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寒風覺得邢飛話有蹊蹺,略一沉思之後,便猜到了其中端倪,於是悄然跟身出房,隱匿在院門旁側,隨即探頭向外麵看去,但見眾千人影跪身地麵上,然而龍義卻是滿臉惱怒神色,此時正瞪眼注視著他們。
良久之後,龍義方才瞥看向跪身最前麵的葛乘風,沉聲詢問道:"葛長老,就易寒風已墜入魔道一事,不知你可有何證據?"葛乘風忙不迭的回聲道:"有關易寒風的事情,屬下也是在半個時辰前才知道的,至於細致情況,恐怕惟有徐長老才能夠說得清楚。"
轉眼看向跪身葛乘風旁邊的六旬老者,龍義眉頭一皺的道:"徐長老,我不是派你前去尋查有關邪蛇一族的蹤跡麽?你又怎麽會了解到有關易寒風的事情?"徐長老恭敬的道:"族長,就易寒風墜入魔道一事,正是在追查邪蛇族人蹤跡的過程中,屬下無意聽到的。"
話語間,抬頭望著龍義,接道:"半月之前,屬下尾隨一可疑為邪蛇族人的青衣女娃兒,當來到本族村落西南方向的深山野林之時,便遇易寒風神秘出現,再又恰巧碰上那青衣女娃兒,後來因為易寒風沒有告訴她我們族人村落的具體位置,所以她便欲向易寒風出手。"說到這裏,徐長老臉上頓時露出了遲疑神色。
目光注視著徐長老,龍義催促道:"徐懷成,你究竟看到什麽,不妨直說出來,沒有必要多作顧忌就是了。"徐懷成應聲道:"當時屬下正欲出手搭救易寒風,豈料他卻突然顯現出了血紅雙眼來。"
龍義並沒有流露出絲毫驚訝,不耐煩的道:“易寒風的雙眼會變成血紅之色,乃是他使用了體內邪惡元靈的元力所致,這又有什麽好值得大驚小怪的!”徐懷成道:“開始時,聽聞邪蛇一族的那丫頭認定易寒風乃是修魔者,屬下也多有不信,於是等到邪蛇一族的那丫頭離去後,便特意利用元識,暗自對易寒風查探了一番。”
徐懷成說到這裏,長籲了一口氣,露出一臉的凝重神色,接道:“屬下雖然再感應不到那邪惡元靈的邪惡元力了,但是卻感應到了一股屬於易寒風本身的邪惡元力,由此才會確定他修煉了魔功,已然墜入魔道了。”
龍靈族人雖然並不排斥外來功法,但是卻從不接受修魔之道,所以當眾靈族人聽完徐長老所說的話語後,俱都紛紛向著龍義磕頭,請求他定要將易寒風關押到碧水幽潭裏,並永世不得釋放出來。
眼見無法平息此事,龍義臉上現出了痛苦的表情,似是瞬間蒼老了數十年一般。龍義如此模樣,直看得易寒風心裏好一陣疼痛,於是自院門後走出身形,快速來到龍義身旁。
龍義深望了易寒風一眼,然後微閉上雙目,聲音雖然不大,但卻帶有一股懾人氣勢,質問道:"風兒,你老實告訴外公,你是不是真的修煉了魔門功法?"
易寒風本想告訴龍義,其實並非自己修煉了什麽魔門功法,而是由於自身體質的緣故,所以才會導致元力比較邪惡罷了,但是略作沉思後,心想如果讓其他族人知道自己乃是人邪軀體一事,隻怕會更加對自己惶恐不已,反倒使得外公陷入更加為難的境地。所以易寒風並沒有作何言語,隻拿眼望著龍義,神色平靜的道:“外公,我的確修煉了魔門功法,你就按照他們的意思來處置我吧!”
本想從易寒風口中聽到解釋的言語,但是萬料不到易寒風非但沒有出言解釋,反倒是一口承認了下來。龍義好一陣悲涼大笑,待到笑聲停止,方才含淚喝聲道:"很好,敢於擔當,你不愧是我龍義的外孫。"說罷,強忍住心中不舍,神色威嚴的喝聲道:"執法長老秦忠聽令,即刻將易寒風收押到碧水幽潭中,永世不得釋放出來。"
此言一出,藍芯及邢飛心中大驚,邢飛慌忙道:"爹,碧水幽潭可是軟禁天悟期以上修為之人的地方,況且禁閉時間尚有年月限定,所以你這樣決定,是否有欠考慮?"
聽聞父親這般說來,邢湘玉淚眼婆娑的道:"爺爺,爹爹說的沒錯,你這樣做會害死寒風的。"龍義道:"我們龍靈族人向以斬妖除魔為己任,而如今易寒風既然修煉了魔門功法,倘若僅僅因為他是我外孫,我便對他容情看待的話,那我就枉為龍靈族人了。"說罷,催促秦忠道:"秦長老,你在遲疑什麽?還不趕快將易寒風收押起來!"
