路線一五一十地說給你聽。”

接下來的十幾分鍾時間裏,聞立達一連說出了二十幾個公司的名字和地址,以及郵件送達的大致時間,末了說道:“我能告訴你的就這麽多了,如果你要我說出一份郵件是幾點幾分送到的,那我做不到。”

何少川微微頷首:“最後一個問題,你接到那個郵包的時候,信封就是那個樣子嗎?”

“我沒注意。”

“郵包是從公司拿出來的?”

“是,你可以去問。”

何少川說道:“問話到此為止,要是發現你剛才說的話對不上的話,我還會來找你的。”

聞立達看了看何少川,說道:“算我倒黴。”

等聞立達跳上自行車飛速地遠去,何少川才走進飛訊快遞公司辦公室。方總見到警察又來了,忙迎了出來,問有什麽事情可以幫忙。何少川說明了來意,方總便把那天當班的一個女孩子叫了過來:“易葉,你過來,這位是公安局的何警官,有話問你。”

易葉忐忑地看著何少川,不知道出了什麽事。

何少川問她是否還記得那個送鑰匙的快遞,易葉說記得。

“為什麽複寫紙貼了兩次?”

易葉低頭想了想,說道:“那天是個女孩子來交快遞的,眼睛紅紅的,好像剛哭過。當時把地址寫好了,信封也粘上口了。那個女孩子卻突然把郵包要回去了,撕開信封,拿出一張紙,要我們重新再換個信封。”

何少川疑竇頓生:“拿出一張紙?什麽樣的紙?”

“好像是信紙,上麵寫著字。那女孩子把信紙拿出來之後就撕掉了,然後丟到垃圾桶裏。”

“你……當時……後來,有沒有撿出那張紙,看看寫了什麽?”

易葉笑了:“我可沒那麽八卦。”

何少川告別了方總和易葉,走出快遞公司,馬上撥通了顏思曦的電話。電話那頭傳來甜甜的聲音:“公事還是私事啊?”

幸好隔著長長的電話線,自己的窘態不至於被她發現,何少川笑道:“公事。”

顏思曦說,她本來還寫了一封信夾在信封裏,在信裏她把胡劍陵罵了一頓,後來覺得沒什麽意思,那個人連罵都不值得罵。於是撕開了信封,取出信紙當場撕碎了。

一條線索又斷了!

何少川不知道到底該怎麽辦了。

他越來越覺得QQ殺手深不可測了。她或者他正在引導自己走向一個又一個死胡同。何少川眼前就像一個迷宮,但他堅信,走遍每一個死胡同,總能找到正確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