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撞後爆裂開來的銀色光芒,幾乎要將半片天空映亮。
這樣驟然而強烈的光輝,就算是習慣了能量槍發射的青年,都恍然間生出了一絲恐懼和不適,猛地偏開頭去,閉上了微微有些酸澀的眼睛。
不過就在他閉眼的這麽一瞬間,他突然間相當悚然地想到——不對!
在之前的每一次,他都沒有見到過這樣強烈的光芒,哪怕是有著昏暗的天色作為對比,也顯得太過灼烈了,那究竟是——
他幾乎是壓抑住了自己的本能,強迫自己睜開眼。通紅的眼眶當中滲出了些許濕潤的**,然後他便看到了令他永遠也無法忘懷的一幕。
“!”
這一瞬間產生的過大的衝擊感,幾乎要讓他以為自己是在受到了強烈刺激之後產生了幻覺。
昏暗無天光的朦朧夜空之上,唯獨一人獨立於蒼穹之中。
身邊氤氳光芒,居然很好的暫代了那一輪圓月的職能,這讓他更覆蓋上了某一種似仙人般的神性。
因為他手中正散發著光芒的那一團物質,映照出來的強光,讓人一時之間看不清他的麵容——也或許是青年下意識地沒敢去看他的麵容,注意力便都被集中在了那一隻籠罩著光芒的手上。
很漂亮的一隻手。
骨節修長,白皙如玉,銀色的光芒從手指稍薄的一部分透出,更有一種玉質般的溫潤觸感,連那一彎指甲上的月牙,都實在好看得不像樣。
但是這個時候,青年顯然也沒有時間去讚歎於如此精雕細琢的一雙手了,他驚愕的、死死地瞪著那團被眼前人輕易地捏在指尖當中的光團——見鬼的光團!這根本就是他的能量彈!
青年甚至在之前,從沒有好好的這樣觀察過由自己能量槍射出來的那一團“子彈”是什麽樣的,事實上他應該也完全沒辦法觀察才對。
畢竟那攻擊速度太快了,子彈就像是一道驟然映照過去的光似的,根本難以用肉眼來衡量其中的速度。
但現在,這樣的能量被一人如臂使指地“玩弄”著。
以前也不是沒有能接受的下他一擊的鬼怪或者敵人,但他保證,就算是那些排行榜前列的高玩,麵對這樣強悍的單體攻擊後,就算是想辦法躲開、或者用各類的高級防具硬接下來,也絕對不會像這樣的輕鬆。
能夠這樣把玩著他的能量彈,和單純的破解它,根本就不是一種概念。
而這樣的人,要弄死他,也一定也不會太難。
就在青年無比艱澀地這麽想象的時候,他也的確看到了那團光輝,在那隻漂亮得不可思議的手中越來越黯淡下來了。最後就像是一隻螢火蟲的熒光似的,很快消散在了空中。
隨著清晰的一聲喉結滾動的聲音,下一秒,青年就看到一柄雪亮的刀尖,直直地衝著自己——哪怕沒有任何真正能夠威脅到他的動作,甚至那柄刀光距離自己還差著個十萬八千裏,他還是感覺到了一種強烈的製約和恐懼。
之所以沒有立刻腳軟跪下來,純粹是因為他現在整個人都被嚇麻了。
和木頭樁子似的身體挺得筆直,看起來竟然充斥著某種莫名其妙的骨氣(?)。
隻是當青年看見了眼前人的臉後——一時之間,他竟然忘記了現在的危險處境以及那人剛才極其可怕的舉動,而是忍不住恍惚了一瞬間。
接著,破鴻蒙倒映的銀光,又讓他再次清醒了過來。他一時間僵硬地轉開了視線,半點不敢再用目光觸及,倒是朦朦朧朧地想起了方才他抬頭一瞬間,還沒發現自己的能量被輕易得牽製住時,對於那一幕的第一印象——
簡直美的像是幻境那樣。
“如果我再晚來一會兒的話,我們現在就應該是敵人了。”
元欲雪倒依舊是相當平靜的語氣,那雙如沉浸著最深邃夜色的黑眸當中,倒映出了此時玩家的身影。
元欲雪也通常不會向人類的同伴拔出刀,那麽一旦當他這麽做了的時候——那就算這柄刀刃,看上去離那人還有無米遠,那人也絕對不會算太安全。
此時的青年,已經無暇顧及“這聲音也聽上去很好聽”這樣一個有些脫線的問題了。縱使他其實並沒有從元欲雪的語氣當中聽出威脅的意味,甚至連一點敵意都沒有感知到,但他還是微微打了個顫,總覺得眼前是個相當可怕的存在。
尤其是元欲雪接下來說道……
“啊。不是說我們現在就不算敵人的意思。”
青年:“?!”
這、這是什麽意思?
他居然下意識地,不受控製地張開嘴了——明明這個時候他應該已經駭到失音了才對,卻還是非常奇妙,語氣甚至顯得很溫和地詢問道,“你想怎麽樣?”
不知為何,他竟然連殊死一搏的心思都生不出來。不是單純被強力壓製了——就是難以接受會生出這樣的念頭來。
元欲雪微微側了一下頭,他一向不是喜歡賣關子的人,所以非常直白地回應了對方的問題。
“隻要你不破壞庇護所,就不會是我的敵人。”
元欲雪說。
這個要求實在是有些超乎預料。
青年甚至有些許的迷惑,看上去這樣強大的人,他的所圖應該甚大才對,這樣一句話,實在讓他摸不著頭腦。他甚至有些鬼使神差地詢問,“你是還有什麽重要的人留在這座庇護所裏嗎?”
元欲雪想了想,點頭,“嗯。”
雖然很奇怪,為什麽這樣強大的玩家,事先沒有收到消息。明明已經將所有的玩家“親屬”都遷移走了啊。但他看著對方的模樣,也覺得元欲雪不像是個普通玩家,說不定是玩家裏麵相當獨的那種獨行俠——不知道他們短線組成的聯盟裏的一些消息,也是很正常的事。
不過隻是為了這樣小一件事的話,實在沒必要這麽大動幹戈,青年甚至微微舒了一口氣,還是有些不適應地試探了下元欲雪——
“你是有什麽人要帶走?現在就可以把他們帶到別的庇護所,我可以等你,延後一些也沒有關係。”
“?”
元欲雪其實不太懂他的意思。
他雖然意識到了這些玩家想要做什麽,並且從小紫傳過來的信息當中,了解了一下他們的“犧牲計劃”。但沒意識到,還有為了滿足私欲的“走後門”操作,所以他在迷茫了一瞬間之後,還是誠實地回答,“當然是所有人——為什麽要將他們遷移到別的地方去?空間分配的話會不夠用。”
現在的庇護所人數規劃,和他之前的預測差不多,人數過於密集的話,會造成安全性問題,一些簡單的生活物資也會不夠用。
“?”
青年簡直要以為元欲雪是在逗弄自己了。
不過他從元欲雪的語氣中,還是意識到一個很可怕的問題——他不是在開玩笑,而是非常平平無奇地,想要救下所有人。