秦忠慌忙應聲上前,右手一揮,立時就有四名大漢走上前來,瞬間自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將易寒風圍困其中。然而易寒風卻連看都不看四人一眼,淡淡道:"不勞你們動手,我易寒風自己去到碧水幽潭就是了。"
轉眼望向邢湘玉,易寒風懇請道:“表姐,日後就牢煩你常到我爹娘及姐姐墳墓前,多替我上些香了。”邢湘玉秀眸含淚的道:“寒風,你放心,我會像前些日子一樣,每天都替你去給姨父他們上香的。”易寒風點頭道:“表姐,日後如果遇到了喜歡的人,並且他也真心待你的話,你就好好跟他在一起。”旋即轉向龍義等三人,強顏道:“外公、舅舅及舅娘,你們好好保重!”說罷,望著藍芯及邢湘玉落淚的淒楚模樣,易寒風強忍住心中情緒,轉身向秦忠道:“勞煩秦長老給小子領路了。”
在秦忠帶領執法堂的四名大漢押送下,易寒風很快就來到了碧水幽潭所在之處,隻見千餘丈方圓的碧綠色湖水,於秦忠打入數道元流後,湖麵突然變得洶湧澎湃起來,怒濤滾滾,疊疊千層,氣勢煞是驚人之極。
將目光落在湖麵浪濤上,易寒風癡然呆楞了片刻,隨即毫無懼意的縱身到湖麵半空,倏一俯衝直下,瞬間便沒入到幽潭深處,秦忠再次揮袖打出數股元流,齊齊沒入到幽潭當中。
目視著已然變回了平靜模樣的碧綠色湖麵,秦忠歎息道:"族長唯一能做的事情,也就是讓你多活些時日罷了,至於你能夠在裏麵挨上多久,這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說罷,又禁不住歎息了一聲,這才帶著四名大漢轉身離去。
易寒風方才進入到五六十丈水深的地方,便發覺湖水的顏色竟然漸漸變成了赤紅色,而且愈往深處,不但其顏色越發深沉,甚至就連溫度,亦是逐自升高起來。
伴隨著溫度的升高,易寒風明顯感覺到,體內的血液似是沸騰了一般,於是緊咬牙唇,強忍住灼痛的刺骨苦楚,心忖道:"如今既然已被永遠禁錮在這裏了,多活與少活再沒有什麽區別,何不遊身至潭水深處,說不準還可以得到一些無人知曉的秘密。"想到這裏,易寒風索性將心一橫,徑直向著潭水深處沉遊下去。
不知過去了多久,易寒風緩緩遊動著渾身幹如枯枝的身體,神誌迷糊的來到了潭水最深處的地方,忽見一團赤紅如血的火焰出現在了眼前,不由精神陡振,渾不理會刺目的血紅光芒,強睜著雙眼直向血色火焰看去。
然而就在易寒風拖起力竭的疲憊身軀,艱難的接近血色火焰之時,血色火焰似是感應到了什麽,灼灼火焰竟然猶如心髒般緩緩跳動起來,而且隨著易寒風的身軀愈來愈接近,火焰的跳動亦是越發激烈了許多。
來到血色火焰跟前,易寒風饒有興致的注視著急劇跳動的火焰光芒,突然驚奇的發現,自己原本身體中幾近枯竭的血液,此時正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漸漸回複過來。
不住的打量著自己恢複如初的身體,易寒風心中正感疑惑之際,整個幽潭潭底忽然劇烈翻騰起來,半晌過後,當湖水完全褪去赤紅顏色的瞬間,但見原本巴掌般大小的血色火焰,其方圓丈餘的地方,倏然形成了一片血色火海,接著火海便猶如拉攏的魚網一般,瞬間形成一片火焰光幕,登時就將易寒風給整個兒的包裹了其中。
歲月如梭,飛快流逝間便過去了半載的時間,火焰光團突然轟炸而開,整個碧水幽潭頓時巨浪滾滾,直至持續半日的時間,潭水方才漸自平息下來。
不過此時的潭水深處,除了那一團巴掌大小的血色火焰之外,其跟前不知何時已站立著一青衣女子。隻見遮蓋青衣女子眼下麵容的輕紗略微浮動了幾下,便有一清脆聲音響起,得意而笑道:"倘若不是適才的巨浪衝擊之力,使得封印結界變弱的話,想要得到這血焰赤火,恐怕還真的有些不可能。"說罷,迅速自懷中取出一把蛇型匕首,頓時就有一道透明光幕從匕首中散發出來,刹那間包裹住血焰赤火之後,青衣女子再又取出一個古樸的木匣子,然後小心翼翼的將血焰赤火放在了匣中。
青衣女子將木匣子揣入了懷中,輕晃一下手中匕首後,隻見原本籠罩在她身上的淡白色光幕,此時倏一凝聚,便化成一道白色光芒沒入到了匕首當中。閃動著身影浮掠出水麵,青衣女子並不飛掠身形,而是尋著隱蔽的地方,兔伏蛇形般的穿過龍靈族人村落,隨即暴掠起身影,急急遠遁而去。
直離開龍靈族人村落千百裏之後,方才著地緩步行走,一邊把玩著手中木匣子,一邊喜笑道:"能得到血焰赤火,我青影真是不虛此行了。"說罷,小心翼翼的將木匣子輕放到懷中,然而就在其將木匣放進懷裏的刹那間,忽然停下了身形,低垂著螓首,目光古怪的望定自己的胸脯,輕聲道:“怎麽會如此奇怪!”
直至再沒有了適才的異樣感覺,青衣女子這才將目光從自己的胸脯上移開,但是不待她邁出腳步,卻再次察覺到,自己的胸脯分明又被撫摸了一下,心中羞怒之餘,迅速取出懷中的木匣子,並將其打開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